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秦岭漠，为人刚善纯直，只是不善言辞，因而不受皇帝待见。
这几年，因为惠妃的有意安排，招揽了很多奇门异士为他出谋划策，才慢慢在政治斗争中崭露头角，进入皇帝的视线里，成为与南陵王抗衡的东宫势力。
如今南陵王倒台之后，就只剩下东宫一枝独大，朝中南陵王势力纷纷倒戈，投向东宫麾下。
现下，太子日后必定荣登大典，成为新一代君主，已经是没有疑虑的事儿了。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太子站在自己跟前，宁楚楚还是有些恍惚的。
见她愣住，秦岭漠陡然笑开，问道：“怎的？不是要请我进去坐吗？”
“啊……是、是。”宁楚楚连连点头，领着秦岭漠进了内屋堂中，还泡了一杯热茶上来。
秦岭漠道：“没想到，你原来是母妃宫中的宫女……先前怎的没见过？”
“先前奴婢在烟雨楼当差。”宁楚楚如是道。
听到这里，秦岭漠的脸色变了变，可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以前整日呆在烟雨楼，东宫党的人基本也不会踏入半步，平日里参加宴会，也都是后宫自家小聚会，那些大聚会上，宁楚楚基本上都溜出去开小差了……
见不着，也不奇怪。
这会儿安顿好太子之后，宁楚楚寻了个借口，便转身进了内室，跟着云向巧过去伺候惠妃起身更衣。
云向巧道：“娘娘，太子已经在外头等候了。”
“这么早？”惠妃瞧了一眼窗外，大雪飞扬，“可请他到大堂坐？”
“嗯，已经在堂内候着了。”
惠妃也不耽搁，只让宁楚楚化了一个淡妆之后便匆匆到了外室，不过女人的一套妆容衣裳要守的规矩实在是繁琐，就算是宁楚楚一再简化，出来的时候，秦岭漠那一盏茶也已经凉了。
见惠妃出来，秦岭漠连忙起身，朝着惠妃拱手作揖，恭敬道：“母妃。”
“嗯。”惠妃点了点头，上前扶起秦岭漠，“今儿这么早便来了？”
“许久未曾探望母妃，实在惭愧，还请母妃见谅。”
“傻孩子，母妃怎会责怪你？”
惠妃拉着秦岭漠一同落座，不必示意，云向巧便主动端了热茶上来了。
秦岭漠道：“母妃这两日身子可好？”
“一向都好。”惠妃笑笑，“倒是你，去了一趟翰林院，感觉都瘦了一圈。”
翰林院是一所文苑，那些个有点官衔的读书人平日里闲来无事，都会在这里以文会友，互相交流进步。而皇帝也时常会下发一些修筑文苑书籍的任务，譬如修缮古书典籍，譬如撰写地方图志等，让翰林院士一起做，既而下发奖励。
而皇帝认为秦岭漠太过内敛，故意让他去翰林院历练历练，想着在翰林院士们的熏陶下，能改善他的措辞和说话态度。
看起来，秦岭漠的确吃了点苦头。
眼下，惠妃心疼地轻抚他的脸颊，他却只是笑笑道：“没事的母妃，这一趟，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结交了不少朝中大臣。”
“那便好了。”惠妃点头，抿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闭嘴，看了宁楚楚一眼，道：“云姑姑，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其他待侍宫女都站在门口，几乎听不见这里讲话，惠妃这个举动，多半是防着宁楚楚的。
宁楚楚心里也明白，稍稍屈膝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早晨惠妃才化了一个淡妆见人，不太好出门，生怕惠妃突然有事叫她，她便干脆留在了院子里，陪着那些扫洒的宫女把外头的花草浇了一遍，突然就听见门吱呀一响，转头，却见秦岭漠背着手从里头出来了。
边上的小宫女一个个眼睛放光，“是太子欸……”
“将来的皇上……他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是不是在看我啊？”
宁楚楚在一旁听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正好撞上秦岭漠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不过很快，他便转了目光。
宁楚楚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想太多，只转过头，只听着那些小宫女又开始谈论起来。
“听说明年开春，娘娘要给太子选太子妃了。”
“太子妃就别想了，就算你有点姿色，以你家里的条件，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
“就算当不成太子妃，做个良娣也行啊，日后慢慢熬，也总能熬出头的。瞧瞧我们娘娘可不就是……”
这话说到一半，另一个宫女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话可不能乱说。”
当初惠妃嫁给皇帝时，只是一个寻常农家女，那时皇帝还没发迹，显得很是般配。后来皇帝当上了大将军，将惠妃提上正室，虽然没人敢反对，却也难为人所诟病，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如此。
现今大凤朝稍稍稳定下来，皇帝积攒了一些根基，也能够给惠妃正室名分了，可在这宫中依旧是个大忌。
因而，那两个宫女才会那么紧张。
宁楚楚看了两人一眼，小声而又严肃道：“好了，有时间在这里说话，还不如多干点活。小心叫云姑姑瞧见，罚你们到浣纱院去！”
两个小宫女吓得慌张跑了。
过不了两日，秦岭漠再次来到坤萦宫。云向巧已经列好了名单，摆在前头。
惠妃展开竹简，一边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名字，喃喃道：“礼部侍郎之女，户部尚书之女，翰林院士之妹，归德将军之女……倒都是出自大门户的。”
云向巧点头道：“前册所列名单，是正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适合太子妃人选。后面从四品下至无品，适龄有意女子，都有所列，太子可捡自己喜欢的人选纳入。”
惠妃将竹简递给边上的秦岭漠，问道：“你看看。”
秦岭漠很是认真地将竹简展开，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说道：“儿臣听凭母后安排。”
“唔……”惠妃顿了顿，挑眉道，“母后倒是有一人选。”
“母后请讲。”
“当朝顾丞相之女，安宁郡主。你自幼与她相识，培养起感情来，也甚是方便。”
最主要的是，拉拢顾丞，就等于挖走了顾寒生的左膀右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