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可能是连接陆美韵和秦悠悠的奇怪缘分,几乎是同样的场景,陆美韵摇下车窗确认了这个在学校门口的女孩就是秦悠悠。
“悠悠,快上车!”
秦悠悠定睛一看,居然是史纪的妈妈。她们三个女孩没有带伞,顾不上那么多就先上了车。
“阿姨好,这是我们同学。”秦悠悠不好意思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伙伴。
“你们好,我是史纪的妈妈,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儿子!”
“认识认识,史老师可受欢迎啦!”赵颜边说边用惊奇的眼神看向秦悠悠,她们什么时候熟到连父母都见过了。
“哈哈,是嘛!对了,你们是回学校吗?还是去哪里?”
“我们回学校,阿姨你找个市区方便的地方把我们放下就行了,我们自己打车,太麻烦您了。”秦悠悠不想麻烦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史纪的妈妈,她可见识过史老师的说教,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不麻烦,天气冷了,小纪又没空回去取衣服,我就给他送了两件,这会儿回去也没什么事,送送你们没关系的。”陆美韵的热情秦悠悠也见识过了,于是不再反抗。
刚把三个小姑娘送下车,陆美韵迫不及待的给史纪打了个电话。“小纪,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陆美韵,我在写论文,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挂了!”
“秦悠悠!”没等史纪说完,陆美韵抢先揭晓答案。
“哦……咳咳……然后呢?”史纪果然没有挂电话!
“没有然后,就是跟你说一声,挂了!”这回轮到陆美韵先挂电话了。这通电话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史纪,以她对史纪的了解,她儿子和秦悠悠这个小姑娘绝对不只是师生关系那么简单。
从青州到秦悠悠所在的老家,火车需要两个小时。“悠悠,你到火车站之后直接打个车来天宝酒店,你们两个小的都回来,陈叔叔请你们吃个饭。”
秦悠悠和陈南两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是朋友,一直到他们这一代每年过年前一起吃饭的传统都没有变过。虽然秦悠悠的妈妈和陈南的妈妈私下里都很希望亲上加亲,两个小孩能走到一起,但是从来没有正面撮合过他们,毕竟孩子大了还是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
秦悠悠站在天宝酒店的楼下迟迟不想上楼,她应该用怎么样的姿态面对陈南和两家的长辈呢?装作若无其事还是直接给陈南甩脸子。虽然她让陈南不要靠近她的生活,但是不能因为他们两个的不快让交往了两代的长辈尴尬吧。
“悠悠来啦,这么久没见又漂亮了,你看看这换了发型就是不一样,长成大姑娘了。”陈南妈妈先起身迎接。
“你怎么这么晚,大家都等你半天了。赶紧叫人!”于爱琳走过去,接过女儿秦悠悠的行礼,领着她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南南,你放假早你就等等悠悠一起回来,小姑娘刚去青州念书,你妈不是还让你好好照顾嘛!”陈南的爸爸责怪陈南。
“陈叔叔,南哥哥挺照顾我的,经常请我吃好吃的呢。”秦悠悠防止陈南瞎说出什么大实话,赶紧热络一下气氛。
陈南没想到秦悠悠能这么大方,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每次发信息给秦悠悠想请她吃个饭之类的都没有得到回应。
两家人正其乐融融,边聊边吃着,陈南端起酒杯突然站起来,“悠悠,我敬你一杯,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千万别怪我啊……”这话里的话也只有秦悠悠能听懂。
没等秦悠悠说话,于爱琳先开了口,“小南这话说的,你是研究生,平时那么忙,悠悠给你添麻烦了才对,什么怪不怪的,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话音刚落,秦悠悠立刻起身,将杯中的白酒一口气喝掉。看到秦悠悠这种架势,陈南也没有犹豫立刻喝完了手中的白酒。秦悠悠看到不胜酒力的陈南满脸通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原谅你了,原谅你对我的照顾不周。”
其实分手后的两个月,发泄完的秦悠悠早就释怀了,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打破这个僵局。陈南之于她,像哥哥、像偶像,她欣赏他崇拜他,即使不能成为情侣,她也绝不想失去这样一位朋友,和许畅畅、和毛思思、和赵颜都不一样的朋友。
两家的家长看着两个小孩莫名其妙的举动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敢细问,只能打着哈哈过去,“这两人说什么呢?南南你酒量见长啊,你可不敢和悠悠这么喝,小心给你喝趴下!”陈南妈妈拿秦悠悠的酒量开起了玩笑。
天宝酒店离秦悠悠和陈南以前的高中不远,晚饭后大人们都回去了,秦悠悠想去以前的学校看看,陈南借口醒醒酒一起跟了过去,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秦悠悠是不是真的原谅他了。
新闻系下学期有摄影课,秦悠悠提前买好了单反相机,她想去曾经的学校里拍拍照片,顺便试一下新相机。
“悠悠,你真的不生我气了吧!”
“真的,其实你也没错,只是我刚好觉得很憋屈,找你撒火呢!”秦悠悠边在校园里转悠着拍照,边回答陈南的问题,“不过你怎么一直没有女朋友,不是挺多人追你的嘛,还是你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没女朋友,我念大二时候有个女朋友的,只不过后来分手了而已。”
“什么?你居然有过女朋友没跟我说,你要早跟我说了,说不定我早就死心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系实验特别多,而且我一早就想好要考研的,学习自然就用功些,所以就没时间陪她咯,人家就把我给蹬了!”
“那你现在也考上研究生了,你怎么没再谈一个?”秦悠悠问,“这样吧,我给你拍张照片,用来给你征婚好不好,我拍照技术可好啦!”
两人打打闹闹起来,那些秦悠悠曾经一度渴望的时光仿佛终于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日子里被实现了。陈南不再是只出现在荣誉栏里的照片,他们是生活在一个校园里的同学,有一样的回忆,有一样的青春,秦悠悠仿佛赶上了他的脚步,不再是那个只会幻想和仰望的小女孩了。
大年三十是秦悠悠从小到大最“惊恐”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从早上到半夜耳边将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秦悠悠从小最怕响,有人跟她大声说话她也会被吓一跳。这种毛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鞭炮声一响,她的心脏就好像跟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所以整个春节她几乎是捂着耳朵过的。
“你都多大了,还怕鞭炮声!”秦悠悠的妈妈每次看到都要数落一顿。
“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我就是怕响,我也不想啊,我这样也很累的啊。”捂着耳朵说话,秦悠悠不自觉放大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春晚,秦悠悠回房间早早躺下,想趁零点到来鞭炮与烟花齐鸣之前让自己进入梦乡,睡着了就可以屏蔽“响声”的恐惧。说来也奇怪,虽然醒着的时候她特别害怕鞭炮声,但是只要睡着了,无论多大的鞭炮声都不能吵醒她。所以每年的除夕,她都尽量让自己早早睡着。
手机已经响了一整天了,都是些拜年短信。秦悠悠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点进去,然后再关闭,这些千篇一律的群发短信,她看都懒得看,也就懒得回复,毕竟大家都是群发的,也没谁会注意到她没有“回礼”就在大过年的记恨她。
“史纪?”秦悠悠在短信框里看到了史纪的名字,着实有点吓了一跳。“他也群发短信?我以为学艺术的高材生才不会玩这些凡夫俗子的套路呢,想不到都一样。”秦悠悠点开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秦悠悠,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