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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当两个人冷冷清清地下了飞机,抬头看到一个美丽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少女面带着笑容喊着他们的名字,身后站着的,竟是两人在寄过来的照片上久久凝视过这么多年的大哥。

漂亮姐姐说,大哥是特意来接他们的,还专门为他们剪了头发,来接他们回家……这只在梦中才能出现的情景都是真的吗?

两个人恍若在梦中一样,怔怔的回不过神。

可姨同样眼角湿润,转眼,这两个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翔季小少爷已经和他哥哥差不多一般高了。静小姐……真的,和她的妈妈长得好像,也是圆圆的娃娃脸,齐刘海,短短的荷叶发,真是……

心内一阵湿热,可姨禁不住上前,拥住了这两个雅希用性命换回来的孩子。一叠声地低叹:“好孩子,欢迎你们回家……”

兄妹俩眼睛也湿漉漉的,一边一个乖乖地窝在可姨怀里,任可姨像妈妈一样慈爱地抚摸着后背。周围的男佣们脸上也个个带着真挚,感动的笑意。

伊藤南哲冷冷注视着眼前温馨祥和的一幕,良久后转身向车库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一个人静静地在甬道上走着,像散步般缓慢。天渐渐黑了下来,竟感觉晚风莫名的凉。

兜了一个大圈子,才进了车库,默默地坐在车里,伊藤南哲将整张脸深深埋进方向盘里,一动不动。

今天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被那个女人从里到外折腾个够,现在……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他把身子缩了缩,渐渐安静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自己已经失去她这么多年了。

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个女人的模样,留着一成不变的短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总是带着烂漫而明媚的笑不停地叫自己“南哲,我生出来的南哲。”

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一个极浅的弧线。真是个笨蛋,我都叫你妈了,你还有必要去到处强调我是你生出来的吗?

‘当我们开始回忆,我们已经苍老。’

我已经老了吗?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尘封已久的画面在眼前出现……

“妈妈!那是我的糖果!”“臭宝宝!你都是我生的,拿你两块糖有什么不行!”

“呜呜呜,妈妈我不要去书房学习,我要看卡通片!”“呜呜呜,乖宝宝不怕,妈妈保护你!走!咱俩回屋子里把门锁上躲起来,不让你爸爸进来!”

“你这个坏男人要把我家南哲带到哪里去?”“小希,你听我说,南哲他长大了,需要送到更好的学校去接受更加专业系统的教育!”“呜……那我要多久才能看到南哲啊?”“不会太长时间的,期间你要是想他的话,我还可以陪你一起去看他的呀!”“妈妈,妈妈我不要去!我要呆在家里!”

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来看他,所以才会在每节课上都坐的直直的,特别认真地听课,只为了能让他们满意然后接自己回家。可是,他等啊等,等到的却是大着肚子的妈妈。她好像生病了,不然脸色怎么会那么苍白,可是她却特别开心地跟自己说:“妈妈要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以后你就可以当哥哥了!”

他其实并不是很懂什么是弟弟妹妹,他们又会在自己的生命中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但是看到妈妈很开心,即使自己回家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但是只要看着妈妈那么那么开心,他就什么都忘记了。既然弟弟妹妹可以让妈妈那么开心,那他就会像爱妈妈那样爱他们。

可是……有了弟弟妹妹的那天,他永远的失去了妈妈。记得那天妈妈很难受却又很开心地笑着看向自己,告诉自己以后终于可以有弟弟妹妹了。他怔怔地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有了弟弟妹妹就要丢了妈妈?他好混乱,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不够好吗?为什么妈妈还要再生?

一定是自己不听话不认真学习,所以妈妈才会想生个更出色的孩子代替他,一定是自己不懂事不够优秀,所以妈妈才会无奈再生,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了妈妈……

他后悔了,知错了。从那以后不停地努力,加倍的学习,片刻不敢歇息。不敢去看那两个弟弟妹妹,怕从他们的眼里看到自己曾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的出生,妈妈的去世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不够强大让所有人失望导致的,所以他要变强,变得无人能敌的强……他做到了,可是回不去了,妈妈不会回来了,她再也看不到已经变强的自己了……

手指紧紧转着方向盘,强迫着,挣扎着从抑郁窒息的回忆中挣脱出来。缓缓抬起头,额角渗出的细汗在月光的反衬下泛着一层微薄的亮光。平日沉稳睿智的双眸此时却透着恍惚迷茫,脆弱得像易碎的水晶。

可这种难得一见的彷徨神情只闪现了一秒钟,下一刻伊藤南哲就猛地靠向后背,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不能怪他胆子小,任谁在大黑天里抬起头,突然看到一张白脸毫无缝隙地贴在前车窗上向内注视着自己时,不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待回过神看清贞子的庐山真面目时,伊藤南哲酝酿饱满的伤感情绪顿时被惊骇后的恼羞成怒所取代,“该死的!谁允许你爬到我车上来的!”

是自己太投入了吗?怎么有人爬到车子上来都没有察觉。

谢子凌轻轻跳下来,打开车门坐进来,“人家看你自己偷偷溜出来,怕你一时想不开才好心跟过来的。谁知道你进到车里一动不动,一趴就是半个多小时,人家还以为你是伤心至极突发心梗猝死了呢……”

心脏还在不受控制的大力收缩着,伊藤南哲极力调节着呼吸节奏,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突受惊吓的紧张,有私人空间被打扰的烦躁,更有脆弱被人发现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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