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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始能者

巨大的生态飞船如同一颗悄然飞逝的流星,从银河之中划过,如墨的暗色物质仿佛外衣般包裹住了它的身躯。

虚空萦绕着星河呈现出了庞大的星系群,恒星的色彩仿佛有着血液般浓稠的红、以及深邃不已的翡翠绿,而光似乎成为了当下黑幕中,最难能可贵的奢侈品,而光之外的某种力量正缠绕、汇聚着数不尽的大小星系,那一颗颗星辰犹如盛夏阳光穿射其中的晶莹葡萄,仿佛伸出手便能触碰到它们的余晖。

驾驶员,梦童,它像是一座守望星空的石像,凝视了外界千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动着为数不多的温馨的火花,记录了他作为能者之前的回忆。

梦童缓过神,粗大冰冷的机械手臂像是失去引力的石块,从它眼前飘过,如同钟摆的点相互来回,击打着它那颗沉迷的心。

星际旅行的终点是那朵由数千颗繁星所交织成的莲花星图,它的颜色幽兰,散发着天使与魔鬼相互交融的美感,那是一种终极哲学所能表现出的意味,古兰帕星域。

怪兽,甚至超高智能体的结合,在这个能员交集的古兰帕星域显得那么平常,但却刷新了人类对于宇宙的一切认知,大到一个恒星,小到一只虫子。

人类文明定义下的科学信仰对于未知的宇宙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们甚至无法想法人类失去欲望以及耳鼻舌根心后的生存状态。

在这里,物质、灵态、规则,都将是高优化的杰出代表。

死亡不再是终极尽头,残留的意识甚至能保存不朽,一些强大的存在近乎成为了规则的本质。

...

主人公梦童,在成为能员之前,他一直视作人类而活,而它现在只是宇宙中的一名员工,一个懵懵懂懂的员工。

无限的宇宙塑造出了无限个能者,这个职称代表着许许多多的含义,有人称之为暗,又有人称之为火..它们象征着一切元素。

而现在,他成为了自己生前世界含义中的神之一员。

在这里,它们统称为始能者。

“古拉塔拉,梦童。”高维度正在彼此交流,

“请往左靠,梦童。”高乐说。

现在,资历老成的星云长官正在指挥它的队友,它的表情冷淡,说话间总会吐息着黄金色的云雾,那形态像极待飞的鸽子,这个寄宿于星云态里的家伙,看起来非常迷人,如果他还是个凡人,那么一定会爱上它,毕竟星云真的很美,可它现在习以为常。

梦童摆动着机械契合的手臂,那看似失去引力的石块,再一次落入了惯性的圈套,掉在了驾驶操作台上。

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安静了下来,这座飞行千年的光标,终于到达了古兰帕星域所在的星点,梦的彼岸象征着第三个光年之旅的完结。

面对前两次的星旅,梦童似乎成为了一名贩卖忧郁的商人,周围的能者纷纷对它嗤之以鼻,它妄图跳入吞噬一切的黑洞,想利用可怕的引力将自己撕毁,可清晰的感触让它醒悟,高维度的存在中意识总是大于物质载体,这是一种区别于地球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被上帝生生剥离了灵体,得以重生。

发烫的藤叶像只触手般,敲打着梦童的左肩,提醒它注意接下来的航程,那名坐在梦童尾后的能者,总是不经意间给予细微的温暖,仿佛母亲的关爱,无比深沉,这令梦童想起了他生前挚爱的母亲。

藤叶来自于另一位能者,它叫瑞玛,通过交流得知,前身是一颗饱受风寒的种子,在某一次生命光辉的时刻,它抗住了不公的命运,激起了域主对于生命的怜惜,从而来到了高维世界。

生态飞船,正逐步朝着星点上靠近,弯曲弧形的星系维度此时就像一张半弯折的彩色纸张,一张画着静态星空的二维图像。

庞大粒子能量所产生的离子态风暴正在牵引着它们,拜访古兰帕星域的主人,是每一趟星际旅行中必不可少的事宜以及神律,而高级文明需要秩序,更需要良性的秩序,至少在星际旅行中这样的制度非常可贵。

此刻,星域呈现出恒星群剧烈燃烧时该有的璀璨呼吸,各色行星在彼此的轨道上依次环绕,仿佛在向能者们摇摆着身姿。

星点的尽头是一扇会发光的门,那是由一束束刺眼光点所组成的接纳端口,最终,生态飞船淹没在了星点的尽头。

...

缠绕的光将它们带到了古兰帕的交流点,这座由碧空晶体所组成的城堡内部,正朝着宇宙深处散发出亘古莽荒的能量,而这股能量恰恰又是所有孤帆能者的灯塔,只有靠它才能找到古兰帕星域的所在。

灯塔的出口连接着一座仙桥,那是一座架起时空爱恋的桥梁。

在仙桥上,会看到各式各样的能者,以及各种想象不到的形态,而域主正放置在古兰帕的中心处。

古兰帕域主,曾作为五级文明的神明,你无法想象它的高傲与璀璨,不能像域主打听生前的事迹,是一门枯燥活。

至于如何荣登六维,或许只有资历老成的五维星客才能洞悉其中的规则。

高乐为首的四名能员,从仙桥处缓缓走过,这是一条朝圣的通道。每个能者都埋头踩动的透明色晶体,就像徒步于天空之中,但对梦童来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据说那会对始能者们生前所在的三维世界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有些广泛,有些毫不起眼。

梦童是最后一位到达中心的能者,而高乐队长正释放出黄金色的能量,它是四名之中资历最老的星客,理应由它请教明示。

请示的过程像极幼儿间的嘟喃学语,余下三名能员不知其意却尽力试图去理解。

由于,这种宇宙规则的限制,它们无法在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能体会到能量之间的波态涟漪,这是一种馈赠,亦是一种惩罚。

很快,高乐便传递出交流的意思,一份关于此次任务的明示。

接收开始,那是一项超越光速的运动,仿佛你的脑海中放置了一台高能粒子加速器,意识正被撕裂殆尽进而重塑,无法想象的痛苦正由一次次的固态重现,交流过程艰苦难忍,但若不去深刻理解,那么这一趟星旅就等于白费,白费就等于始能者的意识进一步的消亡,这种规则好似无形,却成为了能者之间更为残酷的竞争,因为无时无刻都处在了被吞噬的风险。

而这些看似神明的灵魂再一次回到量子因瓶中时,伴随而来的只有冰冷,黑暗,以及超越千年的孤寂。

梦童回想起了那流放的地狱,那是个盛放果盘的佳兰阁,蓝色紫斑的介质是它的外壳构造,听说那是价值千金的物质粒子。

正是因为无形的铁则,逼迫着它们时时刻刻打起精神,一但稍不留神,忘却明示,竞争的残酷便会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前两次接受明示任务中,同样的地点,星点冷冰冰地吞噬掉了其余两名始能者的意识形态。

冰冷,恐惧,以及出其不意的死亡,成为梦童妄图自杀的原因之一,却也激起它意识中极强的求生欲,好在这一趟没有能者消亡,明示完好无缺的印刻在了它们的脑海之中。

当它们再一次回到了梦童所打造的生态飞船上时,留下了只有庆幸和轻松,高乐不再和其余三名能者进行过多的交流,只是回过头望了眼身后新加入的两名能者。

生态飞船超越了光速,冲入了头顶上空温和的黑洞。

距离几十光年外,生存着几颗没有任何生灵居住的行星,斯坦星。

那是一处聚集废品、垃圾的收集站,唯一的价值就是产出某种低文明生态所需要的物质,每十个光年就会从地心深处压榨出某一元素,对于0.78级地类行星文明而言,那是一种价值千金的物质。

但对高维生物的存在来说,仅限于废品。

明示的任务就是需要它们能员小组成功并安全地将物质采纳,进而安排到另一个正在迫切需要进行文明过渡的行星上,最终目的就是帮助后者进行文明改造。

温和的黑洞吞吐出了生态飞船,它们朝着斯坦星的运行轨迹飞去,直至降落在某块不起眼的地界上。

梦童打了舱门,稀薄的空气伴随着沙尘朝它们迎面而来,深红色的土地里埋藏了太多关于文明消亡的故事,而这一次它们要粉碎这个曾经培育文明的母亲。

“贾克斯、瑞玛,能力粉碎”,高乐朝着那两名形态各异的能员下达了命令,浅薄的土层之中没有稀缺物质的存在,唯有通过强力粉碎土层结构,从而进一步的深度挖掘才可能逼近地心深处。

“抓紧时间”,高乐有些不耐烦,它吐息着黄金色的烟圈,冷冷地凝视着瑞玛、贾克斯。

成为高维的使徒能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熟练的能力范围,简单来说就是超能力。

贾克斯左右摆手简单地做了几项手势,双手如利刃般刺入斯坦星土层表面,顷刻间,土层塌陷朝四周轰炸蔓延,裂纹越长越大。

如果你正身处于离斯坦星不远的旁系卫星上,那么你很幸运,因为这一刻,斯坦星正处于瓦解状态,整个球面逐渐半凹,这是一场关于行星灭亡的华丽电影。

序幕已拉开,瑞玛呆呆地不以为然,但手下的动作却十分贴合着前者的节奏,枝叶正飞速生长淹没了缤纷的尘嚣,同时缠绕住了其余能员,稳定住了他们的重心。

仅剩一半球体的斯坦星,变成了一枚被古老植物所托起的钻戒,一枚土灰色的翻盖戒指,最为原始野性的植被丛支撑起了遗失的环状体,这一补充过程中恰恰满足了斯塔星所需的原有磁场。

这一过程,却是一个行星在塌缩过程以及瞬间还原所带来的感受,恐怖与华丽的对峙。

燃动的地心正不停地呼吸着,那些破碎的元素正从母星深处剥离,飞往遥远、不知名的星空。

瑞玛的超能力身兼修复磁场的功能,这是一项让梦童意料之外的能力,就在本能的一刻,它曾试图回到生态飞船中,一副胆怯者的懦弱形象几乎毫无遮掩。

“找到了-高乐”,贾克斯略带兴奋,通过附着在枝叶上的磁石,它感受到了地心深处传来的温度以及耀石产生的共振,一波波光纤涟漪正从它的钢铁表皮上传递而来。

“该你出马了-梦童”,高乐似乎游手好闲,但从不会减少它在队伍中的重要性。

梦童受到了指令,沉重的机甲正一步步的优。手既是机甲,机甲既是心,深度从最开始的米级到达了万米级,此刻衍生的机甲成为了它最有利的底牌。

忽然,某处星域之中的一颗中子星绚丽旋转后所引发的爆炸产物,携带着冲击波能量从斯坦星的引力轨迹中划过,像是叠层的浪花,又像是蜻蜓点水般,一碰就飞走了。

那股不知名的伽马射电风暴瞬间使四名能员失了神,处于下探状态的机甲如同碰壁的泥鳅停止了运动,唯有地心火红的高温游离在这股恍惚之外。

但几秒过后,梦童这才意识到那只接近地心的机甲臂已经触碰到了稀有物质的表面,但超高温的压迫使机甲逐渐化为了银色流质向四周火辣的熔岩四溅,仿佛滋开的水花瞬间遭到了汽化,那来自二级文明产物的合金物质,仿佛初雪化融般,二者彼此对消。

机甲的主人犹豫了,他停止住了蛮力,逃避思想的背后是怯弱。

好在射线脉冲没有辱没高乐队长的智商,它意识到了梦童的心灵状态,继而凝望了一眼地心深处,流态星云像是一条龙形缠绕的外衣附着于它的外侧,它俯身而下像一颗流星般坠落在了地心深处,庞大的金黄色能量再一次从手臂中释放,伴随着卷动那朵黄金色的云雾被极限压缩成了一个环状的圆球,那是一个灵动的球体如同幼小的生命,活蹦乱跳地围绕在高乐的身旁。

黄金色的星云球朝着机甲流液溅落的下方飞去,就像在渗漏的水龙头下安上了一个圆球,星云球吸纳着滴落的流液,相交的过程像是某个活生生的头颅被滚烫的银液所浇筑,皮包带肉。

球的中心处正凝结出了一块块红蓝相交的晶体,仿佛包裹着了一颗火种,这动作画面极其优雅,可见星云约束是一种比磁约束还要强大的存在。

梦童的机甲臂断裂了,像是被吸干的僵肢被随意丢弃在了地心深处,无声的痛感仿佛借着那蒸蒸日上的滚烫气流弥漫到了它的身体四周,大脑粗暴地释放着惨烈和绝望,真庆幸它还活着。

此刻,高乐已经将这颗火种牢牢掌握在手中,红蓝色的明示物质熔炼进了星云球中,两者时不时地分离进行规则性的蠕动,仿佛天使与恶魔般共同存在于星云态的摇篮之中。

收集完成了,高乐俯身而冲,一枚圆球合金成品正围绕着它身边飞速运动,像是某个精灵随身而带的星点。

几秒的时间,几万米的距离便在星云的冲击流速中消逝了,凌空之中的高乐压制住冰冷的怒意,开口道:“梦童,请你下次注意一点,切莫受一点影响就牵连到我们整个队伍。”

梦童的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一次瑞玛却没有去安抚它。

“所有能员请跟上”,高乐再次发话的同时,弥漫在全身的星云能量早已形成了离子态环绕住了其余始能者的周围,它可不想浪费一分一刻在这无趣地方,比起一颗死星的塌翻和灭亡,古兰帕盛会才是接下来的头等大事。

生态飞船上,高乐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冷酷,它放起了自己喜爱的儿歌,天真浪漫。无法想象刚才射电风暴来临的一刻它们经历了什么,直到高乐确定那是一份邀请,一份来自古兰帕域主的诚挚问候,而高维时空的盛会堪比一场众神盛宴,那代表了始能者生命中几千万亿分之一的好运。

那个时常提起却未曾接触过的古兰帕域主终于要回来了,对高乐来说那是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银河外,能看到深邃的黑洞,它吞噬着一切光亮,这座无垠的宇宙公路上,当它们再次回到了这个温和的交界口时,或许唯有一丝丝留不住波澜弧影才能代表它们曾经来到过斯坦星。

生态飞船在温和的黑洞中飞行,那虚态的介质犹如水银汇成了月光披洒在了通道的两侧,它们缓缓地通过星点,回到了古兰帕星域所在的时空,光亮的尽头是是一张铺设成二维折纸的星图。

这个梦开始的地方,此刻多了几道恰似人马的星际斑点,看样子域主给星客们带了随行礼物,古兰帕的通道星点,似乎意识到了客人的存在,它们狂澜盛放,那仿佛玫瑰状的离子风暴口吞噬掉了始能者们的灵魂。

那所搭载着时空爱恋的仙桥,此刻正塞满了星客,梦童一行人平静地走在仙桥的左右两侧,它们总会在不经意间察觉到某股不怀好意的视线,现场格外拥堵,保持着盛会该有的热度。

梦童没有纠结,它埋头踩踏着仙桥上的虚空板,盛大的星会总是伴随着某种不太平的氛围,以至于它比平时还要来的更加小心。

“我去买杯奶茶。”瑞玛巧妙地化解了不安的氛围,喃喃道。

“到时桥头见吧。”高乐队长说完便自顾自加快了步伐朝着广场中心跑去。只剩下梦童以及贾克斯干瞪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古兰帕星域的盛会热闹非凡,听说盛会的名字叫布尔玛-雷囚,由古兰帕星域中的恒星系统管家进行操办,就是那两台超生物装置。

此刻,它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入口的两侧,充当着老师、服务生、管家,当然还有一个最值得警惕的职称:星际裁判。

“贾克斯,我们怎么办。”梦童探着个脑子,笨重的机甲朝着钢铁能员敲了几下,它们之间的交流总是看上去特别生硬。

“可以考虑去咨询下那两个铁柱。”只见贾克斯挥手指向那两名尊贵的星际裁判,铁柱下包裹下的生物似乎在某一刻也同样注视到了这两名平凡的能员,它们望了过来,眼神中那股稳如泰山般的气息,席卷了仙桥上的一切,能者们惊呼不已,纷纷下跪。

贾克斯被惊吓到了,它的头上滞留出了银质的液体,那是紊乱的分泌物,而梦童也没有好到哪去,他的脉冲信号紊乱,就像神经被撕裂了一般。

但很快,那股气息就消失了,仙桥上又恢复了该有的盛况。

而此刻,高乐二世通过星云压缩成了梢箭向它们投了信号,示意它们抓紧入场。

广场的中央开始云集着许许多多的能者,它们都是因为域主的邀请而来,但谁也不知道盛会的最终目的。

突然,古兰帕星域的中点传来了远古的号角声,天空之中的云色代号渐渐被清零,只剩下一片淡蓝色的天际,光幕从天空之中聚集,朝着四方摆下了不同的角度,一个宛如四方体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了所有能者的眼前,它们踏过光幕之中的能量束,正式进入到了会场中央。

盛会的中央是一片超流能量团,能量团的深处镶嵌着一颗中子夜明珠,它是最简陋的包装,却也是最尊重的回应。那是域主的血液,也是这片星域的主要能量来源。

“恭喜,始能者们,如若挑战成功,你们将有可能进入到更高的维度”,那颗中子夜明珠散发着振动,声波回荡在四方体中,当听到这一堪称奇点炸弹的消息时,全场欢呼了。

“没有比这更高呼的葬礼,这是进化之路,请尽可能享受我妙曼的波及,即便这是一场关于潘多拉魔盒的竞争,但我们深知力量的可贵,竞争或许会让这种关系变得复杂,可你们从来不讨厌复杂。“

话音刚落,夜明珠立刻发出了湛蓝色的光晕,狂暴的能量疯狂地侵袭着四周。

顿时,四方体的周围浮现出了一根根透明的柱子,那些个深蓝色的符文印刻在其中,像是某种诗经般的字迹。

“快看,有十二根柱子,这是要禁锢我们吗”,瑞玛苦笑道,眼眸中的恐惧像是在它的眼睛中闪起了一团黑炎,比起笼子它更喜欢自由生长,因为那比什么都重要。

“哦,或许我们要被无线充电了”。贾克斯偷笑道,身后凝聚的能量使布满铁屑的皮肤上武装出了一身冷峻铠甲,光泽仿佛活物般浮动于表面。

十二根浮动蓝色文字的柱子完整屹立,柱身中荡然出了一层层水波涟漪,看上去仿佛与大海同色,颜色中包含了类似于灵魂底触的冰冷威压,无声的战争开始了。

突然,那些伫立在外圈的能者们被喷发的高速射线所触及,一道道醒目的伤口贯穿了它们的身躯,能者们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就在前一刻,高乐队长瞬间切换成了流态的星云,通过约束力的缠绕,飞速地掳走了三名能员,直至飞跃到广场中央才避免了死亡。

此时,四方体中只存活了二百五十名能员,梦童还未反应过来,粗大的蓝色光柱再一次投射出了一条高能线体,夹带着一股莽荒的气息连接着那颗璀璨的夜明珠,超速射线冲撞而来的同时,高乐二世以超常的谨慎带领着梦童它们躲过了二次死亡,现场的能员数量再次减少,场面上只留下了二十名形态各异的能者。

“这还是竞争吗?”梦童的脸上生起了难以掩盖的恐惧,愣在原地。

说完,一道道炫蓝滚烫的射线从梦童身边飞射而过,那透心的冰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号召,而它能做的只是等待队友们的救赎,内心正被胆怯以及懦弱所支配。

“坚持住。”瑞玛的触手已经缠绕住了痴呆状态的梦童,内推着后者的身躯朝安全的区域内转移,而那支树木衍生的触手已被射线切去一大半,瑞玛自残式营救了梦童,从而避免了第三次死亡的征兆。

那颗夜明珠如同黑夜里的星星那般,开始不停的闪烁,而外界的十二根透明柱子上出现了某种画面。

高乐二世眼神凝重地望着中央处的夜明珠,它的大口呼吸,每一口都释放出金黄色的云雾,想来之前的高速移动令它十分劳累。

此刻,苍古的声响回荡在这只四方体的牢笼之中:

“亲爱的始能者,欢迎你们通过了这场试炼,剩余的始能者们请你们努力活下去,名额只有四个,请接受最后的最后。”

“其余三名能员麻烦冷血一点,这是一场生存游戏。”高乐二世终于说话了,指挥官又再次上线,其余三名能者朝高乐的身旁汇集,贾克斯身穿着铁甲,它们纷纷贴合着彼此,转身以待,继而审视四周,彼时大家心里都明白,接下来会是超能者之间的对决,而且活下来的名额只有四个。

蓝色大圆限制区内,有三圆,首、尾圆逐渐成为了死局,而两圆之间的环状形也被分割成了十二块不同的斜面,角度不一,而场上只剩下二十名能员。

深蓝色的射线交叉分割着超级战场,射线时不时隐没,动态的、无形的压力从四周蔓延而开。

这让梦童想起了,吞噬灵魂的最后下场。

水汪汪的射线消散了,一名闪烁着万千伏雷电的能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它们飞奔而来,它们的眼神在闪电的注视中微微移动,高乐邪魅一笑,身体四周涌动的星云像是云雾形成的动态隐帘,从而汇聚了一大片保护层,黄金色的血性在美轮美奂的色泽中缤纷喧嚣。

突然,那名闪动电花的能员消失了在了视野前,拼斗还未真正开始,规则却已将它深陷,这场突如起来的前车之鉴,令在场所剩不多的能员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下呼吸。”瑞玛说,它清晰地感触到夜明珠所发出的涟漪振荡,三下振荡后便是再次重启射线的时机。

“再等等,再测试一遍。”高乐低皱着眉头,冷冷道。

“这射线倒挺像个定时炸弹,都注意了。”

“来了。”贾克斯打了个冷颤,“不对,这次是九下呼吸。”高乐似乎不太相信,但谨慎让它没有贸然出手。

所剩无几的能者像是一只只被惊吓后的老鼠,它们待困在原地,谁都没有贸然出手,而静待射线的重启规则成为了它们思想之中最为坚固的牢笼。

“9下-81下-36下-9下-108下。”无规则性喷射出的能量射线在十二根蓝纹柱与夜明珠之间分分合合,无时无刻不在悸动着能者们的心神,喷射效率更是变得愈发频繁,能员们像是被困在八角笼里的斗兽,时不时地进行逃避以及躲闪。

“该死,这毫无规则的变幻。”钢铁外衣包裹下的贾克斯烧红了铁皮,他骂道,仿佛这场困兽之斗令它产生了某种要命的窒息感,愤怒伴随着逐渐变幻的温度匀烫在其周身。

“1080下。”闭上眼的瑞玛突然低吼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兴奋,而高乐二世已经将能量爆发在了四周,流态的星云第一次变得炽热起来。

“杀。”四人中最没有杀戮经验的梦童,反而引领起了战斗号角。

面对残酷的竞争,生存是此刻的主调,超能射线隐没的一瞬间,圆环形的区域内闪动着各色的元素,它们狂暴、温润甚至有些合并在一块,就像不同浓重的色彩贴合在了某张画纸的中央。

四名能员伫立在原地,它们内心奔腾似在火烧,而等待对手成为了它们最为谨慎的方案。

“左边那个火能交给我,让我试验下自己的极限”,瑞玛朝着左侧飞来的火焰种子瞄了一眼,笑道。

它离开了高乐所释放的保护圈,朝着火焰的方向衍生着自己的子孙,粗放的植物像是在平地之中建起了一座森林古堡,面对天降火种的毁灭之势,大地永恒的森严在这一刻突现如此沉重,梦童心有余悸望着森林的方向,暗骂一声“疯子”。

局部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高乐的目光像钉子般,集中在了右侧那二名能者的身上,只见其中一名能者缓缓走来,它带着高雅的步伐,脚下缠绕着无形的风圈,每一步都带着温和的风暴,而星云所产生的保护圈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黄金色的云雾被无形地搅动在了空间之中。

高乐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像是随时祭血的利刃,它张开手臂向着密集的星云歌颂着某种语言,黄金色的云雾翩翩起舞,像星河下的游龙,又像美感的恒星陀螺,它缠住了那名擅弄风暴的能者,可二者之间近似融洽的交流,仿佛在跳恰恰舞,谁也没有打搅它们。

梦童来不及犹豫,它出手便跟上了贾克斯的步伐,面对它们的是一名包裹着水汪汪的流体的能者,即便是二对一的场面,水流能者总是能以出众的技巧克制住它们的动作,无形地水流溢满在它们周围,那仿佛与大海同源的澎湃生力令贾克斯以及梦童这样的机动能者感到分外压力。

水流像是变幻多端的狰狞活物,它一分为二,幻化成了数千只疯虫朝着贾克斯的身躯上蔓延,疯狂的攻击令铁质外甲近似腐蚀。

另一边,拥有钢铁之心的梦童不停朝着水流面轰打,四溅的水花分分合合,就像一个刚猛的大力士巧遇到太极宗师,频频被以柔克刚。

“梦童,快来帮忙。”身后忽然想起了森林之王的呼喊,梦童稍一迟疑便下意识转身往左侧跑去,那股停滞的水流顿了顿便追击了过来,像个跟屁虫般甩也甩不掉。

贾克斯凝重地望了一眼身后那个离去的背影,它相信瑞玛的原始判断,铁质的外层正如堆积的厚土般呈放在胸前,试图拼命卖力留下这名水流能者。

沉重的机甲在圆状型的战场之间跑动,森林与火焰交织的战场难分彼此,谁都没有成为优势的一方,烧灼的大火态势猛烈,而生长的树木丛灌更是久经不衰,两位能者已经拉开了一定距离,彼此凝视着对方。

“梦童,我将生命能量附着到你的机甲,等一下一定要全力揍它。”瑞玛面无表情的说,它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火焰能者,而那名烈焰包裹下的能者朝梦童看了看,满是不屑。

“时机不待,出手吧。”瑞玛一声令下,盛放的植被如同蜿蜒爬行的蛇类,朝着火焰能者所在的位子包围了过去,烈焰在空间中划出了一道交叉的线轻松地斩在了植物的表皮上,二者相互交融,而异火所包裹的植被在强烈的超温中顽强抵抗,黑漆的表皮下一股更为强大的生命力覆盖住了火焰的表面,像是抽走了它的空气,中断了燃烧。

火焰能者被震惊到了,它停在了原地,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怪不得刚才敢跑去单挑。”梦童心里泛起了嘀咕,一旁的植被们在这股节奏中跳动起了淡紫色的火焰,它们仿佛接受了某种洗礼进而升华,巨大的树木毫无畏惧地砸向火能者。

后者没有示弱,狂暴的烈焰在周身肆虐,火焰之中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白炙的光,一张巨大的浓红色的圆盘就在瞬息之间出现了。

这一刻,它覆盖住了蜿蜒的植被,企图以布包石头般的态势蔓延到森林中心,而瑞玛那股狂暴的生长意图更加浓烈了,火能者咆哮了,双方再一次进入到了消磨的阶段。

“梦童,接下来看你的了。”瑞玛乐呵呵的笑了,梦童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群蜿蜒的植被已经跃上了它的肩头,仿佛战士出征前那披挂荣誉的铠甲,武装还在继续。

植被缠绕的身躯上闪耀着淡紫色的余晖,那只钢铁巨人此刻已经成为了大地的勇士,它迅步朝火盘的方位冲去,那只粗大绿茎所包裹的铁拳已经深入了裂焰,拳拳轰在对方身上,画面像极了拳击比赛下的情节。

这一瞬间,火能者被密集的拳风压制到了射线的边缘,它依旧屹立不倒,直到射线的重启,它掉下了擂台,消失在了眼前,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离开,而是因为触碰了规则的底线。

这一刻,幸运女神眷顾下的主角,仿佛穿越了最终战场,只取敌人的心脏。

“这位运气可真背”,瑞玛冷笑道,而一旁的梦童显得惊魂未定,就在刚刚拳揍火能的一瞬间,它也差点被切割殆尽。

梦童朝着身后回视了一眼,只见那座树木王国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而射线重启的一刻,它与瑞玛被分割在了某块扇形区域中,而这战区里还遗留着另外两名不速之客,风能者、水流能者。

而高乐为首的四名能者又默契地聚合在了一块,它们彼此互望,视察着对方的情况。

“我继续去拖住风能者。”射线再次隐没的同时,高乐飞速化为龙形云雾与风能者交织到一起。

“梦童,请继续练习你的拳术。”瑞玛拍了拍它的肩膀,开口说。

此时,钢铁机甲的漆身上游动着花纹,从里到外密布着淡紫色的茎叶,就像心生的血脉附着在其中,而那股银色光泽闪动在绿叶的表面,更为强大的生态机甲出现在了空间之中,三者徐徐生辉。

“磨合的不错嘛。”高乐如同一个舞蹈老师带领着风能学生,忙活的时候也不忘投来赞许。

梦童朝着空气中磊上了一拳,有了它们的保护他可以肆意挥洒青春,它冲了出去,摆动的节奏之中毫无间隙,生猛的生态拳头,一拳接着一拳,水流被这股拳风搅动地奚落,四溅于一地,蠕动的水液时不时朝整体聚合,慢慢恢复成了完整的活体。

随着战场上的拼杀,场上已不到十二位能者,各色元素碰撞后的场面远远超过核弹爆炸所带来的极限压迫感,它们被压缩在了圆状型的空间内,没有丝毫的能量外放,现场澎湃满胀几乎临界奔溃的边缘,可每当如此,中心处的夜明珠就会释放出无形的水波进而对被破坏的场地进行疯狂恢复,破碎的战场总在这股能量的清扫下变得了无痕迹。

“这鼻涕虫可真麻烦,要不试着将它往射线那边逼迫。”贾克斯再也忍受不住了,从刚才起它就在处于积怨的状态,似乎这该死的水流能者一直在破坏着它的心性,顿时,附着在最外层铁质暴增了好几个硬度比例。

射线即将再一次重启,双方拉开了距离,彼此回到了安全区。

“老大,那名风能者好对付吗?”贾克斯一本正经的询问它,高乐摇晃着金雾缠绕的脑袋,想来多半不太容易。

“看来真是有些低估了那名看似纤柔的风能者”,贾克斯饶有兴致地想要换个对手,但高乐的反应令它打消了这个念头。

“108下,要不要一齐压制。”瑞玛小小翼翼的说,而高乐队长的答案是“不”。

交织的射线能量瞬息间隐没了,所有能员没有出手,而那名纤细的风能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它往四周扫视了一圈,飞速冲向别处的战区,与另外几名能者交缠在一块,眼见风能者如同戏谑般轻松消灭掉了那几名能者。

“看来之前多半是伪装。”高乐冷冷道。

“亲爱的能员,恭喜你们撑到了现在,这是一个代表分水岭的时刻,也将是最终章的体现。”说完,四方体外浮动的十二根蓝色晶柱消失了,漆黑的色彩瞬间笼罩住了空间内部,唯有元素之间的跃动才能带来一丝丝光芒。

“坚定一点,现在是全黑阶段。”瑞玛提示道。——这里的全黑寓意着没有视野的意思

“瞎子摸象开始咯。”高乐收起了黄金色的云雾,那余晖消失了,黑暗之中它开起了玩笑,如同幽灵在低语。

黑暗笼罩着它们的身躯,梦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的背后发凉,庆幸此刻它们三个附着在一起,成为了彼此依靠的连体。

“怎么办?”梦童弱弱的问了声,似乎在祈求一个解决方案。

“放轻松”,瑞玛温柔的说,流动的能量呈现出无限生长的态势,贾克斯若有所悟,跟上了瑞玛的节奏,二者将能量释放到最大化,与其互为宇宙,不如自成人间。

顷刻间,一阵狂风袭来,银质光泽的表面梨开了几道浅口,风声狂啸,随着伤口的扩大淡紫色的茎叶逐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仿佛生肉上插着数把无形的刀刃,它们清晰感受到外层的保护正被无形的侵蚀。

“是刚才那名风能者,顶住。”贾克斯的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紊乱不堪。

“是个刺头,可我一步都不让”,面对迫害,梦童一笑置之,暴乱的电流在它的身体之中游走,像是一头狰狞的野兽,它挥动起了人间铁拳。

二者之间的对撞,伴随切割金属产生的火花以及刺耳的声音,这让梦童想起了投身于黑洞时的一切,可在这,它有选择的权利。

它愤怒地挥出一次次正拳,接连组合拳,速度极快,拳风中更是带着霸道罡风,两股气流交融下,乱流的元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摇不定,而迎面的风流,像是失去了咬力,再也抓不住那颗炽热的心。

“占上风了,那该死的风能者服软了。”瑞玛兴奋的说,事实上它确实没有误判,风能者在三名能者的合力威压下,显得有些骑虎难下。

“胆小鬼。”贾克斯吃力地嘲讽道,显然刚才的攻击仍让它有些隐隐作痛。

“瞎子摸象结束了”,四方空间外,闪烁起了光芒,那十二根蓝纹柱子正同时发着的光,梦童悬着心终于落下。

而风能者逃跑后,高乐也从别的战场回归到了队伍之中,这二者似乎产生了某种默契。

“老大,那风能者跟你有的一拼。”贾克斯看高乐的阳光突然变了,目光之中多多少少有了崇拜,或许唯有体验过风暴,才能有这番感悟。

“你们还算没丢脸。”高乐冷笑道,它头也不回的望着远处,目光倾洒在那名风能者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玩味,而后者与其对视之中,一脸愤怒。

就在刚刚,高乐成功暗杀了对方一名虫能员,龙型云雾上湛满了绿液,格外粘稠恶心。

高乐甩了甩手,战斗又开始了。

那股水形能量正从前方冲腾而来,叠层的浪花上站着一名高傲的能者,它正在冲浪,眼看浪花就要扑面,风能者起势飞扑到高乐身上,小别胜新欢,两股巨型风暴又一次粗暴交缠,合聚的能量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顿时分割了整片战场。

另一头,那名不起眼的浪花主人,围绕着人间小组做了一次次圆周运动,水波缠绕住了机甲,肆意的形态沉寂在钢铁的表面,水波之中浮现出一朵朵金色的微小花朵,如同结晶体般朝彼此聚合,当梦童想要去触碰金色花朵的一刻,它爆炸了,生态机甲的内部破开了个洞,漆黑的表皮像是涂抹上了一种黄金色的漆体。

“你们没事吧。”瑞玛问,一股大地初生般温润韧劲从机体的内部散发,焦黑的漆面猝然盛发。

“一种克制感。”机甲小子明白,如若不挥拳那等同于作茧自缚,它硬扛着伤痛朝那浪花的主人打出了组合拳,拳风凛冽,对上无形的水波。

搅动的气流与水流进行对冲,一滴黄金色的液体正从空间中缓缓飘来,动作极慢,形似水滴。

贾克斯笑了,暗骂对方是个“蠢货”,铁甲的硬度瞬间提升了到了最大的能级,势要讨教一番,在水滴没入铁皮的一瞬间,机甲巨人就像个漏气球般,疲软无力。

“贾克斯。”,瑞玛高喊道,它意识到附着在最外层的铁屑保护正在消失了,说罢,冲撞而来的水压便将它们轰到另一个角落当中。

此时,高乐察觉到了战场那头的变化,交织的风暴团的中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多半是来自风能者的嘲讽。

贾克斯陷入了昏迷,但好瑞玛依旧能感受到微弱的生命力,梦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正前方的水能者,心想这回算是栽了。

贾克斯的“离开”,激起了它们心中最深的怒火,可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名水滴的主人。

“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那名水滴的主人才是最为棘手的存在。”瑞玛说话的瞬间,水波再次袭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战斗套路。可这次,梦童它们没有选择正面应敌,反而加速了步伐试图远离威胁,水能者跟在它们身后,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管家。

制造黄金水滴的主人似乎消失了,而生态机甲身后的那个管家开始不耐烦了。

“猫抓老鼠的戏码也该结束了”,水能者冷笑道,他俯身冲击而来,树态机甲见势转身跳起轰拳,呛声怒吼,“哪那么多废话。”

浪花被冲击波轰溅了一地,高空之中一颗黄金色的心脏正朝着地下落下,在不到距离地下几米的时刻,一股水流拖住它。

“苹果砸牛顿,一砸一个准。”树态机甲冷哼的同时,身躯已朝水能者飞奔而来,水能者将水化为盾牌挡在了身体的前头,机甲的双拳直直砸在水盾上,水花四溅。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梦童笑道,树态机甲再一次轰拳而出,将那块“定制炸弹”直直地击打出了水面.

那颗黄金色的心脏失去了水流的支撑,在空中滑出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了某处角落。

丢失至宝的水能者嘶声咆哮,那股水流在它的音波下形成了尖冰,齐齐的轰在机甲的树态保护层上,而瑞玛正以狂暴的生长力对抗着这股刺人肺腑的寒意。

“梦童,”瑞玛高呼着机甲主人的名号,殊死一搏的时刻到了,机甲的内部,一次次蒸发流动的热血,一拳一勾,再来组合,节奏融洽,拳无虚发,水能者被轰打压缩在了极限的空间里,伴随着水汽消融,静待死亡。

这是梦童第一次,经由物理拳术打出超过万度的高温,蒸发了水能者,以及伴随着那颗黄金心脏的陨落。

蠕动的战场又在贪食失败者的血液。

此刻,战场中央忽然出现了许多炫酷唯美的光影粒子,纷纷交织,成就了星河,璀璨的星河所带来的狂暴能量,肆无忌惮对抗着射线,挑战规则似乎成为了时下的目标。

梦童意识模糊,一股空空洞洞、澄澈透明的累袭满了全身。

伴随着瑞玛的呼喊,暗金色的机甲臂一寸寸蒸发断裂,机甲的主人像是睡着了,它单膝跪地,宛如一尊半成品的古罗马雕塑。

睡梦中的男孩正濒临于死亡的边缘,它倒下了。

梦里,它看见一名老者正依靠在窗边,微风拂动,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这画面看上去极其恬静,而男孩仿佛正充当着这名失去欲望的老者。

“梦童”,身旁的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某种摇篮曲般的音乐。

如孩童般稚嫩、空灵的眼眸渐渐睁开,像是睡了一场旷古悠久的觉,而外界的呼喊使他一步步从梦中苏醒。

偌大的白色空间,纯的就像牛奶浇筑成的王国,而它正置身于王国内的偌小白色瓦棺之中,毫无违和。

在白光的映照下,这名白色漆发的男子呈现出了某种病态下的苍白倦容,他的双眼迷离,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贾克斯以及瑞玛的掠影,那关切的眼神,浓爱至极,仿佛是婴幼儿时期的他正在摇篮之中注视着那对慈爱父母。

“我沉睡多久了”,他慵懒地问,酥软的身体仿佛失去了脊骨,而疲劳感却像被抽走了那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纯白的王国里没有回响,只有形如巨人般的木门外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某场正在进行中的爆炸演练。

“都是梦嘛”,他戏精般地自答。

此刻,血丝游走的左手臂腕上传来“滴滴”的声响,伴随抖动个不停,像是要将他的手臂给脱臼了似。

“梦童你醒了嘛”,贾克斯的声音正从那只怀表的指针中,滚滚而来。

“该死,发生了什么,是你吗?,贾克斯”。白发男子急切的问,幽兰色的眼眸之中忽然燃起了一种莫名的火光,像是在孤独寒夜里找到了一丝丝温暖。

“是我,可我现在像只臭老鼠,压缩在这只怀表之中。”贾克斯的语气哀怨至极,就像生来便携带着屈辱的基因令他愤怒不已,可它们却无法忤逆神的旨意。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域主知晓。”怀表的声音低沉了,看似冷静了。

“这是在哪,高乐以及瑞玛呢,怎么就剩我们两个了。”

“赶紧搜罗下你脑中的信息,或许会有眉目。”

梦童卷起头脑风暴的时候,伴随而来是一阵阵亘古的呼喊:

“敬爱的星客,你有多久没有返回过家乡,多久没有去看望你最真挚的母亲,”

.......“接下来,请听最终明示,迎接你们的将是一场来自神的筛选”

......“请帮助你的母星过渡文明吧,尊敬的能者。”

这一结果太过惊讶,以至于梦童有些手足无措。

“真是越打越后退,”贾克斯羞怒万分,无法想象,此刻这两位来自五维的半神正处于0.78级文明星球中,而它们刚好失去了某种超能力,限制在了某种规则之下。

梦童粗暴地坐起了起来,他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嫁接到了体积矮小的白瓦棺上,那形如透明色的盖棺被这股力量给击飞了出去,白发男子脸色惊讶,他朝着双臂看了看,只见细若游丝的血脉正如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子暴露在了体表之中,如同怪物异变似的,而肾上腺正如海潮般往大脑深处冲去,他的双眸之中浸满了莫名的愤怒,白发漆发仿佛染色般朝着幽兰色转变,就像是年迈的老人忽然跨越了生死界限直奔青春而去,这股返老还童的活力只是涌动了几分钟,就如落日黄花般消散在了惊讶声之中,男子没有看到发色的变化,只是体会到了刚才的那股莫名的愤怒。

他弯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白瓦色的棺子,虽然文明级数暂不明确,但大致可以肯定这是超高级文明的产物。

“贾克斯,别着急,既然有四个名额,那说明高乐队长以及瑞玛,也同样跟我们来到了这个星球。”他安抚道。

置身于苍茫空间之中的迷失感,令他们显得手足无措,高维文明的洗礼以及冥冥之中的天意似乎正在进行某场不为人知的倒计时。

“既然失去了庞大的神权,那就要学会适应这里的规则。”梦童平静道。

“出去看看。”贾克斯催促道。

此刻,巨大的白色木门外,那股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变得更加剧烈了。

....

梦童站在巨大的白色木门前,他仰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只蚂蚁奋力地朝着深邃天空望去,可那门实在是太巨大了,巨大地令他不知道如何撬动,不知道如何寻找它的支点。

这一刻,蚂蚁的心念动了,白色木门突然像是一座剧烈燃烧的火堆,烧灼着,发烫着,闪烁着,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当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一片无垠的大海以及望不到边的海平面呈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风声很清,拂动着海平面,潮汐下翻滚的浪花随海风浮动,梦童缓过神朝身后望去,那座纯白的王国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悄悄地从他的记忆之中抹去,而海面的相反方向,生长着热带植物以及最鲜明的芭蕉叶,它们组成了一个近滩植被群。

“真是难兄难弟,瑞玛在那。”贾克斯忽然感触到了来自瑞玛的呼喊,打破了梦童的思虑。

此时,咖啡色的沙滩不起眼处插着一支透明玻璃管,里面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那只瘦小可怜的植物此刻如同一支标本般,寄宿在玻璃管内,唯一的绿光证明它还活着。

“看来我比较幸运,起码自由。”梦童大口呼吸,他似乎找回了作为人类的感觉,那久违的氧气伴随着海风涌入他的鼻腔,尝着略带腥臭。

脑海里的友情催促着他的脚步朝海滩飞奔而去,那支透明、细长的玻璃管变得更加暴动了,声响在细沙之中传播,标本在悄无声息地生长、枯萎,进而反复,可总是逃脱不开那支看似平凡的玻璃管。

瑞玛似乎遭到与贾克斯同样的不公平的待遇。

“亲爱的瑞玛”,梦童呼喊中带着男人之间的热血柔情,生死之间多多少少让它们彼此产生了浓厚的情谊。

“是你嘛,亲爱的梦童,还有贾克斯。”瑞玛的音色黯淡,像是个受伤的孩子,那副委屈总能在双方的交流之中真实传达。

梦童点了点头,他将玻璃管拾起,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剧烈的温度像是烙印般滚烫在白发男子的胸口,但他却像是个深沉的父亲安抚着自己的孩子,无比温柔,直到那股高温渐渐散去。

“瑞玛,在我倒下的那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梦童开口道,询问的主题令贾克斯也莫名好奇起来。

而这名最后的见证者娓娓道来的同时,仍心有余悸。

海滩上,某个人、某颗种子、某支怀表,正同时面朝着大海的方向,自言自语。

除了梦童,它们都变成了非人类的物质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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