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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魔盟五怪

一个魁梧雄伟,宛似天神的老者巍然屹立在高高的山岩上,望着浓密的谷雾,眉成刀,目如火,恨不得将谷雾劈开。此时将近黄昏,金灿灿的光芒映着他坚毅的面颊,远远望去,太阳似顶在他的头上,使得他更像人间的神!

忽地,一个阴森森的老者出现在他的身后,给明丽的苍穹抹上了一丝忧郁的色彩。这老者阴眉冷目,但他的手很有力,十指骨节分明,筋似钢,是一双使刀的好手。这老者是谁?唯有水血才拥有这么冷厉的气息和那么稳的手。水血上前几步,与那位天神并排而立,他也望向笼罩在整个谜谷上的大雾,忽道:“这谷因我们而在,亦因我们而亡……”

“哦?”那人没有转身,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水血面带傲色,冷冷地道:“若我二人联手,定可屠杀双蛇,得到旷世古今的宝藏。到时候谁能与你、我争锋?”水血缓了缓,眼神充满向往地道:“田殿主难道不想称霸武林,甚至夺得天下?”

田十七还是看着谜谷,看着谜谷中的大雾。擒住了巧儒四人之后,他却未回血殿,在谜谷外徘徊。难道宝藏的吸引力真的那么大吗?田十七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田某不想培植出一个可怕对手来,水兄,你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水血哈哈一笑,道:“假如田殿主不想,但花错门、五岳剑派呢?还有那些活着出来的人,难道他们不会想尽办法夺得此宝藏吗?”水血又沉吟了一会儿,厉声道:“要想屠杀洞中的神蛇,恐非无极刀叶不可。但要争雄天下,田殿主非水某协助不可。”

“哦?”田十七双眉一拧,默然片刻,道:“水兄有话请直言吧!”

水血平静地道:“水某刚离开小徒,知田殿主在此,特来邀请阁下同去救他。”

田十七心中一凛,暗忖:“水血一向孤傲,行事素不假手于人,此言莫非有诈?抑或是风铃真的遭到异常的危险,那思儿她……”可他面色仍然很平静,淡淡地道:“水兄此言令本殿主受宠若惊啊!”这不痛不痒、挪揄中含有几分讽刺,又含有几分赞赏的话使得水血目中忽现杀机,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水血长叹一口气,怅然道:“水某虽位列天下四大刀客,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对南天魔盟的大批高手,哪敢狂妄?”田十七霍然转身,目光如炬,直视水血的眼睛。半饷,方道:“南天魔盟高手来了中原?他们擒住了风铃?”水血神情凝重,点了点头。田十七身子一震,沉声道:“为首的可是双魔?”

“南天魔盟”距中原虽有数千里之遥,可声势浩大,早已震撼中原武林。中原少数行迹飘忽的高手曾与魔盟高手比拼过,很少有人能讨到便宜的。三十年前,中原忽然出现了一位使剑的绝顶高手,他四处挑战成名高手,所向披靡,从未有过败绩。一年之后,威名卓著,与多情子、鬼尊、少林的方丈同慧大师并列为当时四大绝世高手。那位剑客剑法诡异莫测,威力惊大动地,却又与中原剑法大相庭径,自成一脉。成名后不到三年,那位绝世剑客忽然像云彩般消逝,据说,在他隐匿之前,曾向鬼尊、少林方丈坦言,他乃“南天魔盟”天魔麾下的“双魔”之—“八世死魔”。

鬼尊、同慧大师并不否认这个传言,南天魔盟从此震慑整个中原武林乃至天下。中原各派人士忧心忡忡,双魔就如此可怕,那盟主天魔的功力岂不更加骇人听闻?也许是魔盟与中原相隔太远,自那剑客消逝之后,并不见魔盟高手在中原行走。但同慧方丈圆寂之时,曾谕示接任方丈要格外提防魔盟之人来犯中原。

传闻,那位绝世剑客的消失隐藏了一件极大的秘密。江湖传言:那位绝世剑客是遭到近百名武林一等一高手联手杀害的。这传言与少林方丈圆寂的警谕合起来,便有了一个完美的答案——魔盟之人肯定要为本派高手的惨死而血洗中原武林。可三十年来,魔盟似乎很平静,中原各大门派他也渐渐淡忘了那令人惊恐的忧虑。

水血摇摇头,许久才叹道:“南天魔盟之人出现得异常突然,那双魔水某倒未瞧见。可他们来中原是迟早的事了。”

田十七沉吟半饷,道:“我女儿也落入他们手中?”水血摇摇头,田十七又转过身,望着渐渐西斜的残阳,脸上忽然露出一缕诡异的冷笑。

在风铃指引下,七人八拐九绕,在荒山野林中穿梭了数个时辰,还在林中转悠。漠鬼大为恼怒,一巴掌急拍中风铃面颊,打得风铃嘴角溢血不止。这老鬼全当没看见,狞声道:“妈的死小子,尽在这种鬼地方转来转去,想气死老子……”

风铃心中负气,此刻不得不委曲求全,哀声道:“大爷有所不知,那风铃最喜在清静无人的林间独自对酒当歌,喏,前边那一问破庙便是他休息的居所。”果然,前边不远处有间古庙掩映在林间,众人早都看见了,风铃随口扯来,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寒鬼点点头,沉声道:“嗯,风铃那小子是个孤儿,住在这破庙中倒也不是怪事。虾魁、绿幽、赤魂,你们三人先去看看。”一得令,虾魁弯起的腰身忽地凹了下去,身形却一晃即逝,真个不逊鬼魁分毫。

这诡异的身法却令风铃霍然惊醒,再细看赤魂,一矮身,便钻进了地里,地面急起一条细小的波浪,但很快便没有了丝毫迹象。绿幽大步一跨、两跨,晃眼间,竟跨出十几丈开外。风铃心头一紧,惊道:“这五人果然是“南天魔盟”的高手!”水血曾与魔盟高手斗了几回,胜负是个未知数,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比拼过。可水血曾向风铃述说过魔盟武功的诡异,风铃脑中里存的记忆在“虾魁”三人诡异的身法下苏醒,看出了这五人是来自魔盟。

“啊……”庙中传出惊呼,风铃大为错愕,漠鬼和寒鬼欣喜不已,提着风铃二人向破庙疾奔而去。漠鬼一脚踹开庙门,三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漠鬼和寒鬼因意外或者失望而出声,而风铃则是大为震惊。

庙堂中,虾魁快如闪电,整个人如一只飞天蜘蛛,双手双脚狂挥狂踢,迫得一位英武青年节节败退。若非这位青年的一对短枪挥洒得密不透风,身体恐怕早被扯个碎裂。庙堂光线黯淡,隐约可见虾魁双手双脚泛着淡淡的彩芒。绿幽和赤魂在一旁架梁怪笑,寒鬼时不时拧了一把怀中侍女的大腿和丰乳,惹得俏美人惊声尖叫。

漠鬼带着戏虐的口吻道:“嗯,这个子有些斤两,却是使枪而非使刀的。”

寒鬼阴阳怪调地道:“中原‘十大青年英杰’果然有些能耐,竟能在虾魁的手上斗了三十多招还未落败,金弹子的枪法倒也起眼。”以一对短枪而位列十大青年英杰的自是金弹子。风铃第一眼便认出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胡扯一番,竟让他遭殃。

嚇!虾魁厉叫一声,弓着的身形忽如水中游虾,起伏不定,幻出千百道寒光异彩,暴射金弹子。寒鬼嘻嘻笑道:“哟,虾魁动真格了,够让这小子享受的了。”风铃又忧又怒,恨不得捏烂他的嘴。

金弹子睹状,知晓厉害,双枪挥动劲气护住自己全身要害,脚步疾驰,欲冲出彩芒笼罩的范畴。但电光火石间,彩芒如狂啸一般将金弹子吞噬。风铃心一沉,却苦于爱莫能助,嚎叫声中,金弹子如断线的纸鸢被击飞重跌在三丈开外,身上衣衫竟冒出缕缕黑烟。而虾魁的身形未止,只见他冲天而起,十指疾扑,看情形欲置对方于死地。千钧一发之际,漠鬼忽喝止道:“慢!”虾魁随即一个“米虾踩水”跃到一旁。

风铃长吁了一口冷气,心仍旧扑通扑通的直跳。漠鬼走上去瞧了金弹子一眼,转向风铃,厉声道:“这小子为何会在庙里?风铃怎地不在?”此刻,风铃倒平静了下来,知道若是回答得不顺他意,金弹子和自己都会没命,脑中急转,轻声道:“他也是风铃的朋友。风铃喜欢邀友同饮,小的曾和风铃在此庙畅饮了几回。”寒鬼嗯了一声,接口道:“既然如此,风铃那小子不多久便会来此,漠老大,得赶忙布好现场。”漠鬼嘿嘿一笑,道:“虾、绿、赤,你们三人在庙外探风,那小子来了一定要让他插翅难飞。”虾魁、绿幽、赤魂晃眼间便掠了出去,隐藏起来。漠鬼突然拍了下侍女,她便倒在地上,原来漠鬼点了她的穴。漠鬼又点了风铃的穴道,然后望了他们几眼,和寒鬼一起隐于庙门旁。

夜是幽静的!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弯月远远的凝望着寂静的夜。幽淡的月光如水银,洒泻在枝叶上;又似匹练,从屋顶缝隙射进庙里,照在庙堂之上狰狞的泥像身上,一股肃杀的气氛让人胆战心惊。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漠鬼、寒鬼坐在地上,冷冷地望着风铃。风铃神色十分镇静,眼中还露着笑意。庙里虽然有五个人,却很静。一个黑影忽飘进后来,落在漠、鬼二鬼面前,弓着腰,附在漠鬼耳旁低语了几句。漠鬼听着,霍然站起身来,神色十分恭敬,又甚严肃。寒鬼似乎受到感染,也站了起来,虾魁急忙退后二步,头勾得更低了。漠鬼冷冷地道:“外面可看见什么人呢?”虾魁摇了摇头,嘶声道:“绿幽、赤魂,还有小弟在林外方圆二里查探过,未看见可疑的迹象。”寒鬼勃然大怒,肥胖的大手一伸,像提个破袋似的将风铃悬于半空,恶狠狠地道:“你敢欺骗老子?老三,出去拾些柴来,将这小子烤熟了,美美吃上一顿。”虾魁有些迟疑,似乎耍征求漠鬼的意思。寒鬼大为不悦,厉声道:“这点小事,不须老大做主……”

漠鬼瞪了寒鬼一眼,冷冷地道:“老三有要事得赶快去办,你嘴馋,自个儿动手拾柴烤吧!”风铃心想:“糟糕,现在又不能开口说话,怎蒙得了这几个怪物呢?否则,这可真的要变成烤熟的肥猪……”寒鬼却冷哼一声,随手将风铃又扔回地上,嘴里骂道:“又要拾柴,又要洗剖,又要上料,又要熏烤,太麻烦了,不吃了!”风铃暗呼侥幸,虾魁恭敬地道:“小弟去去就来,二哥稍等片刻。”言毕,又如鬼魅般飘去。寒鬼原本不悦,岂能如此受气?随即给了风铃一脚,怒道:“你这黑头黑脑的家伙,样子丑陋不堪,老子看你一面便觉得恶心,哪里还吃得下这小子?”

风铃痛的双睛怒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眼珠子忽咕噜咕噜直转,直瞪着漠鬼,似乎有重要的话要说。漠鬼遥指一点,风铃全身一阵麻痛,受封的穴道竟解开了。在黯淡的光线下,这人认穴还如此精准,风铃大为佩服。风铃爬起来,忙作揖道:“害得大爷们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想必风铃那小子今夜有事,不能来……”一个肥胖的身影一闪,啪!风铃脸上立即挨了一记耳光。寒鬼虽胖,可动作矫健,只听他骂道:“妈的,还以为你要说话,原来是在放屁!”风铃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倒在地。

漠鬼怒道:“老二,毙了他!”寒鬼肥胖的巨掌立即重扣下来,嘴里咯咯笑道:“这豆浆想必味道不错……”眼见风铃天灵盖将要遭到破碎的厄运,突然,有数点星芒突然暴射过来。漠鬼急喝道:“老二小心……”可事出突然,又在毫无防备之下,遇到这般神速的暗器,寒鬼哪来得及躲?只听他哀嚎声起,急忙双臂抱头,整个人忽如一个巨大肉球快疾滚开。吱吱!两点寒芒没入肉球,漠鬼狰狞地叫了一声,飞身破窗纵出庙,顿时,罡气相撞产生的轰隆声响彻夜空。只听到一人豪笑道:“好猛的劲道,爽快!”砰砰!仿佛炸雷般,漠鬼已和那人斗成一团。

风铃心中一喜,辩声识人,知道来者是血殿殿主田十七,心里不由忖道:“难道金弹子在庙中莫非是等候田十七?”寒鬼中了两枚快意针,似乎没事似的,只见他迅疾站起来,紧张地凝视周围的动静。漠鬼的暴喝声不断传来,寒鬼置若未闻。风铃惊诧中,亦佩服魔盟高手逢敌时的镇定。哐嘡一声巨响,庙门炸开,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如魔鬼般涌入。风铃的心忽地狂跃跳起来,也不知是喜是忧,这冷冷的杀机他太熟悉了。只见水血一步一步走进庙来,双目闪着寒光。寒鬼亦个由得打了个寒颤。

水血在离寒鬼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望了风铃一眼,冷冷地道:“阁下的《水母寒藻九段功》大有精进!”寒鬼沉声道:“你的《地狱血刀九式》较二十一年前也神幻威猛了不少……”水血微微一怔,道:“你看得出?”寒鬼点了点头,厉声道:“因为你的手更稳……”水血“哦”了一声,寒鬼动容道:“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和手一样稳,一样静,你的气势与神、心、意亦相互相溶,如水和酒精一般溶得那么完美。”

二十一年前,水血的刀就快要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与高手数百场比试,无一败绩,不仅奠定了他的声望,亦增进了人和刀的默契。水血是个异常狂傲的枭雄,魔盟那个消失的绝世剑客在中原留下的辉煌激起了他的斗志。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终于抵达了魔盟的势力中心“魔域”。战败魔盟三大高手之后,水血信心倍增,斗志更旺,直接修书要求挑战魔盟盟主七世天魔。天魔并未出战,只是派出寒鬼前往决战的地点,大战一日一夜,两人势均力敌。之后,天魔并未阻止水血返回中原。

自此之后,虽未有过败绩,可水血一直认为这是平生最大的耻辱。同时,他亦感受到了武术的博大精深。从此之后,更加拼命地钻研刀术,日夜勤练刀法,二年之后,他的刀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也正是那一年,风断、姜十三豆、朱笑的刀术亦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于是四大刀客应时而生。水血虽获得四大刀客之盛名,但他心中仍郁郁寡欢,他的目标是成为武林最强的霸者。他觉得,和风断三人齐名,是对他雄心壮志的污辱和沉重打击。幸好,三年后,无极刀叶、麒麟火鳖奇迹般地重现于尘世。水血暗自庆幸,是老天要助他实现雄心壮志,于是,北往寻觅刀叶。谁知,明月仙子将他的美梦彻底击碎……

如今,再逢当年旗鼓相当的对手,水血热血膨胀,誓要将其彻底打败。水血语声变得刀一般冷厉,他一字字道:“好,请出招吧!”寒鬼凄厉地怪叫了一声,倏然期近,蒲扇般的肥手直取水血胸膛。

寒光一闪,刀光没入寒鬼粗壮的手臂之中。寒鬼嘿嘿一笑,另一臂又随即推出,电闪般便抵达了水血的胸膛。风铃骇然失声叫道:“师父,小心……”水血哈哈一笑,右掌陡然拍出。轰!两掌相接,人影倏分,寒鬼庞大的身躯退的竟比水血还快。风铃暗叫不妙,果然,噬!一道水箭急射而出。刀光一闪,刹那间截断了水箭,这招是《地狱血刀九式》第三式“抽刀吸血”。风铃突然感觉空气骤然冷起来,脸色大变,水血的刀竟被一层坚冰裹住。寒鬼喷出的水箭遇物立即凝结成冰,好诡异的功夫。风铃更震惊的是,水血一刀劈中寒鬼的手臂,可手臂竟然连半滴血都未流出来,仍是完好如初。

水血内力运出,寒冰立碎。他挥了挥刀,哈哈笑道:“老子今日非毙了你不可,不在你身上掏一两个窟窿,决不罢休!”寒鬼阴恻恻地笑道:“原来你是为救你徒儿而来。妈的,老子被蒙了半天,不过这也好,老的小的一并留下。”水血冷哼了一声,厉喝道:“凭你也配?”飞射而起,挥刀疾劈其咽喉。

寒鬼的咽喉很少有人看出是生在哪个位置,因为他实在太胖。但水血的刀光闪过,寒鬼绝不敢怠慢,左拳狂砸迎接刀势,右掌蓄势待发。刀光倏转,成一电弧,水血避其锋锐劈向其脑后。风铃见状,大为迷惑,心道:“师傅的刀法,其要领在于料敌先机,后发制人,这次师父怎么连番抢着出招呢?”忽地,空中水柱突现,寒鬼连连喷水,水血身法灵动,绕着寒鬼飘忽无定,手中的刀尖不停歇地指其要害,迫得寒鬼招架不住,节节败退。风铃忍不住大声喝彩:“好招!”片刻之间,寒鬼已退至墙边,仍无法扳回劣势,风铃心里紧张得如拉满的弓。

水血狞声大笑,刀势更见恢宏,弥漫在空中的刀罡让一旁观战的风铃都感到有些窒息。喀!那堵庙墙忽地爆裂成灰,沙石狂溅,风铃功力已失,急忙双手抱头,匍匐在地。整座庙宇都晃动起来,乱成一团。当当当!庙外铁器相击之声大作,更有不停的暴喝声、怒吼声。嘭!嘭!两声罡气相撞的声音先后响起,风铃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几乎昏厥过去。但随后却归于平静,只有一些沙石的坠落,好一会儿,风铃才敢抬起头来。此时对阵的可不仅仅是水血和寒鬼、田十七和漠鬼,绿幽也各自紧张地注视自己的敌人。

原来,漠鬼冲出庙门,田十七便施出冷招,一掌疾拍其肋骨。可漠鬼也非泛泛之辈,何况他早有防备,凌空也出掌相对,两人立即分开。漠鬼只觉得对方内力雄浑无比,胸部血气翻涌,手臂也酸麻难当。田十七也不好受,漠鬼的掌劲如奔腾的熔岩,虽然不及自己内力那般雄浑,却与《火云搜魂掌》有异曲同工之妙,幸亏他急摧内力将炙热的真气压了口去,饶是如此,掌心亦痛难受。

第一次交锋,田十七似乎胜了一筹,但彼此均有顾忌,都不敢小视对方。田十七稍稍一顿,怒喝一声,便又再次攻上,气势威不可挡。在拳掌指爪的神妙配合下,漠鬼频频中招。而浑身油亮的漠鬼极能挨打,田十七却遭了反弹劲道,震得气血摇晃。田十七惊怒之下,忽地取出如一把鼓形的短柄重兵,狂轰猛砸。这以硬制硬的计策果生奇效,漠鬼不再坦然受招,亦是拼力招架。但他先机已失,哪能反客为主?

在田十七雷霆攻势之下,漠鬼连连后退。巧的是,漠鬼和寒鬼都退到了同一堵墙的同一部位,两鬼生死攸关的一刹那,绿幽闻到打斗声,刚好赶来,一掌击下。田十七的铁摆鼓被掌劲推偏半尺,将墙击了个爆裂。倏变一生,水血震惊之下,飞身急退。漠、寒二鬼从死门关逃回,趁乱反击。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捞到好处,最后成了眼前的对峙之势。风铃审时度势,心想:“凭师父和田殿主的功力,应付这三人倒也不会落败,却不知那虾魁、赤魂在卖什么关系。”

明月净松林,千枝同一色。寒鬼冷冷地道:“老大,这小子便是风铃!”漠鬼嘿嘿笑了几声,诡异地望了水血一眼,道:“水大刀客的高徒老子岂有不认识的理由?能请到你来这里,被那小子‘蒙骗’,倒也不冤。”寒鬼一怔,惊道:“老大,你早就知道他是风铃?”漠鬼得意地笑道:“如假包换,我魔盟若没有充分的准备,焉敢孤军远伐中原?”他缓了缓,接着道:“临行前魔君给了我一张风铃的画像,此番只是为了引出水血,先前故作不知罢了。嘿嘿,没想到田殿主也会来凑凑热闹……”

田十七冷冷地道:“魔盟盟主好深的心机。可惜,劳师远征,乃兵家大忌!”风铃聪明机智,立悟出南天魔盟侵犯中原的第一步计划便是消除中原的绝顶高手。南天魔盟与中原相距数千里,这批高手长途跋涉,并未掀起轩然大波,乃是“不见兔子不撒魔”,一旦擒住了风铃,要对付的第一个顶尖高手自然是水血。

水血冷森森地一笑,厉声道:“只是不知,待会儿死的是谁……”话音刚落,数十点寒芒暴射二鬼一幽。首先发难的竟是田十七,这着实大出对方意料之外。绿幽奇长的身体暴缩半尺,侥幸避过。寒鬼急喷出一股弧形的水雾,叮铃!叮铃!快意针遇雾亦遭冰冻,纷纷落地。漠鬼见此针来势凶猛,双臂一扬,顿时,一片滚烫的黑色沙雾筑成一道防护墙,快意针本是用低溶点的黄铜所铸,一遇热砂,立即气化,空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怪味。闻名天下的快意针瞬间被毁,田十七心惊之下,腾空一丈,一招“鼓点天灵”直取漠鬼。

漠鬼急忙使出一招“拂风护顶”,双拳迎着铁鼓猛然轰上。嘭!田十七使出的劲力本胜一筹,又居高临下,漠鬼顿时被震得狂退三丈。田十七一个翻跃,脚尖在屋顶一点,又快捷无比地飞身欺至,铁鼓猛轰漠鬼的额头。漠鬼刚稳住身形,只得挥拳再挡,拳头与鼓身击个正着,一股透彻心肺的痛楚使得他再次急退。如小丘般庞大的黑驱向风铃这边冲撞过来,风铃闪避不及,两人同时翻倒在地。田十七大喝一声,铁鼓毫不留情地猛轰下来。

那边,水血一刀挑寒鬼、绿幽,凌厉的刀势左劈右砍,却未落于下风。寒鬼犹为惶恐,二十一年前,他能和水血战个平手,不想如今对方的功力远胜自己。随即,把《水姆寒藻九段功》以十成功力施出。水血刀劲如劈飞瀑,又似抽刀断海,劲道完全被卸掉。水血丝毫不慌,刀刃一触寒鬼,便立即收回,转而劈向绿幽。这“蜻蜓点水”般的攻击正是《水姆寒藻九段功》的克星。当年一战,水血的功力已比寒鬼稍胜,《地狱血刀九式》刀刀凶猛凌厉,但遇上寒鬼的《水姆寒藻九段功》之后,劲力愈强,卸得越急,更有遭到反噬的可能。这正如投石大海,石块愈重,沉得愈快,激起的水花也越多越急越高。但若是以瓦片代之,则可在水面连连飞起,激起一串涟漪,最终力衰方才缓缓沉入海中。当时只怪水血战意太强,求胜心切,一味猛攻强打,吃了大亏,劲力消耗犹为迅急。其实,魔盟之主天魔,正是窥出其中绝妙,才派寒鬼赴战。返回中原之后,水血细细思索,便想到了克制寒鬼神功的方法,那就是“以柔制静”。今逢寒鬼,此种方式果有奇效,水血心里得意非凡。

而这边,漠鬼将要惨遭爆头厄运,情急生智,顺下撩起风铃来作盾牌。铁鼓倏然旋开三寸,田十七大喝一声,左手指忽出,点中风铃“风府穴”,一股雄浑劲力透过其太阴经,风铃顿觉全身数处穴道一阵麻痛,数股真气陡生,如决堤洪水涌入丹田。风铃大喜,耳听田十七喝道:“走!”风铃急提一口真气,如一缕轻烟般飘了开去。嘭!田十七双腿一挫,熊腰一扭,一鼓接着一鼓轰中漠鬼被迫接招的铁拳。漠鬼如石滚般连翻了几个跟斗,忽然挺腰站了起来,唿,一口黑雾又激射而出。田十七急收攻势,衣袖一挥,荡开面前的热雾,退后一丈。

风铃扶起金弹子,只见他面色青紫,虎目紧闭,气若游丝,显然是中毒迹象。叹了一口气,风铃又转向那位侍女,见她双目紧闭,心想:“这姑娘是性情中人,对南宫豪忠心无二,否则就不会为难我了……”随即电骄两指,点中她的“游玑”、“肩井”、“风府”等几处要穴。

侍女“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是风铃替自己解了穴,脸一红,急忙道:“谢谢你,风少侠,奴婢错怪你了!”风铃瞧她仍不能动弹,暗暗佩服漠鬼点穴手法的高深诡异。侍女清脆圆滑的娇音又响起起:“风少侠,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少侠能代为传到。”风铃叹道:“在下力所能硬,一定办到。”侍女眼中目光炽热起来,道:“烦少侠前往南宫世家一行,公子爷现在可能处于危险之中,希望家主能救公子爷脱困。”风铃长吁了一口气,点头道:“这件事你办更好,放心吧,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转身拾起金弹子一杆短枪,如箭般向绿幽冲去。

漠鬼被田十七逼得有些手足无措,寒鬼处处受制水血。绿幽也脱不了水血的重重刀影,但他却是较为轻松的一个。水血眼观八方,见风铃扑来,大喝一声,劲力又加了一层。顿时,刀芒更盛,刀势也更狂。绿幽吃了一惊,脸色倏变,立即使出浑身解数。风铃的枪即将插穿绿幽的喉结时,水血忽怪叫一声,刀势急沉,直切地面,同时仿如触电般,连连弹退。地面冲起一条麦浪,麦浪被刀一切而断,但浪头已冲驰而过。绿幽抓住这稍纵即似的一瞬间,让身形矮了一截,风铃的枪便戳了个空。震惊之下,风铃凌空一个急旋,数点幽冷的绿芒擦体而过,衣衫冒起了缕缕青烟。绿幽桀桀怪笑,随即长臂狂挥,如鬼魁般紧追风铃,其速快捷无比。风铃短枪急点,朵朵枪花指向对方的长臂手腕额命门大穴。以枪作刀,风铃挥洒起来,神妙非凡。水血双目充满血丝,长刀幻成二道寒光,一迫寒鬼,一斩地底。那遁地而施杀招的自然是赤魂。只见他绕着水血双脚穿棱游窜,水血只要略为不注意,脚板必会被利刃洞穿。

风铃一枪迫退绿幽,忽纵身飘向水血。身未至枪已发。枪如梭,快如电,疾插入水血跨间地面数尺。金枪全部没入土中,水血狞声大笑,脚往后跨出一丈,刀光纵横,电劈地底。轰隆,地面立被强猛的刀罡掀起,沙石挟着猛劲四溅,破空吱吱有声。风铃忙挥手护体,向墙边急退。寒鬼见势不妙,双掌忽然猛拍凸肚,噗嗤、噗嗤声瞬间震得屋梁摇晃不已,巨大的水箭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喷洒而出。水血的刀罡遇到水箭力道也大为削弱,沙石飞溅的气势缓懈了不少。便在这时,一团赤色的黑影自地面翻出,水血目光一亮,聚集刀劲快疾劈下。这雷霆一击,当世能接下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了。寒鬼的冰雾亦被生生切开,赤魂见那刀光闪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水血忽然嗅到了一股他生平从未感觉到的杀气,心中一凛,电闪的刀势在空中凝结停滞。这本是石破天惊,透体必裂的一刀,水血竟没有劈下。空气似乎如冰,冷彻心肺。在那一刻,庙中所有的都停止,风铃甚至感觉不到心在跳,脉在动。

不知何时,庙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弓着腰,垂着双臂,看上去是一个极度忠实的奴仆,这个人风铃认识,是虾魅。在酒楼,风铃第一次看到虾魅,虽觉他透着一股诡异,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恐惧。但此刻的虾魁如一柄寒铁铸成的刀,散发着令人血液都将凝结的气息,对,杀气!如利箭般的杀气,随时都会穿心的杀气。风铃的目光却未凝结,他很快便觉察到,虾魅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他的目光移到另一“人”身上,目光立即凝成冰了。

水血、田十七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异常摄人魂魄的“人”。

这个像“魔”的人背着双手,脚离地二尺,浮在空中。微风轻拂过庙中,衣袂飘动,人也飘动几下,好似他的整个身躯与空气融为了一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森杀气,已将整个庙宇包围,让人觉得呆在地狱一般。月亮似乎变得昏黄了,地狱的月亮难道是黄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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