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苦成便从殿中走了出来,道了一句:“王上有请。”
我扶着小莲往殿中走,按着礼数朝着他行了一礼,他摆了摆手让我起来,小莲则乖巧地离开了。
他走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往里面走,瞧着他的愈发重了颜色的眼圈,我总归是心疼的,虽然平日里他看上去十分的不正经,但处理政事的却是专心得很,越国有他这样的君主在,想来只会越来越好吧。
“怎么今天这么闷?”他看了我一眼,从书桌上端了茶杯给我。
我接过来轻呡了一口,味道竟与之前品过的茶不同,这茶入口清香,却不苦涩,我正要开口询问,他自己却先解释了:
“这并不是茶,是苦成瞧见我这几日嗓子不舒服,也不愿意吃药,便派人将那上好的梨子捣碎了碾成汁液,收集在一个小罐子里,每日倒给我喝,我瞧着新鲜,味道也不错,正打算着人送到你那去,想不到你自己倒先跑来了,便先尝尝吧,觉着好喝,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小莲去苦成那要两罐子。”
我端起杯子来又喝了一口,之前倒是没品出来,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有梨子的味道,不过比起直接吃味道淡些不易察觉,不晓得还以为他这是又从哪得到的新茶呢。
“苦成也是难办,碰上你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子,平日里还得想些新法子哄你开心。”我倒是着实心疼这苦成,勾践性情好的时候还愿意好好地和你侃大山,若是摊上他心情差的时候,那真的是,只能心疼苦成这孩子了。
“怎么突然来瞧我了,今日事比较多,我正寻思着晚些时候去你那陪你用晚膳。可是有事嘛?”他抬手拨弄着我散落下来的几根头发。
“瞧着这样子是见过旁人才来找我的,头发梳得时间长了,都乱了。”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平日里都不梳头,只是有的时候也懒得出门,便随便让小莲给梳一下子,他不过见了几次,便这样调侃,小莲也是的,我这个主子懒得动弹想对付一下,她倒也真给我对付,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她,没得叫我给娇惯坏了,现在安排她做个事都要花上好一会子工夫,多亏她摊上我这样一个事情少的主子,若是她来服侍这位爷,嘿嘿嘿嘿,赶明儿真该让她来试试,保证不到三天便觉得我是个宽容大度的主了。
不过这次倒真让他给懵对了,若不是因着要见那文种和范蠡,我倒真不想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都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瞧着不过是些瞎话,我可不想做那种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取悦他人,我想动弹的时候就好好的打扮一下,我若不想动弹,就谁也别来惹我,凭借着一张脸来夺得夫君的宠爱,未免有些太过肤浅,我一直想要的是那种心心相印的伴侣,那种可以互相理解,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便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如今瞧着,我倒是真找到了我想要的心心相印之人,眼前的人,只对我一人好,只在我这一处留情,在外人看来他是至高无上冷若冰霜的越王,但在我这,他只是我的夫君,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的男人。
“发什么愣呢?你这一来准没什么好事,说吧,又把我赏的哪个东西弄坏了,这次又是价值几何的?你说说你,如今都是王后,都是一国之母了,还这般顽皮,非得在宫里搞那些幺蛾子,没得叫旁人笑话了去。”
“什么?不就是上次弄坏了你一个新花瓶嘛?怎么这般的小气,这事你还能记一辈子啊,一个破花瓶有什么好玩的,又不值几个钱,我就打坏了又怎么样,那东西难不成还能比我重要。”一说到弄坏东西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来他寝宫里碰巧看见一个挺好看的花瓶,便顺手牵羊要了去,结果那日我一生气,顺手就把那花瓶扔了出去,正巧他从外边进来,让他给逮了个正着,他当时就以什么损坏他的赏的东西为由,罚我三天不许出门,这宫里本就憋屈,我平日里也就只能去花园逛逛,后来有一次小莲瞧着我无聊,便不知道从哪整了一个竹杆,上面栓了一个小网,让我在花园里扑蝴蝶玩,如今宫里花开的正好,蝴蝶也多,我捉了一些放在罐子里倒也是好看。
不过,他竟然让我在这破屋子里待上三天,我当时就不高兴了,随手又是一个茶杯甩了过去,结果一整杯热茶全都洒在了他身上,害得我还得给他上药,还有洗衣裳,他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这是妻子应该给丈夫做的,整个凤霞宫半年的分例都被他罚了去,搞得现在我每次生气,一帮人呜呜泱泱的跪在我面前,说什么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饿死了。
我倒是觉得是那些东西的材质不够好,应该用一些那种砸不烂的材质做东西,否则早晚要坏的,我不过就是让他们提前休息罢了,干嘛偏得搞得跟天要塌下来一样。
我掐着腰瞧着他,一天天一副谁都欠他钱的样子,凤霞宫半年的月例都被他罚了去,居然还不够他用的,我真得好好瞧瞧他就这么大点地方是吃钱的嘛?
他歪过头去不再看我,我气不过又拐到他眼前去,用手勾起他的下颔,与他对视着。
“你说!你那个破花瓶就那么重要,半年的分例,你说罚就罚了,也不经过我同意,你知道小莲红烛她们每天有多辛苦嘛,半年的钱一罚,她们这不都白干了嘛?你作为一个主子能不能体察一下民意再做决定。”如今的我恨不能拽着他让他把吞掉的那些分例全都吐出来还给小莲她们,男人可真是的,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成天惹是生非的,还得我帮他打理后宫,整天前朝那起子破事他都整不明白。还做什么王上。没得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