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凌落英来说,遇到掌握护体神功的于连城,就是对他在剑术造诣上最大的奖赏。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把套剑术发挥到极致。自从她从猿猴身上习得这门剑术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手。两位师兄,不是过于爱护她,不准她修行这门狠毒的剑术,要么就是太爱护她,与她切磋时处外忍让,更加无法令她尽情的发挥。可她又能随便寻觅对手,出招狠毒,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于连城最终让她得偿如愿享受自己智慧的成果。虽然剑术是在猿猴争夺王位逐步演化而来,但她是第一个人猿猴身上学会的人。天资过人,从那一刻起就如同永恒的花冠戴在她的头上。由此而来的独特优越感让她在以后波涛汹涌的江湖,从不会失去那份从容和自信。
于连城给凌落英喂招,开始时只是一味的躲避,慢慢的他就能领会到猿击剑中的一些要领,逐渐以相同的招数化解,因此两人越战越勇,直到练到天黑,不得不在外燃起篝火。
两人围坐着篝火,享受着切磋之后的宁静和喜悦,不知不觉,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彼此发现就像遇到了久逢的知已。
“你不是说全身酸痛,耗五倍体力,怎么还能坚持这么久?”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在说谎?”
“你看我都累趴下了,你好像还没到极限。”
“我早就不行了,挨了你三百七十八棍,还好你的手劲不大,没用内力。”
“对于攻击的部位和运剑的速度,我都掌握了。这套猿剑,我只能发挥出它的快和准,还不够狠。女人的体力,严重限制了力量的发挥。”
“我注意到了,你运剑的方式,的确有很多独特之处,对于攻击的部位很容易学,但对于一个剑客,运剑的方式就能判断剑术的高低,只是可惜我总是困在一种剑术的框架里走不出来。”
“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在以后的某个夜晚,我想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的。”
“我把这种想念解释为知己。”
“多作多情。”凌落英害羞的转过身去,靠在树上,假装睡去,可不多时,她真的完全睡过去了,醒来时就见于连城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拿着衣服,听到河边有声音,就走了过去,只见于连城正坐在河边,用毛巾擦拭着背上道道棍印,同时她也看来,背后有很多伤疤,触目惊心,让她不禁生出一种怜悯。于连城察觉到凌落英了,就迅速穿好了上衣。凌落英不禁脸色羞红的走过去,把衣衫递上去。
“对不起。”
“没事,只是一些棍印而已。”
“你不是练了护体神功的吗?”
“是练过,但还没有达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境界。”
凌落英把于连城背后的衣衫拉下来,从怀中掏出一瓶乳膏,倒在手中,轻轻的抹在棍印如鱼网般的后背上。柔嫩的手抚摸着过去结下的疤痕,凌落英不知道于连城的过去,到底遭受了什么。
“还痛吗?”
“不痛。”
“我听说过一些顾惜晨的事,听说他常跟人挑战,有人还追杀你们,你这伤疤是那时结下的吗?”
“不是,跟他走江湖时,轻功已经练得不错了,这是大姐督促我练功留下的。”于连城突然间脑中一闪而过,他飞跑时的样子,后面一只镖向他射来,只插在后背上,他不禁害怕的整个身体一抖。
“怎么,弄痛你了。”
“不是,只是想到不愉快的事。”
“与伤疤有关?”
于连城点了一下头。
“你大姐应该对我很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对你好,就不会在你的背上留下疤痕。”
“可是我感觉,她就像我娘亲一样。”
“天下没有哪一位娘亲,会在儿子背上留下那么多的疤痕。”
于连城转过头来,看到凌落英眼神中充满了女人独有的温柔。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很爱她,他很想去表达,但是却不敢放肆,只能这么默默的看着凌落英。直到凌落英感受到那温情的目光,把他的衣衫拉起来,扭头过去,向河岸走去。
两人一声不吭的吃着干粮,于连城每次要去打量凌落英时,凌落英都假装在看另处。
“你打算去哪?”于连城只感到心头小鹿快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了。
“我还没有想好,你呢?”
“我要去杭州,不如一起前行。”
于连城骑上马,向凌落英伸手,但凌落英却不理会。于连城就只好跳下来。
“你骑吧。”
“你有伤在身,你骑。”
于连城一把抱住凌落英,放到马上,自己牵着马向前走。
“你不是挨了三百七十九棍吗?怎么还有这么好的体力。”
“你是在怀疑我在撒谎,你还真够多疑,同时精明的吓人。”
“我怎么精明了?”
“我昨晚说是三百七十八棍,最后那一棍打在我身上,当时我全身早已麻木了,我没算进去,你倒是自己算进去了。”
凌落英本是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谁知一开口就错了。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责怪自己为何要记得这么清楚,两人并不太熟,自己却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他。自己岂不是拿他的善心当作玩物,心生愧疚。就算是被对方轻视,那也是带着一种善意,自己面带笑容,心肠狠毒,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于连城的身上。
“对不起,我只是。”凌落英是无意之中做了违背本意的事。
“算了,我没放在心上。华山派中有种武学叫不伤功,据说来自紫霞神功,它能加速人的新陈代谢,对疲惫的抵抗要胜常人三倍,所以我休息一晚,一切都好了。”
凌落英知道于连城是在说谎,若真是痊愈了,背后就不会有棍印了。
“于公子,你心真好,我这么怀疑你,你都没生气。”
“这个江湖,心好可不顶用,无法作恶,也就不能行善,心好也只能任人践踏。”
凌落英一惊,只感到于连城语气伤感,她很迷惑,看着一脸和善的于连城,她猜到这颗好心曾经遭受了多少的欺压和凌辱,才会把做恶称作为行善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