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说得对，她算什么呢？
今儿顾寒生对秦琳琅的温柔，她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她原本以为顾寒生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意示好，可现在……
现在，她也说不清了。
一夜无眠。
一大早的，怕被惠妃看出端倪，便抹了一些眼霜滋润，好在，惠妃似乎并没有多说什么。
骊山行宫本就是一个玩乐所在，听闻一大早的，皇帝便召集了众人一同到山林里打猎去了，惠妃闲来无事，便唤了云向巧出去走走看看。
听说骊山与旁的山不一样，这里地势虽高，可北面、西面有更高的山挡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挡住了北下的寒气，因而显得很是温暖。而骊山边上，又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汩汩流过，滋润了这周遭的花草，不受冰雪侵袭。
虽然比上京温暖，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寒意的。
宁楚楚独自一人走在湖边，看着湖面上漂泊着隐隐约约的寒气，湖面如镜，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随风波澜微微摆动着。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湖边竟然长着几株玉桑花。
玉桑花是她曾经在花草养殖手册里看到的一种花草记载，是古代比较少见的花草，这种花草不怎么起眼，因而也少为人所知，却是一种很不错的彩妆原料。
宁楚楚瞧着这颜色，微微偏向天蓝色，却又有一种紫色的样子，若是用来做花钿，必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采了两株起来，小心地呵护在怀里，转头，却正好见边上站着一个人——是秦琳琅！
她愣了一下，随即火速反应过来，朝着秦琳琅行了个礼。”公主。”
”你倒是好闲情，在这里采花草。”
宁楚楚笑笑。”翘楚是闲人一个，也只能做做这种闲活。”
”哦？”秦琳琅笑笑。”想来也是，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不过，你这小宫女也的确有几分本事，能迷得顾大哥神魂颠倒——”秦琳琅微微一转头，目光在那一瞬间闪了闪。”只是不知道，顾大哥心里装着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公主您……”宁楚楚本想客气两句，可话还没说完，陡然瞧见秦琳琅一个身形不稳，朝着湖底跌了下去。可就在这一瞬间，秦琳琅竟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宁楚楚，拉着宁楚楚一同跌入了湖底。
湖水冷而冰。
宁楚楚一寸寸地沉进冰冷的湖水中，听见湖面上有人在喊着。”快救人啊——”
她翻身脚一蹬，朝着秦琳琅的方向游了过去，顺利地抓住了秦琳琅的身子，却没想到秦琳琅反手一推，竟然一把将自己推了出去。
她差点没被水呛着。
秦琳琅竟然不要自己相救！
她无奈，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会游泳的秦琳琅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沉入湖底吧？于是又游上前去，没想到一个人影却挡在了自己跟前。她定了定神，朝着那人影招了招手，那人影什么也没说，转头直接拉住了秦琳琅的身子，将秦琳琅拖了上去。
宁楚楚屏住呼吸，也跟着游回了岸边。
她侧过头，便能瞧见浑身湿漉漉的顾寒生抱着怀中虚弱的秦琳琅，紧张地问道：“琳琅，你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秦琳琅才吐了一口水，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顾寒生，嘴角扬起。”顾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顾寒生垂了垂眼眸，回头看了宁楚楚一眼，突然冷漠下去，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秦琳琅身上，起身道：“公主没事了，快扶公主回去休息吧。”
”顾大哥……”秦琳琅眼巴巴地看着顾寒生。
”公主还请早些回寝宫，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秦琳琅垂了垂眼眸，架不住边上宫女也这样过劝着，便只能抿唇回了宫。
而这时，顾寒生才转过头来看着宁楚楚，一把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没事吧？”
宁楚楚摇头。”没事。”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顾寒生朝着边上的走廊上稍稍看了一眼，可不敢完全转过头去，也就只是一眼，之后，便拉着宁楚楚一同走了。
此时，走廊里，一主一仆正好站着，只是位置比较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
云向巧将事情看了个遍，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平日里顾寒生对翘楚那么好，我本以为，他心里便是翘楚了。可这回落水，为何先救上秦琳琅？”
”是障眼法吧。”惠妃冷冷一笑。”表面上对翘楚好，让本宫以为本宫有个把柄捏在手中，便奈何他不得了。殊不知，他是想让本宫掉以轻心，其实他心上的人，还是秦琳琅。”
”如何见得？”
”生死关头，第一反应，一定是救重要的那个人。否则，他断然不会先救秦琳琅。”
云向巧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
这时候，两人已经回到宁楚楚暂住的院子里了。
顾寒生只送到院子外面。”你早些回去，换身衣裳。虽然骊山天气暖些，可也不容小觑，一不留神，便会染了风寒。”
宁楚楚点了点头，她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转身踏入院子，却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问了一句。”寒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寒生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宁楚楚却又不太甘心，再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顾寒生抿着唇，半晌没有开口。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凉风吹过，宁楚楚只感觉格外的寒冷，不止是身体，连带着心也跟着凉透了。
她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只是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考虑好。”
说着，故作轻松地扬了扬手，只是猛地一个转身，眼泪便簌簌而下。
其实答案如何，她早就该猜到了。
她只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在垂死挣扎，不想让自己的四年白白过去。
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而此时，顾寒生也只能呆立在门外，看着宁楚楚进屋，目光中带着万分伤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