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在单陌眼皮子底下的那扇门轻轻的打开了,男子轻轻踏出来,小心的将身后的门关上,一阵疾步,向刚才的来路奔去。
单陌一跃而下,在黑暗中紧跟其后。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一前一后疾奔。
忽然,前面的人影一滞。单陌又是一惊,瞬间贴向墙壁。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这里有一个人影。单陌侧目看着那黑衣男子,只见男子子猛的将上半身扭转,一道犀利的目光向单陌的位置射来,单陌垂头看向自己的小脚,一头黑线。在这夜里,虽然不太引人注意,但若是有心人,就能辩认这是一双裸足,此时裸足的人定是一身夜行衣藏匿在黑暗处。单陌深知自己已经暴露,干脆迈出一步,双眼直视那凌利的视线。
单陌似乎从那蒙着的黑布下看到一丝狡黠的笑来。下一刻,男子忽然转身疾速向前奔去。单陌不想在前院和他交手,自己这一身装扮,若是惊到南宫祖,就解释不清了。自己本身就来历不明,不能让南宫祖对自己产生误会。
她知道前面的黑衣男子定是要从惜竹院逃出去,那人就是从惜竹院潜进来的,惜竹院自从自己住进去之后就已经独立没有南宫祖的暗卫,只有巡逻兵会在院口进行形式的巡逻。于是一颗心放了下来,一丝笑意映上俏脸。到了惜竹院再动手,就不信你还能跑得掉。
忽然,刚才巡逻的士兵忽然出现,男子灵巧一躲,隐于黑暗中。单陌也是机灵一闪,此时单陌距离黑衣男子距离不超过十步。单陌暗道倒霉,好不容易追到这么近,等这些残兵过去,又要辛苦追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士兵才刚刚擦过少女的身边,单陌立刻一个高就,向前疾速狂奔。
走在最后巡逻的士兵停了下来,觉得奇怪,向后转头看去。身上的铠甲与佩刀反射出一丝光芒,轻微的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响。
但单陌哪能让他看到,他这一停,一思考,一回头的功夫,单陌就已经奔到惜竹院了。
停下的士兵左右看了一下,只道是晚上风疾,于是转过身小跑两步跟上前面的士兵继续巡逻。
进了惜竹院,单陌放开了手脚,女孩敏捷的身体如同出笼的猛兽。突的一个飞起,一手紧紧扣住男子的左肩。正在疾奔的男子抬起手来重重按住少女扣在肩膀的小手。两手相触一刹,男子一惊,女子一痛。力道自然就在这一惊一痛下有了改变。就在男子按在女子手上的力道一顿的刹那,单陌的身体随另一只手臂一起瞬间上旋,从上向下紧扣向男子另一肩膀,借着身体向下的力度将男子的双肩向外狠狠的掰开。
男子也丝毫不弱,仿若知道女子的思路一般身体随着女子的落下一同下坠,整个人同时向后仰去,伸出修长手臂紧紧的扣住少女的纤腰就是一个翻转。
原本下落的单陌眉头轻蹙,只能跟随腰间感受到的施力方向一同旋转。月光温柔如水,月色下的两人就像两个优然起舞的蝴蝶,翻转出漂亮的弧线。
两人落地姿势一致的单膝着地,仅隔半步的距离。下一瞬,单陌纵身一跃,男子一个起身伸手握住了少女直直飞来的裸足。单陌抽不出,一个用力,站立的另一只裸足在少女几乎平行于地面的旋转中踢向男子。男子下意识的放开了少女的裸足,向后大退一步。少女在这个旋转之下平安着地。
势均力敌的感觉真不舒服。
单陌只想生擒此人,又或是至少看到此人的面目。可几次过招,贴身肉搏,都没有看到此人面目的机会。而此刻,单陌觉得这个机会更是小了。刚才这人按向自己的腰部,偏偏腰部的伤口因为刀口过长还未完全愈合,单陌的冷汗已经渗上了额头。
容不得多想,单陌又向前冲了去。对方竟也同时出手,单陌挥拳如雨,男子也不弱,连挡几拳之后,看清拳路,突地双手一绞,竟将单陌两手手腕牢牢握住,少女心中一怒,下一刻,男子忽然贴上前来。单陌眼睛半眯,上身向后弯折,这个姿势让腰间的旧伤更加疼痛难忍。单陌紧咬下唇,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弯,一腿瞬间抬起,从男子身侧扬起狠狠地砸向面前男子的后肩。男子闷哼一声,眼角闪出一些狡猾的笑意,顺着这一踢扑向女子。下一刹,本来应该落在女子身上的画面在女子一个躲闪之下变成了女子跨在男子身上。厉拳立刻迅速挥向身下的男子。男子一一接下,两人就这么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的挥了几十拳。单陌的手臂此时已经酸痛难忍,稍有收势的现象。男子立即一个反向右手伸出握住少女的腰侧。单陌一惊,自己有伤的马脚还是被他留意到了。
男子顿了一下,还是在女子腰间轻捏了一把,单陌此时就是这轻捏一下也受到影响,发出隐忍的一声闷哼。
单陌两眼一眯,霎时间猛的抽出一手摸向小腿的匕首。男子注意到单陌这个动作,眼神一寒。在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下瞬势就要跃起。女子逆刀而上,招招狠绝。男子一时竟无机会反击,只能来回闪躲着匕首阴冷的寒光。数招之后,男子忽然一个跃起擒住少女持刀的手就是一个翻转,单陌向后一个下弯,及时挽救了自己的手臂,但这个下弯,让单陌的腰伤比先前更深的疼痛。男子深知机不可失,松开手就要再次跃起,单陌立刻将手中的匕首飞掷出去,只听噗的一声,匕首泛着青光在半空中定格,深深的扎入男子肩膀。男子一滞,头也没有回,甚至也没有痛呼一声,仿佛那匕首并未刺中他一般。下一刹,飞身跃起,顺着长廊踏上栏杆一个纵身,双手反扣房檐,身形向上一荡。再看向男子的时候,那人已经稳稳的站在单陌的房顶上。
此时单陌仍旧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抓到此人了,肩膀中刀,却仍能仅靠臂力翻身跃上屋檐,这已非常人所能做到。所以他在跃起后,就没有再追上前。
男子在房檐上却没有马上离开,一手扶着受伤的肩膀,站在房檐看了看院中坐在地上的少女,停留了少许。下一刻,疾步飞跃,消失在夜幕中。
许久后,单陌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跌撞的步入自己的房间。
取来药箱,脱下衣服,单陌低头看向腰间,不由得眉头一皱,伤口果然裂开了,血还在向外渗着,一滴接一滴的从刀缝中向外挤着,形成一个个的血珠。上好药,为自己包扎好。单陌坐在床前反复想着这人会是什么人。那人和自己动手的时候,很明显的留着情面。但是自己在这里,除了南宫祖根本就谁也不认识。
不像是皇子的作风,那人刚才绝对有杀自己的机会和能力。皇家的部下若是在暴露之后,会不将对方灭口吗?若是朝中的官员,更不像了。跑到一个下人的房间是干什么?
对方不是敌,但也绝非是友。
单陌将伤口处理好后,休息了片刻,拿出一件干净的夜行衣换上,穿上鞋子,又潜了出去。
来到刚才的房间门口,单陌侧耳听了一会,就轻手轻脚的推门踏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单陌被眼前的景象惊了。
屋内没有居室应该有的东西,非常的不合理。没有桌椅,只有满墙壁的字画。单陌在屋内转了一圈,越发觉得不解。这些字画没有特别,但是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也没有什么人物画,尽是些山水泼墨。
只有一缕薰香,在角落幽幽的燃着。
单陌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厢房,想到那人对这府内的熟悉程度,再想到那人对自己并未下狠手,又想到那满是字画的房间,不像是要对南宫祖下手。此人夜探南宫府绝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是南宫祖的敌人,更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那个房间……
看来暂时没有必要将此事告诉南宫祖了。单陌眼睛微眯,一丝笑意泛上白皙的脸庞。
脱下鞋子,单陌开始清洗脚底的伤口。赤着双足在地上奔跑,并且和人动手掐架,真不是明智的事情。脚掌已经磨破,若不是急于追上那沙沙的声音,自己也不会光着脚丫就冲出去。
难道以后睡觉连鞋子都不能脱了?
单陌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