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干稻草上安然地沉睡着,睡得香甜,没有杂念,没有碎梦。我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太阳挂在高高的当空,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分外暖和,从树梢里穿透而下,落在小溪里,在溪水的流动下流光溢彩。
“你醒啦。”凤凰正坐在车里睡觉,这时也醒过来了,她见我睁开了眼睛,微笑地说。接着她缓慢地站起身子,爬出马车来到了我身边。“昨晚吓死我了。”
我感到不好意思,我躲开她投来的目光。我没想到原本以为的美好事情却是一场灾祸,一场骗局,感觉真丢脸。
凤凰蹲了下来,她说我瘦了,瘦了一大圈,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是的,我也感觉到我的身体没有了力气。凤凰见我没有说话,她又开始一句一句关怀我,安慰我,问我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就发作了,还跑到外面去了。
在凤凰一句又一句的关心下,我提起精神开口说话了。我把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凤凰嬉笑说:“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学巫术。起来吧,我们重新出发吧。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呢?”她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我把手伸了过去,抓着她的手站起了身子。
“上车吧。”凤凰自己先跳上了车子,坐在驾驶椅子里。我也跟着上了车,在她身边坐下。凤凰从角落里拿起了皮鞭。
“啊……”这时,天空中传下来一声奇特的尖叫声,我十分熟悉这种声音,我立马站起了身子,抬起头敏锐地扫视高空。这一看使得我两只眼睛顿时迸射出火一样的光芒。只见一只大大的浑身黑褐色羽毛的秃鹫,正好从我们头顶上空划过。我对着天空脱口而出:“大乌鸦!大乌鸦!”
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只手拔出了法器,两只手举起法器对着高空用尽力量送了一剑。
这一剑放出后,我彻底失望了。
我一时忘记了,我还以为像昨天一样能让天空雷鸣闪电呢。这一剑像细小无力的水柱没有力量,高度还没有达到一栋房屋屋顶就消失在空中不见了。
看来,我的法力不但没有增强,现在反而还后退了一大截,这三个老巫婆,我恨透她们了。
“这是我们在香山黑市看到的那只吗?”凤凰已经站立了起来,抬起头仰望着说。
“很像。”我说。我们以为秃鹫要一飞而过,它却忽然盘旋起来,一圈半后往地面来了一个俯冲,最后停落在三百米外的一片旱田里。
旱田里已经出现了一个老婆婆,她手里牵着一头驴,要把毛驴栓在田里吃草。
秃鹫落下来变成了一个青年,手拿一块洁白的布料走到老婆婆跟前,打开来给那个老婆婆瞧看,一只手指头在上面戳着,像是在打听什么。
这个青年是个光头,他身披一件黑披风。
我一眼就能断定是我在黑市撞到的那个人。这下我全部明白了,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从我手里抢夺走妈妈的秃鹫。凤凰曾经猜对了,秃鹫是一个人变得,原来就是这个人变的。
那个老婆婆一边回答年轻人,一边对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年轻人十分高兴,点头表示感谢,接着腾空而起,又变回成了一只秃鹫,向我们来时的方向低空飞去。
没过多久,他消失在远处的一个高高的山头下。
我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凤凰,把马车赶到大路上,我先去问问老婆婆,秃鹫是要去哪儿。”我一边说一边往山下冲,向田里跑去。
我很快就跑到了老婆婆的身边。我气喘吁吁请问她:“婆婆,刚才那只秃鹫是要去哪里呀?”
“你一个孩子打听别人行踪干嘛?”老婆婆问我。
“他抢走了我妈妈……”我把妈妈被秃鹫抢走的事大致地告诉老婆婆。老婆婆听了我妈妈神奇的故事却习以为常,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婆婆说:“你去三三女巫那里找他吧。”
原来这只秃鹫是要去三三女巫那里。我吃惊不小。“秃鹫去三三女巫那里干嘛?”我问。
老婆婆说:“秃鹫还没有对我说到这个份上呢。”
打听到秃鹫的行踪,我高兴极了,我对婆婆表示感谢后兴奋地往回跑,凤凰也已经把马车驱下来了,她在路上等着我。
“凤凰,”我远远叫喊道,“快,调转方向,我们回三三女巫那里,秃鹫去找三个老巫婆了。”
“我们还回老巫婆那里?”凤凰震惊。
“秃鹫去那里了啊。”我跑到马车前,一跃而起跳上了马车。凤凰琢磨了一会儿调转马车就往回跑。
凤凰一路快马加鞭,马车经过半个钟头的奔波就回到了骷髅谷。可是,骷髅头筑成的矮屋子已经不见了,昨晚遍地的骷髅头没发现一个。
至于三鼻子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走了的,我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我们把目标锁定在第二个山谷。凤凰调转马车向石林峡谷奔去。
一段奔波后,马车来到了石林峡谷。在峡谷深处中央弯曲着的半山腰处,我们发现了一座样子倾斜、一身乌黑的钨金石屋。
石屋的门闭着,里头一团团浓浓的烟雾分别从两扇窗口缭绕而出,在空中飘散。我们猜测这座石屋应该是三耳朵老巫婆住的地方。
我们细声细气走下马车,凤凰下了马车后又收起马车,和我一起悄悄向石屋走去。
当我们到得一个窗口脚下时,小窗口里传出嗞嗞嗞细微的响声。
“小声点。”凤凰低声说道。他叫我不要弄出大动静。“金鸡子,你爬到窗口上去看看。”
屋子的窗户尽管不高,但是我们够不着。除非爬上去,我试了试,爬不上去。
“我给肩膀。”凤凰说着走到窗口下蹲了下来,一只手示意我站在她的两只肩膀上。
我为了一睹为快,毫不客气,两手抓在窗沿上,两脚踩了上去。
我伸长脖子,正好可以往里张望。我为了减轻下面鼓足劲的凤凰的负担,我的双手紧抓窗沿支撑自己。当我看到里面的情景时,眼前的一幕令我是既激动喜悦又惊讶万分。
这间房间的门完全敞开着,里面摆设着好几张木架子,每张架子分了四层,每一层堆满着各种各样颜色的矿石和草药。
我通过这些架子的空档,可以看到隔壁大房间里除了三个穿着一样的喇叭裙,戴着同样的乌黑三角帽,身高差不多的三个老巫婆在现场外,还有一个就是我正要追赶的没有头发的青年,那只秃鹫。
这个青年人与三个个子矮小的女巫并肩站在一起,像是父亲带着三个女儿,他们每一个人的手心里握着一支法器。他们面前的一张小桌子上,就放着那只金光灿灿的小棺材。我妈妈就在里面。
他们四个人正用手里的法器对着小棺材运用法力,要打开那个小棺材。
四道光束齐刷刷聚焦在小棺材上,发出嗞嗞嗞的响声,烟雾浓浓缭绕,向他们面前的窗口外涌,一部分跑进了我这边的房子里,往我这边的房间涌,向我这扇窗口外飘了出去。
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我面对的是他们的侧面,他们目光齐聚在他们眼前桌子上的小棺材上。
这个青年人跟三三女巫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打开这个小棺材?等好多问题我不明白。
他们是想放出我的妈妈?
我不相信他们为的是这个。
凤凰拉了拉我的衣服,张着嘴有型无声地问我,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一只手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让我再看看。
我本来想怒吼,不准他们法烧这个小棺材,要求他们把我的妈妈还给我。突然一想,如果能打开,不是正好能解救我的妈妈吗。我干脆屏住呼吸观看,等待结果。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烧坏我的妈妈。不过根据眼前的形势,好像不会有事。
她们四个人法烧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
“三耳朵,”三鼻子对站在她一旁的那位老女人叫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四个人的法力都耐它不得。”
原来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更觉得奇怪。
“不会是暗藏着什么行使令吧?”三眼睛还是一口浪漫的语调,缓缓而说。
“我也从未见过。”三耳朵语气从容,嗓音细小尖锐,窒息一般。
这个昨天傍晚没有现身的人,也是满脸的深深皱纹,但是她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跟三眼睛的第三只眼睛一样,长在下巴上,像嵌在下巴里面。只是她的耳朵是倒长着的,耳朵外缘朝下,耳孔里长着乌黑、蓬松的毛毛。她说,“行使令,只是阻止我们用任何方式打开它,而不是下了如此大的功夫依是熔不化。这里面一定蕴藏了强大的法力在作抵抗。我们再来尝试一次。”
“好吧,”三鼻子说,“如果这次还不行,我可不愿意再白白乱费我的法力。”
四个人又开始用手中筷子长短、大小不一的法器运行法力。
四支法器射出了四道光束,聚集在小棺材上,小棺材发出嗞嗞嗞的响声,房间里又是烟雾缭绕。
但是他们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也没有见到一丝可喜的迹象,小棺材依然没有出现丝毫的撼动,结果还是失败了。
“哼,好啦,又是这等模样。”三鼻子吼道,十分不悦,首先停下了手。
那个青年,那个一直没说一句话的秃鹫快步如飞,立马走过去把小棺材拿起收进腰身里,小棺材随即不见了。
显然,他是害怕谁要夺走他的小棺材,他显得十分警惕。
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要走。
“不用这么紧张,年轻人。”三耳朵高声地说。秃鹫突然要走,令她们为之一顿。她们三人手里的法器变成了一根长长的拐杖,直过人头,拄在地面上,齐转身向着青年。
三眼睛是一根麻花型藤杖,三鼻子是我们昨晚见过的人体脊椎拐杖,三耳朵是一根钨金石材做成的方形石杖。每一根拐杖的柱头上对立地坐落着由原身材料制作成的一条蛇和一条龙。三耳朵拄着石杖向青年走近一步,再一次说:“不用如此紧张,年轻人。也不需要这么急着走。”
这个年轻人停止了脚步,笔挺地站在了原地,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现在,你又打算去往哪里呢?”
年轻人把手里的法器往上空抛了出去,“呼”的一声,法器打开成了一块画布。质地就是一块黄麻布,四周散着麻须。画布两头一缓一缓拍打着,像一只拍打着翅膀的鸟儿,悬在半空中。他举起右手,用食指对着画布隔空写出了一句简短的话:另做打算。字是墨色的,很快又散去了。接着他收回法器要走。似乎他对这里深感失望,完全无意多停留一秒了。
原来这个秃鹫是个哑巴?我心下想着。
“再等等,年轻人。”三耳朵却又一次叫住了他,“刚刚,你对我们说你为了打开这口小棺材东奔西跑,已经有了大半个年头,如今我们三人和你一共四人,耗尽了如此海量的法力,也没有丝毫的效果,你认为哪里还能找到希望?”三耳朵老巫婆调整出一种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年轻人。“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年轻人,不妨把这口小棺材留在这里,我们得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对它进行潜心研究。我相信,假以十日,一定能对它探索出破解的奥秘。不知年轻人意下如何?”
年轻人敏感地瞄了她一眼。
“不用担心,年轻人。”三耳朵立即明释,“既然你愿意找到我们,我们会真诚地为你解决这个痛苦的困厄,不带任何私心地帮你渡过这个劫难,而我们想要的只是经验,希望自己增长点知识,开开眼见。只可惜我们刚才所做出的努力未见到效果,但是不代表我们慢慢地来磨研十天半月,也会遭遇同样失败。不知年轻人是否明白我们诚恳的建议和心意?”
只见年轻人又把法器往上空抛出,隔空龙飞凤舞了几下,画布上显现出“谢谢您们的好意”。
这几个字很快消散了,他收起法器起步要走。
三鼻子和三眼睛这次准备伸出拐杖强行拦截,三耳朵一双诡异的眼神赶紧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三耳朵又叫住了年轻人,她从容不迫。说:“年轻人,看来你是一个信不过别人的人,没有一颗信任他人的心灵。不过,这也能理解。‘人类心与心的隔阂,造成了社会的多疑、误会以及欺骗、混乱和仇恨’。虽然我们不知道这句哲理式的语言是什么时候、谁说出来的,但人与人之间的确因为不能通过心灵的连接来直接了解彼此,给社会关系带来了混乱与仇恨,这是社会问题根本所在,也是法学界人士最近几年的心头病。法学界人士都希望能借法术连接人与人的心灵,给社会除去弊病。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还是要适当地去相信他人,否则我们会把自己抛进孤独的世界。”
年轻人没有说话,定在原地等待三耳朵下一句话。
“怎么样?年轻人,你是否愿意把东西留下来呢?”
年轻人摇摇头,表示不能,一只脚往前迈了一步。
“等一等。”三耳朵赶紧叫住年轻人,“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吧。今晚正是良机。”
年轻人立即转回身一双炽热的眼神望着三耳朵。
“啊……”爬在窗口的我突然禁不住尖叫了一声,我的手上突然爬来了一只蜈蚣。
年轻人期待的建议被我的叫声打断了。
不过建议还是得到了,三耳朵往我这里瞄了一眼后,毫不在意,她叫年轻人俯下身子,她在他耳朵边细声地告诉了他。
得到了建议的年轻人,两眼绽放出希望之光,他谢谢老巫婆,用手语说他现在就去办。接着,他一个起跳转身化成了一只秃鹫从他们眼前的窗口缩了出去,飞向了高空中。
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秃鹫远去,无可奈何。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布点,在这里偷偷摸摸。”第一个从石屋里赶出来的是三眼睛,她见是我和凤凰,发出轻趣的语调。她一双眼睛对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接着说,“你真不幸啊,你这个蘑菇头,是哪个无知的家伙把三个紫金法器清除的,不然我们现在就是很好的忘年交了,你很快就会在法学界成为响当当的人物了。”
三耳朵这时也拄着拐杖走出到门外。紧随其后的是三鼻子。
三鼻子出到门外,见我两只手紧握着法器凶狠地对着她们,她凶恶地说:“怎么,你是来找我们报复的吗?”
“是的,”我气愤说。“你们这三个老巫婆,你们是三个大骗子……”我真想狠狠地对眼前这三个丑陋的老巫婆各放一剑,在她们身上各打一个大洞,要不是因为妈妈这件重要的大事情。
“小鬼,”三耳朵对我打量了一番后严肃地问,“是哪一位法师为你解除这三个紫金法器的?”三耳朵有些震惊,似乎是在说这孩子到底遇上了哪位高人。
“不告诉你们。”我憎恨地说。
“呵呵,”三眼睛笑说,“还有点小脾气呢,这小子。不告诉我们不要紧,蘑菇头,但你可要注意自己手里的法器哦,看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儿了,可不要走了火哟。”
手握法器的我双手剧烈颤抖。
“害怕了吧,你们?”我说,“害怕了就快告诉我,刚刚那个秃鹫住在哪儿?是哪个国家的人?你们知道不知道?知道就告诉我,我就饶了你们,我就不报仇了,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在你们身上打一个大窟窿。”我知道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但是逞强的我还是希望能吓住她们。
“好大的口气。”三鼻子说。“这是刚从哪个井底里浮出来的小青蛙,真不知道天宽地厚。三耳朵,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无知的蛮鬼。”
三鼻子的口气和气势像是要来真格的。我心惊胆战,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法器先发制人,抢先放了一剑。
这一剑比之前对着天空中秃鹫的那一剑要稍稍强大了些。看来我的法力会逐渐恢复,我暗暗高兴。
三眼睛却用喇叭袖随意拂了一下,一个骷髅头从她的袖子里飞出,与我的这道光束相抵触,火花四溅,像青铜被敲了一下一样发出清脆的响亮声。
青铜般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却又支离破碎了。
她这么轻易一挡就挡掉了我这一剑,我大感不妙。
“住手,三鼻子。”还好,三耳朵叫住了准备反击的三鼻子。三耳朵对我好奇地问,“小鬼,你认识刚刚这只秃鹫?”
“不认识。”我没好气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又愿意拿仇恨去换他的住处?”三耳朵并不在意我这小鬼的态度。
“他抢走了我的妈妈。小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我的妈妈。我要他还我的妈妈。我要把我妈妈从里面救出来。”
三个老巫婆无不惊讶,彼此望了一眼。
三眼睛问:“你之前说学法术的目的就是救妈妈,就是从秃鹫手里救回妈妈?”
“嗯。是的。”
三个老巫婆又相互看了一眼。
三耳朵还是不愿意相信似的,问:“棺材里的女人果真是你妈妈?”
“怎么不是。”
“你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他就是从我手里抢走我妈妈的。”
三耳朵脸上显现出一片希望之光,抑不住的激动。“这么说,莫非你是追他追回这里来的?”
“嗯,是的。我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追过来的。怎么了?”我轻声地说。
三耳朵相信了我的话。她说:“想知道他的住处,不会有问题,孩子。但你得先告诉我一些事情,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想了想,想不出这里面有损害自己的地方。我说:“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秃鹫住在哪儿,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嗯,一个挺爽快的孩子。”三耳朵说。“那就请回答我这三个问题:一,这口棺材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二,你妈妈是怎么躺进这口棺材里的?三,为什么这口棺材会是这么小呢?”
“不要金鸡子,不要告诉她们。”一旁的凤凰急忙拦阻我,“她们是想知道更多的信息,用来打开小棺材的。”
三耳朵顿了一下,心有不悦。随即却毫不忌讳,爽朗地说:“没错,丫头。”转而对我说,“你不也想打开棺材救出你妈妈吗,孩子?我们各有所得,岂不是天作之合。”
“嗯,是的。”我机械地应道。
“那就把相关的信息告诉我们,孩子,我们一定会帮你打开它救出你的妈妈,把你妈妈交到你的怀里。只要这只秃鹫还愿意回来找我们。”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打开它呢?”我很是疑惑,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明。
“这还用问吗,小鬼,”三鼻子说,“当然是要得到冰洁鱼了。”
“冰洁鱼?”这时我反应过来了,小棺材里是有一只晶莹剔透水灵灵的小小金鱼。难道秃鹫抢走小棺材就是为了这冰洁鱼?我问,“你们要它干嘛呢?”
“这不是你要问的问题,孩子。”三耳朵温柔地说,“你只需要把我刚才的三个问题,详细告诉我,你就能得到秃鹫的住处。如果秃鹫带着东西返回到我们这里、如果你知道的东西确实能帮助我们打开它,你辛辛苦苦寻找的妈妈便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边。我们会亲手把你妈妈交回到你手上。”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遗憾地说。
“听到了吗,三眼睛、三耳朵,他一个儿子居然不知道他的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想隐瞒。哼!”三鼻子凶巴巴的,“我看把他绑起来,再给他注入蛊魅,保管明早儿什么都会乖乖说出来。”
我吓得打了一个大战栗,往后退了几大步,手里握着的法器直直对着三鼻子,上下哆嗦,嘴里噼里啪啦地说:“我是不知道。我从小是跟我奶奶长大的。我妈妈被我奶奶藏起来了的。后来她才把我妈妈弄出来的。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的脸色红了一阵白了一阵。
“你奶奶现在在哪里呢,孩子?”三耳朵柔声细语。
“也不知道。”她们不停地追问,看来她们对冰洁鱼非常有兴趣,非常重视,但是我确确实实什么都不知道。
“看吧,这小鬼才屁点大,狡猾的伎俩已经超过了老狐狸,到了关键的地方就装聋作哑装糊涂。得,让我……”三鼻子相当的不高兴,手里的拐杖跺了两下地面要对我动武。
“她不是我的亲奶奶。她要杀了我。她要喝我的血。是我跑出来的。后来她有没有被别人抓走了,我怎么知道。”我害怕三鼻子真要动手又急忙解释。
“吃了你?”三耳朵惊讶,嘀咕了一声,但没有对这问题持续关注,随后回到了她关心的话题上。“你的家又在哪里呢,孩子?只要告诉我,我马上让你得到秃鹫的住处。”
“我家?”
“嗯。”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我把秃鹫抢走妈妈的前前后后事情告诉她们。
我说完后,三眼睛说:“三耳朵,我看这小鬼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嗯,是的。我自己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说,“现在你们快告诉我,秃鹫住在哪儿?”
三耳朵也相信我的话,知道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她说:“你到广州府增城县找他去吧。他是墨家堡里的一位法师。他的名字叫哑奴,小名阿奴儿。”
小名是一个儿化名,“奴”字没有声调,整个名字转变成了另一种音调,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非常悦耳。但是我没想到,秃鹫居然是我家乡那边的人。
“不是,金鸡子。”凤凰说,“刚才秃鹫是向京城方向飞去的。”
“没错,因为他得去京城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老巫婆迂尊降贵回答凤凰。
“三耳朵!三耳朵!”另外两个老巫婆急切叫道,秃鹫的行事路径像是重要的秘密不能对外讲。
三耳朵低声地说:“用不着如此紧张。料这几个小鬼坏不了我们的大事。留在这里对我们死搅蛮缠,反倒会像浆糊一样令人讨厌。”
“是我妈妈的事吗?”我问。
“你可以这么认为。”三耳朵说
“那是什么大事?”我想问个清楚。
但是三耳朵说:“到了京城,在京城留上一晚上,你们自然会明白一切。”说完她拄着拐杖转身回屋,不再理会我了。
这“晚上”两个字难免叫人怀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这件大事跟我妈妈又有什么联系呢?这里面疑问太多了。但不管怎么说我是精神大作,我现在知道秃鹫是哪里人了,还知道他现在的动向。“我们现在就去。”我叫凤凰和我一起按着三耳朵老巫婆说的去京城看看,我们原本就打算今天去京城。我在爬上马车要驾驶时对门口的老巫婆高声说道,“要是你们再骗我,我会对你们不客气的。”
说这句话时,我禁不住地嘴角抽搐。
好一个小子,三眼睛竟然一点儿不生气,拄着拐杖转身也进屋。
“哼!”三鼻子拐杖跺了一下地面,对我这个嘴硬的家伙不屑一顾,也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