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人的生老病死,在世界眼里不过过眼云烟,转刻过后,烟消云散,却有人不想就这么让一切消失,那一道孤独的背影,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或许只是无用功,只要能多记录一些,心,或许就不会再那么空。
琴音飘渺,那一张琴,不知弹奏了多长时间,自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没有停过,并不知道这琴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这琴为何会一直跟着自己,或许是一个老人们常说的机缘,或许是一个祸害,旁人眼中的炽热,想要无视,无法做到,不是那些拥有大背景的天才,手握这么些东西,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危机遇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致命的,只是这琴,似乎不想让下面的人死去,每一次,都会相救。
身为一个女人,亦有人以提亲之名拉拢,结为姻亲,甚至以势力相协,无多大作用,琴护全的,只是她一人,她的家人,都只是随时可弃的石子。
一人一琴,从来没有什么交谈,琴无口,而人有口,只是天生的自卑,是人永不能抛弃的枷锁,那一个个天才的嘲讽,一个个天才的嫉妒,只是人不断退缩的引子,很想成为老人们口中那些仗剑天涯,无拘无束的侠客,只是拥有多少水分,亦要自知。
琴音有时候会很淡很淡,如清茶一般,入口很苦,回味却甘,让人疑惑这亲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内心是很矛盾的,又或许只是一个无病呻吟的人。
凡人口中的长生,御剑飞行,于这个世界,不是传说,那一件件本命宝物,不过地里油花,只是品阶好坏,全在个人,这琴或许是品阶极好的宝物,有心去修炼,只能碰壁,那琴或许只是将人当做可有可无的容器。
不过总算有点起色,本是一届平凡人,有时竟也能与天才们同堂较量,目睹他们风采,加之这琴护全身体,或可凭借时间积累,成就一方强者。
只是又有些许难度,修行之路,大多枯燥乏味,被人强行驱使,如同家畜一般,却又有些逆反,很多次违背琴的意志,大多受到琴的惩罚,它不会因为一届女人就怜香惜玉,亦不会因为苦苦哀求而稍有松口,只要违背它的意愿,遭到的,只是天神对蝼蚁的蔑视。
迫不得已的前行,哪怕自缢亦不可能,或许从出生起,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工具,所谓的别人眼中的大机缘,如果没被得到,此生或许会很幸福,找一个中意的人,过一生安稳的生活,某时某刻,如同角落的花朵悄然凋谢,也比此时受到万人敬仰来的舒适。
将近四百年的过往,同辈天才已有大半消逝于时间长河,也有很多沦为普通人,寥寥几人,步入更高的天空,永世俯瞰着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而她,竟也成就一方道统,门下弟子不计其数,但有谁知,一切,不过是琴的安排,早已经习惯做一个傀儡,奴性早已经深深扎根在骨子里。
做为世界的最强势力,仅门下普通弟子在外行走,亦会招人羡慕,能入此势力者,皆为天才,只是天才的程度,各有不同,每日都会受琴音洗礼,世人以为她仁慈,琴音之下,不过是群魔乱舞。
门下修行资源是不缺的,做为山上势力,扶持山下王国,增加修行资源和新生后辈的来源,不过是普通手段。
殷勤是从来不缺的,不论是门下弟子,或是长老,屋室里的收藏,已有很多,只是从来不曾整理,琴不允许,按照它的意志,这些只是妨碍她修行的绊脚石而已,他人送过,随便放着就好。
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在琴的高度压迫下,百年之前就已闭关,而它则在闭关之处轻轻的弹奏,没有一刻停歇,没人敢去打扰,因为靠近的人都会被杀,不管是位高权重之人,还是亲近之人。
终是出关,修为已是更上一层,琴很不满意,一段时间针对灵魂的鞭笞,头痛欲裂,无可奈何,只是工具而已,想怎么驱使就怎么驱使。
出关自是要宣告天下的,于是,百方来贺,举世罕见之物,禁忌之地发现的宝物,或是各门各宗天才子弟,皆献于此,各方捧贺,能让人耳中出茧,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琴有一日竟也会激动,那颤抖的弦音竟会使得世界昏暗。
那是一幅画,很是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简陋,只是细看之下,又有些许恐怖,画中,只有一人背对着,盘膝而坐,那膝上,似有一琴,那人就在轻轻的弹奏着琴,那琴,似乎是她头顶上的琴。
突然,画中人动了,她能听到琴音,很缥缈,听不懂,不是她头顶上琴发出的声音,一阵失神,却已经到了画中,那人,依旧背对着她,她想要看清画中人面孔,琴阻止了她,甚至可以说,控制了她,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听着画中人的弹奏,只是那琴音愈发听不懂,想要去猜测其中含义,稍有触碰,头痛欲裂,不敢再去尝试。
很久很久,琴音就这么飘进双耳,她已经记不得站在这里多久,只是前面的那人,一直没有弹奏完。
百无聊赖之际,一声轻叹,声音很沙哑,如千百年未曾言语的尸骨一般,回过神来,琴音不知何时消失,画中人已经站起,膝上那琴,到了他的头顶。
她感到一阵悲哀,不曾想这画中人如自己一般,不过一个工具,只是,这人又为何可以弹奏琴,想不通,却见自己头顶的琴,飘向画中人,很快消失,一种真正属于她的感觉终于出现,还未松口气,那人终于动了。
只见那人慢慢向前走,每一步,都很轻,那是从未见过的轻,却绝对不是虚浮,情不自禁,她跟了上去,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走,旁边的一切光景,都没有看到过,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时而荒凉,时而黑暗,又有纯粹的白,纯粹的黑,心中恐惧更甚。
终于,那人停下脚步,他的前方,是悬崖,他站在悬崖边,看着远方,似有风吹过,那人转过身来,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容,很普通,普通到没有存在感,但是那双眼,很淡漠,其实她的眼睛,也很淡漠,但是不同,那人的淡漠,不是高傲,也不是自卑,但在这张脸上,一点不显突兀,甚至是本该如此。
又一阵失神,醒过来时,还是那幅画,只是画中人已经不见,空余一张琴,那张琴,似乎就是一直在头顶的那张,不知为何,竟会进入画中。
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忍不住伸个懒腰,却闻琴音入耳,身体一颤,画中,琴亦不见,一张白纸,悄然落下,脑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吞噬着她的一切,记忆,或是其他。
想要高声呼喊,之前见到的画中人浮现,食指放在嘴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一些不属于她的情感,不属于她的记忆很是突兀的浮现,关于她的一切,缓慢消失,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也不敢做什么,因为稍有动弹,绑在灵魂上的那根弦,会将她撕裂。
终是明了,原来只是琴培养的容器,另一个女人的容器,这个女人,似乎是一个凡人,很普通,门下弟子中,随便一个都要比她惊艳,但是这份普通,又很惊世,这是不属于世界的普通,似乎是一种掩饰,只是这种掩饰,又很苍白无力,旁人一看便知。
最后的记忆已经消失,那画中人不知何时不见,琴音飘荡,却不见琴的影子,只余她一具肉体,那闭着的眼,轻轻的动弹着,似乎下一刻就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