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衣男子,单名一个羊字,为穹国太阁士房府上小辈,虽说在穹国朝堂上没有什么官职,却因其祖父贵为太阁士,整个穹国对其也是敬畏有加。
此次问道大会,穹国太阁士将房羊嘱托给了亚乌革照应,因街头斗殴之事,亚乌革才会匆匆改道来了正理府。
郭严回到堂上正中位子上,传来了刑法司与斩刑司两位大人,坐于他左右位,商讨如何抉择此事公正,牵扯到了中州九国联盟的穹国,处理差错分毫,便会给西陵带来麻烦。
下方,亚乌革坐在郭严送来的太师椅上,他也明白此事给正理府带来了不便,他国地界,还是不可太过嚣张啊。
便侧首朝向身旁房羊,道:“房羊公子,不若此事你认个错便算了,我与你说情,正理府定不会与你为难。”
亚乌革心中计较便是不想把事情惹麻烦,若是房羊认个错,他也能与郭严说情,十有八九能完美解决。
可惜,亚乌革便是再聪明也无用,房羊自小惯养性子,岂会吃亏?
便是亚乌革话说完,他立刻炸了毛:“凭什么,那群贱民胆敢拦我去路,要是在穹国,我便直接打死他们,也没人敢动我一根毫毛。
如今,我已经留手,没把那些低贱货色直接打死,更是愿意赔钱,已经算是很给西陵国面子了,凭什么还要我低头认错?
哼,老师,我知道你聪明,你想办法,把这件事罪过全部推到那个傻胖子身上便是,钱,我可以赔,错,我不会认!”
亚乌革心中不愿,他虽然丑,却不蠢,明白为人不可以势压人,为恶,此有辱他读书人正气之名。
但在朝中为官,太阁士压他三级,若是房羊回去告他状,以穹国太阁士那护犊性子,必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唉,罢了罢了,便随了房羊这一次任性吧。
最终亚乌革还是以自身仕途为重,弃了心底里那一丝公正之心:“我却可以帮你这一次,但就此以后,至问道大会结束,你不可在惹事。”
房羊挥袖笑道:“依你!”
同时,堂上三司终于有了结果,正理司郭严拍下镇木印,道:“我等三人商讨,决定此事酌情处理,既然人是你们两人打伤,房屋是你们毁坏的,便由你们亲自修补与赔偿,待到房屋修好,伤人脱离危险,你们便可离去。”
按着郭严想来,这种处罚,那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换做其他人,在此时闹事,不被关进大牢加一顿毒打都是不可能的,却有这么轻惩罚,还是忌惮穹国威严。
言楚听闻处罚方式,心中甚是满意,大喜之意溢于表情:“西陵不愧为被称作文道之所,便是遇事惩处也如此通人情啊,哈哈哈。”
郭严低头尴尬咳几声,西陵被称作文道之所是不错,不过今日所谓的通人情,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迫于形势罢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傻子,难怪会为了几个乞丐与那房羊公子打起来。
言楚越是满意,房羊心头越是不舒服,立刻俯身亚乌革耳边:“此事之后我向你保证,不再惹事,不过今天这啥胖子胆敢与我面子难看,你帮我教训他。”
亚乌革看一眼言楚,暗自叹口气:如今天下这种天真赤子心之人已经少了,怎么会惹上我身旁这浊不堪之人呢,罢了,于我未来仕途,便不得不牺牲你了。
亚乌革起身,对郭严行礼:“郭大人,宣崖有话当为我家公子一言。”
听到喊自己,郭严脸色很是不好:我已经如此给你面子,难道你亚乌革还不满意?
“请讲吧。”
亚乌革指向身旁房羊,道:“按理说,郭严大人惩罚确实有理,我也无从反驳之理。
只是问一句,西陵贵为问道大会举办之地,此等重要时段,却让乞丐进入百休城内,王使与浊人居于一檐之下。”
郭严大怒:“什么叫做浊人?
文武士郎到底要说什么?”
亚乌革脸色也不在和气:“今日之冲撞,便是源于这些浊人,此事道理,我不信正理司大人看不出缘由。
今日他们冒犯的是我家房羊公子,公子大度,可以不与他们计较,接受这些惩罚。
可下一次呢,他们若是冲撞其他诸国使者呢?
郭严大人要明白一件事,今日你觉得判决已经很给穹国面子了,可下一次那些浊人在冲撞了某位国师,冲撞了某位月谋,冲撞了某位星将,到时候你郭严大人如何处理?
宣崖说几句难听话,今日你惩罚我家公子,不还是因为他地位不够高罢了,若换做是我,敢问郭严大人如何处理?”
这一问,郭严全身颤抖,并非恐惧,乃是惊怒与无奈,亚乌革所言,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即便是西陵王,也怕是不会轻易惩处诸国使者。
亚乌革当面把西陵国法置于他面前践踏,这是在告诉他:你郭严所谓正义国法,不还是脱不开地位高低罢了。
他怒,却又无从反驳亚乌革之言,身后有刑法司与斩刑司两位要上前理论,却被郭严拦住,他很清楚,凭他们三人,定然论不过亚乌革,争相起来,甚至会把事情闹大,若是传到他国耳中,于西陵名声有恙。
“那亚士郎觉得该如何处理?”
言语时,郭严声音便加重几分,其中蕴含意思,便是:我郭严可以与你亚乌革妥协,但你不可过分。
亚乌革明白,瞥一眼言楚,道:“略作惩处便是,把清理城中所有乞丐,与此人一同逐出百休城,问道大会期间,不让这些人进城,与他们好,也与诸国使者好,如何?”
郭严愣住,此等处罚,他还能接受,于那些穷人也还好,看来这亚乌革确实不算太过分。
按他看来,放置那些穷人在城内,确实容易与诸国发生矛盾,到时候便是西陵向着他们,也不好与他国处理,便是按照亚乌革处理方法,可行。
郭严觉得可行,旁边却有人不同意。
言楚握紧双拳,脸上绑着绷带,看不出表情,声音却是委屈至极:“凭什么,他们打伤人了,要把我们赶出城,我不服!”
另一边,房羊手指紧捏,指关节发出咔咔声音,便是他尽力忍住,也掩盖不住他脸色中蕴藏的不满意:“如此轻处罚,呵呵,这问道大会还真让我失望啊,这西陵国也真让我失望啊。”
亚乌革偷偷拉一下房羊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房羊却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亚乌革处理此事方式,可不得他喜欢,按他想来,不把这些冲撞他的贱民打残,他怎么出得了这口气?
亚乌革低头不再多说,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能做之事,这次回去,即便房羊告状,太阁士也该理解他的苦衷,不会对他有意见了。
再有,他确实不愿意去伤害言楚与那些乞丐,赶出城,是他想到最好的办法。
亚乌革之智,也确实让正理府三司佩服。
郭严脸色缓和许多,看向言楚:“小家伙,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这位亚士郎说的也有道理,放任那些贫苦人在城中,最后受伤害的确实会是他们,不如在大会期间,由我正理府组织他们在城外……”
“凭什么?”言楚一双眼睛委屈汪汪:“他们贫穷又不怪他们,你们凭什么把他们赶出城?
而且之前那个臭家伙把一些人打伤了,现在赶出去,他们会死的!
你应该把那个臭家伙和那些欺负人的家伙赶出去才是,而不是把被欺负的人赶出去。”
郭严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年少小子怼得哑口无言,正要回答:“唉~他们……”
啪啪啪!
正理府门外,传来一阵鼓掌声:“说得好!”
这声音一下把所有人注意力拉了过去。
郭严抬头,正声道:“何人捣乱?”
“画阁理书童莫宿冒昧前来,望三司大人恕罪。”
郭严与另外斩刑司、刑法司大人互视交换一番神色。
“这位怎么来了?”
“快快迎接!”
三司下了堂,朝门口跑去,却还没走到堂口位置,莫宿已经匆匆跑了进来。
见三司,连忙施礼,道:“我家书童给三位添麻烦了。”
“书童?”郭严满面惊愕,抬手指向言楚:“莫非是那位?”
莫宿笑而不答,看向言楚:“还不过来到我身后?”
言楚知道自家后援来了,几步窜到莫宿背后,委屈巴巴正要诉说,却被莫宿一眼瞪了回去:“出门便千叮万嘱莫要惹事,你真记性,真给我多事,唉。”
闻言,郭严眼皮一跳,脸色轻变:得,这位怕又是一位护犊的主,两边闹起来,这更不好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