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牧,相信很多人都认识我。”唐牧说出第一句话,语气坦然。“事实上,我昨天已经打算离开,具体经过我不想再细说。”
唐牧环视在场的众人,扫到库克的时候忍不住停顿。随着他的目光,很多村民也转过视线,库克咬着牙,没有说话。
“但是树妖制止了我,她让Chimera找到我,带我回来。让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你们。”说道到这里唐牧再一次停顿,他在等更多的人过来。
劳拉和艾玛已经看到动静找了过来,看到唐牧和Chimera异常兴奋,小艾玛直接扑了过来。事实上,小艾玛也是树妖之森中,除了艾梅拉和Chimera玩的最好的。劳拉则矜持很多,看着唐牧坐在Chimera身上,神色有慎怪也有放心。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聚拢过来,但还不够,唐牧需要更多人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已经稍有不耐的Chimera看到小艾玛又安静下来,看到人越聚越多,它干脆俯下身,坐倒在地面。小艾玛则兴高采烈拿了些野果喂它,Chimera囫囵吞枣,几口便吃下一篮子。
劳拉转过身去叫劳伦斯,其他还有不少村民折返,去呼朋唤友。
唐牧安静的等待,他很明白,趁着Chimera在的这一刻,是他最大的机会。此时,面对巨兽磅礴威视,最大的阻碍库克一行无人敢出声,年轻的猎人们神情或兴奋或仰视。哪怕是流传几百年树妖信仰的村庄,神话出现的冲击依然摄人心魄。
等待中,唐牧时不时出神。这一趟苦树林的旅途,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是他和艾梅拉距离最近的一次相处,不是和树妖艾梅拉,而是单纯地与艾梅拉的相处。
艾梅拉静静倾听的姿态,神圣美丽到无以复加。而自己没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打算迁徙村庄到雾林内部的事。艾梅拉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而是反而让Chimera带他回到村庄,替他撑起声势。
这样无声的支持跨过了人和神的界限,唐牧无法辜负这份信任。
第一个小时,劳伦斯和木匠赶到,第二个小时,裁缝和村南的村民赶到,第三个小时,村中中间的广场上已经水泄不通,围满了村民。
库克一家和村里几个大户合力才组织了一半村民,唐牧借着Chimera威势,不过两个小时就做到了。到了现在,村庄至少大半的人都已赶到,无论是真的关心村庄命运,还是看热闹。
唐牧知道,时机已到。
“我是唐牧,非常难得,能看到这么多人,相信我已不需要再做自我介绍!”唐牧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世代生活在这片山脉,祖祖辈辈努力耕耘,安静平和,从不曾被打扰,也无心影响他人。”
“你们或许在想,我们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子,我们只是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我们不会给任何人造成麻烦。为什么?有外人要来破坏?为什么?会产生杀戮和背叛?为什么?我们还要经受外邦人的侵扰?”唐牧用尽力气,声音洪亮,在Chimera目光下,整个广场只有唐牧一人的声响。
“我告诉你们!因为财富!因为在山下人看来,你们弱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可以予取予求!”唐牧嘶喊,喉咙因为缺水而沙哑。
“还因为你们漫不经心,你们自大!你们一盘散沙,你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儿戏一样能赶走他们。但,不是的,作为一个外邦人,我想告诉你们,也是树妖希望我告诉你们的是。山外的贵族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唐牧说到这里看向挤在一堆的猎人们,库克和老库克手里分别有一把枪。
“库克,就你来演示,让出一片空间来!”唐牧一边看向库克,一边挥手指挥村民让出演示打火枪射击的空间。
库克脸色一片青一片白,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全村人都在看着他,眼前的巨兽又神色不满的露出利齿。对上唐牧似笑非笑的表情,库克只能吞下牙齿,勉强露出尴尬笑容答应。
很快村民便清出一块二十来米长度的通道,为了保证效果,唐牧特意让几个年轻人搬来十几根圆木,并排放在通道尽头。这样枪支哪怕不瞄准也不至于空放,只要子弹能击打在木头上,那效果就算达到了。
库克磨磨蹭蹭清理枪管,用扳手拧好链条,倒火药,上弹药,唐牧也没有催促。老库克拿到枪支才一天,因为子弹的珍惜,根本没舍得用几次。多数村民只听过名字,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样的好奇下,不需要唐牧多说,村民们也自发聚集过来,在一旁观看。
库克终于准备好,架起枪,面对圆木。周围都是村民,他不敢乱瞄。一些见识过的猎人已经下意识堵住耳朵,几个村民也有样学样,但多数人没这个意识,有些妇女还挎着篮子,搂着瓦罐。
唐牧特意没有提醒。Chimera懒洋洋的眼睛也睁开,好奇的盯着库克。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从库克扛着的枪管中冒出。Chimera吓得头一扬就想一爪子拍过去,唐牧赶紧制止。
其他村民更加不堪,除了猎人团和少数村民,多数人吓得面色发白,一些妇女吓得瓦罐脱手,顿时叮叮当当的粉碎声不止。几个胆小的村民已经吓得坐倒在地,加上年幼孩童的哭叫声,场面混乱不堪。
唐牧赶紧使劲拍拍身下巨兽,Chimera心领神会。
“吼!”巨大的吼声顿时响起,因为刻意控制,吼声没有摄人心神的强烈冲击,只留下让人清醒镇定的效果。
与此同时,浓烟散去,一颗原木上也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坑洞。因为子弹硬度不够,在射出过程中粉碎,让这个距离上效果更加出众。唐牧看到,坑洞旁呈溅射状又有一圈小洞。
近处的村民看到圆木,吓得忍不住后退。尤其是站在库克旁边的一小圈村民,先是被枪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又为枪产生的巨大杀伤效果震惊,更是疯狂后退。村民密集,现场又是一阵混乱。
Chimera也睁大兽眼,主动站起身往前多走了两步。
这聪明的兽王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人类小不点手中的武器会对他产生巨大威胁。
唐牧趁机再次发声。“这是打火枪,外面的一种武器,只要一个经过简单训练的成年人就能操控。正面相对,哪怕穿着轻甲,也难以幸免。而这样的武器,虽然昂贵,但在贵族手中,几百上千支还是有的。”
唐牧的话语引起了巨大反响,哪怕在Chimera的威势下,村民依然嘈杂不堪,惊慌失措的面孔随处可见。虽然之前库克一行已经对村民交代过外界的威胁,但在库克的自大情绪下,说的并不严重。
长期安宁的村民警惕性不高,理所当然的认为库克这帮年轻人会有办法。甚至于还有不少人抱着做好防御工事,到时只要装装样子,就能把外人吓走的心思。
库克等猎人队员每天自信的叫嚣更助长了这种想法,只有个别当时听唐牧说过一遍威胁的中年人有所警惕,但口说无凭,依然没有足够重视。
其实枪支威力虽强,但有效距离并不长,威力也没那么可怕,只是声势惊人。但在二十米的距离和相对脆弱的圆木上,却显得效果惊人。连之前用过枪的老库克也有些惊疑。
普通村民们更是不堪,不少人已经面色死灰。没有放任这种慌乱过久,唐牧再次接过话题。
“但幸运的是,村庄位置隐蔽,从山下到山脉步行需要一周时间,并不适应大规模行军。而且因为我们人口不多,来的贵族并不把我们当成足够威胁,所以这一次来的人更少。火枪肯定有,但相信不会超过五十支,更多的则是装备精良的步兵和弓弩手。”
听到这种可怕的武器不会太多,村民这才稍微镇定下来。但五十支仍然是个可怕的数字,猎人队一方的年轻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几个村庄老人更是直接吵起来。
这些数字都是唐牧推测的,甚至有些夸大。他的目的是引起村民重视,并且尽可能的让更多村民参与进来,一同抵抗。
“这个数量的敌人,看上去依然是我们难以抵御的,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丝希望。”整个场面已经沸腾,哪怕是才跑来,在人群边缘的村民也终于搞清楚情况。舞台已经最大限度呈现,唐牧拿出了杀手锏。
“因为我们有树妖!”唐牧再次提高声音,盖过全场议论,Chimera配合的发出吼叫声,全场目光再次回到唐牧身上。
看着足有木屋高度的巨兽,村民们又燃起希望,一些看到Chimera第一时间便忍不住跪下的老人更是激动不已。
“对,我们有树妖!”
“我们是被树妖大人庇护的村庄!”枪支虽然使人恐惧,但Chimera的气势同样不虚。巨大的体型让不少村民心中有了底气。
作为村庄的守护神,虽然长久不曾显现,但传说依旧,没有人怀疑树妖和Chimera的力量。
“树妖大人允许我们,在敌人入侵的时候,将老人,妇女孩子迁入她的庭院。并且会让他的伙伴,巨兽Chimera带路,帮我们深入雾林,并利用雾林的特殊环境对敌!”唐牧一字一句说道,话语句句不离树妖。
只有利用树妖的声望,才能真正达到唐牧想要的效果。
“到时候!再强的武器,如果看不到敌人,那不过就是一根烧火棍!”语气稍微放松,唐牧以这句话作为收尾。
‘成功了‘看着满场赞同的面孔,唐牧在心里挥了下拳头。
劳拉在一旁痴痴看着。
这一刻,一只巨兽,一位青年,这幅画面,让许多人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