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颠了近三天,徐倾棠的病越来越严重,白天都是尽量忍着,晚上睡着睡着也会突然咳嗽,甚至喀血。
徐倾棠觉得自己好冤啊,为什么书里面的女主角穿越后不是当了皇后就是和哪个王爷相爱,自己虽然是穿越到女尊,但也不至于啥都没干就死了吧?离女帝的位置还差十万八千里就要全剧终了。想到这,徐倾棠真是欲哭无泪啊。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张伊一率先掀帘子下车了,徐倾棠听见赵宁珏的声音响起,有点想见冯凝妍了,急急站起来掀开帘子却没有看见。这车内车外两个温度,徐倾棠猛然又想咳嗽了,她忍着假装淡定地走了下去。说实话,徐倾棠坐了好久猛地站起来就有些头晕的感觉,又忽然冷热交替,这总共三个阶梯,徐倾棠才走一个就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徐倾棠眉头一皱,一只手捂着心口,脚一软随着一口喷涌而出的血倒在了地上。
正对面的张伊一裙摆上溅到了许多血,她慌张地抱起徐倾棠往星辉教里面飞。赵宁珏似早就知道一般很冷静地接洪嬅和娉娜回教里。洪嬅有些吃惊:“你怎么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魔王告诉我们的。”
“张……璐?她怎么来了?”
“她说有事情跟你们谈。”
随着洪嬅和娉娜进入殿中,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洪嬅全身心地关注着张璐的事没注意到周围的危险,娉娜虽有些害怕,但第一次来星辉教,以为就是这么布局的。
“周老二呢?”
“在这呢!”话音刚落,赵宁珏转身就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从身体里面飞出一个周老二,拂尘一掸,洪嬅直直飞了出去。洪嬅撞在柱子上无力地倒在地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老二脚边死了多日的赵宁珏,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娉娜惊慌失措,害怕地跑到洪嬅身旁,有些泪眼朦胧。
周老二愤愤地突然出现在娉娜面前,他一把抓住娉娜的衣襟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
“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男人,怂包!”周老二举着娉娜转了几圈就松手了,娉娜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砰”地落地,即刻就昏死了过去。
洪嬅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周老二一只脚踩在洪嬅的背上,笑得很邪魅:“魔君说了,要我杀了所有从前认识她的人。”
洪嬅此时看见正向周老二缓缓靠近的张伊一,洪嬅明白要吸引周老二的注意力,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我看张璐也没什么本事啊,要杀人还把护法派出来,我看你们魔教就你们两人吧!”
周老二不怒反笑,他刷一下脱掉自己的道袍,里面赫然出现一件金蚕软甲,拂尘也顷刻间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架在洪嬅的脖子上:“魔君现在已经统领了星辉教,她下一步是打入会仙楼呢!这天下越乱越好,越乱越有意思啊!”
正当他举剑劈向洪嬅时,背后的张伊一猛然出手,她手里的繁荧剑如惊鸿游龙,准确无误地刺向周老二的心脏,周老二如闪电般迅速转身,但左臂被繁荧剑割到了,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周老二面目狰狞,他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伊一。周老二的左臂自伤到的地方往下迅速萎缩,发出阵阵恶臭,周老二痛不欲生地想要转身逃走,张伊一二话不说拿着剑挡在他面前,周老二见情形不对,自己心狠地扭断了脖子。伴着“咔嚓”一声,一个还留着黑血的人头咕噜噜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张伊一觉得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果不其然下一秒那颗人头升了一缕青烟,随着周老二的尸体一起化为乌有,消失地仿佛从未来过。
张伊一收起剑,突然想起徐倾棠。洪嬅与张伊一几乎是同时想到:“调虎离山!”
张伊一飞回她的房间,果然床上的徐倾棠没有了。桌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条:借走一用,魔教恭候各位亲临指导。
张伊一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眼下徐倾棠身体不好,这张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焦头烂额的感觉让张伊一觉得无助与害怕。张伊一回到大堂,洪嬅已经晕了,她低头检查了一下都死得有些发臭了的赵宁珏,恨得手骨头紧紧地攥在一起。赵宁珏已经死了近十日,他是被人从正面打伤,在半清醒的状态下被人用灵力一点点毁掉丹田。
张伊一知道冯凝妍一定在教里某个地方,这一次张璐让张伊一恨不得抽筋扒皮饮血。张伊一强忍内心的怒火,起身安顿昏迷的洪嬅和娉娜,设了屏障才外出去寻大夫。
———————————————————
魔教地宫
“护法,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是给你软甲了吗?”
张璐吃惊地看着跪在殿下的周老二,周老二的左臂荡然无存,黑色的脉络在脖颈上如盘根错节的树枝。“繁荧剑穿透了软甲,是属下一时疏忽。”
地宫的花园里钟奴敲了七下钟。张璐猛然抓住椅子的扶手,及其痛苦地仰天长啸,她拼命摇头,眼里充满恐惧。
“不要!不要!”张璐颤抖着双臂,不一会全身开始颤抖,在绝望的喊声中张璐的声音越来越小,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须臾张璐重新睁开眼睛,眉心间的红百合花纹更显妖艳。她再次坐好,声音变得清冷,她如一个高高早上的神一般,鄙夷地看着周老二。
“护法,你这是何意!难道要本尊替你疗伤!”话音刚落,一只流光盏摔得粉碎。
周老二低下头告退,藏在嘴角的是冷笑。
张璐雍容华贵地起身,她只是淡淡扫了一圈周围的宫人而已,所有人都低下头屏住呼吸,张璐很满意地大笑了几声。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抬头挺胸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
来到鹤西苑,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的拉开帘子。张璐摆了摆手,侍卫在张璐进入房中就全部撤走了。
张璐抽出随身的匕首,在屋正中的碳盆上烤了几下,然后一脸阴森地缓步靠近徐倾棠。
徐倾棠还没醒,张璐猛然翻开徐倾棠的右手心,烤热的匕首迅速在徐倾棠的手心留下一道口子,喷涌而出的血滴滴落在凤鸾佩上。
徐倾棠吃痛醒了,她一握手明显的流淌感让她误以为是亲戚来错了地方。徐倾棠边用灵力恢复伤口边抬眼看见站在床边冷笑的张璐。
张璐把玩着还带血的匕首,声音很清冷,似乎还有些厌恶:“这凤鸾佩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用血养着,怎么能召唤上古四大凶兽呢!”
“你不是张璐!你是谁!”徐倾棠一跃而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徐倾棠只能再坐会床上,许久才平复。
“这几人我会与你换血,你再也不用受病痛之苦了。而我,就会成为统一整个晴泊大陆的千古一帝,普罗族真正的继承人!”
徐倾棠斜眼笑着:“怕是很难如你所愿了,我是将死之人,你活不到千古一帝的时候了。”
“区区肺痨有何难?护法早已有应对之策。”
徐倾棠一惊:“肺痨!”在现代徐倾棠的母亲就是在自己穿越前三个月前死于肺痨的,自己难道又要因为肺痨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她只知道肺痨要隔离,要吃药,可那都是现代医学啊,自己哪有药啊。
“你无需担心,我们换血之后,我不会杀了你的,你还要统领我们魔教呢~”张璐仰天大笑起来,她以为徐倾棠的害怕是因为怕死,她很喜欢徐倾棠这样的表现。张璐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立刻跪着一个男子,他戴着银色的面具,恭敬地等候着张璐下命令。
张璐把玩匕首的手轻轻一弹,匕首陡然插进徐倾棠手边的床沿上,距离徐倾棠的手指只差一绿豆大小的间隙。徐倾棠吓得猛然收回手,张璐笑得更开心了:“你守着她,一天十二时辰都要在她身边!”
“是!”男子起身送张璐出去了。
徐倾棠看那人的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徐倾棠在印象中搜索自己现代的男同学的背影,发现男同学都太魁梧或者壮实了,不像这个男子的背影,有一些瘦弱,一丝清冷,应该是一个棱角分明的男子。又开始搜索来到这里遇到的男子,飞飞和杏施是不可能的,两个都没武功。娉娜也不会,他肯定在洪嬅身边。韩凌轩呢……也不会,他在太师府。那就没什么男性出现了啊。清冷……徐倾棠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伶岐客栈店小二的话:“每月只来一次,冷冷清清的。”伶仙!对,就是他!
徐倾棠决定试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伶仙。
“我……”徐倾棠还没开口,男子就摘到面具,一下跳到徐倾棠的床上,靠着枕头,翘着二郎腿,好像在自家一般。
徐倾棠回头看果然是伶仙!伶仙见徐倾棠认出自己就不客气了起来,他退了几下徐倾棠叫她给自己倒杯水。
“伶仙,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是病人诶!”
“在魔教别叫我伶仙,叫我鬼面。我可是为了保护你杀了他代替他的身份的,叫你倒杯水还委屈你了啊!”说着又退了几下徐倾棠。
徐倾棠无语地起身,边走边咳。伶仙不耐烦地说:“你咳得吵死了!”然后拔起床边的匕首向徐倾棠的小腿打去,徐倾棠吃痛跪倒在地,手里的茶杯也碎了,还显些扑倒在地。
徐倾棠怒视伶仙,低声吼道:“你有病啊!很痛啊!”
伶仙若无其事地耸了一下肩,还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你要忍住不咳,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大哥,我忍了几次,吐血也好几次,怎么忍?你厉害你给我治啊,或者去周老二那里偷,张璐说周老二那里有药。”徐倾棠拍了拍下摆上的灰,用灵力把茶杯恢复了原样,重新倒了水直接用灵力“丢”给了伶仙。
伶仙一伸手,茶杯似听话般的缓缓落在他手心,他摇头晃脑地说:“肺痨嘛……我不会,但是可以以命换命,用一个人的寿命来延长你的。”
“你是真有病,谁愿意给我换命啊!拿你的啊!”徐倾棠气得无话可说,飞到床前一把拍掉伶仙,自己跳上床闷头就睡。
伶仙用灵力给徐倾棠盖了被子,捡起面具戴好,笑嘻嘻地说:“等着吧,我去找人给你换命。”
徐倾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病得不轻。”
———————————————————
太师府地牢
杜晟绝后半夜才到地牢看韩凌轩,虽说韩凌轩住在地牢,但他的饭菜可是皇宫的御厨做的,清淡的粥也是做的可口至极。休息了一夜一天,又吃的极好,韩凌轩恢复了许多,气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白得跟纸一样。
杜晟绝去的时候韩凌轩正在睡觉,他靠墙坐着,脑袋埋在胸前,银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就在他的脚边,他仿佛是坠落的仙子。
杜晟绝走的很轻,她想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个仙子。走进才听见韩凌轩在说梦话,很模糊,杜晟绝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近才勉强听清,韩凌轩竟然在喊徐倾棠的名字!杜晟绝怒不可遏,她猛然站起,一挥手,守夜的侍从就提着一桶冷水径直泼向了韩凌轩。
“啊!”韩凌轩猛然惊醒,看见是杜晟绝眼里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很快就变成了赴死的决绝,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甚至还凝视着杜晟绝,杜晟绝上前弯腰拉住韩凌轩的衣襟,有些凶神恶煞地看着韩凌轩:“说,你刚刚梦到了什么!都是我的人了,你做梦还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觉得这算不算红杏出墙啊?”
韩凌轩嗤笑:“你得到我的人,却永远也无法得到我的心。我今天再告诉你一次,我只爱徐倾棠!”
杜晟绝一巴掌呼啦打在了韩凌轩的脸上,她扒掉韩凌轩的衣服,拖着他来到牢房内绑韩凌轩的柱子上,两个侍从立刻绑好了韩凌轩。韩凌轩邪魅地笑着:“最好打死我,一想到我每天都要看到你这恶心的嘴脸我就想吐。”
杜晟绝恶狠狠地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在韩凌轩的身上,韩凌轩故意放大声音喊:“徐倾棠,我爱你——”阴森的走廊不断传来回响,许多别的牢房的男子都鼓起了掌。
杜晟绝又是一记鞭子,韩凌轩讥笑,声音却小了,忍着痛说:“你还有什么本事就全使好了,我韩凌轩怕过谁!”
杜晟绝笑着点了点头,从一旁烧的噼啪响的碳盆上拿出铁烙,她浑身散发着阴霾,笑得很邪乎,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铁烙毫不留情地按在了韩凌轩的背后,杜晟绝还使劲戳了戳。滚烫的铁烙按在活人的肉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响声,顷刻间就传来肉烤焦的味道。
所有的侍从都低下头替韩凌轩悲哀,她们从未见过杜太师如此对一个男子,以前的男子最狠也就是剃光头(传说男子没有了头发就无法入轮回,是男子最惧怕的一种酷刑),或者干脆利落地逼喝金水。
韩凌轩昏了,杜晟绝拿起桌子上的盐水,“仔细”地在铁烙按过的地方擦拭着。韩凌轩再一次醒过来,他疼得不断叫着,他拼命想忍住不叫,可后背传来的痛感一次次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不甘啊,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报仇的方法了,却要在这里受尽折磨。想死,可一想到杀父之仇未报又不甘这样死去。想到这,韩凌轩默默哭了。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怕自己等不到徐倾棠来就死了,内心的恐惧瞬间代替了肉体的疼痛,他无助,绝望,想倾诉却无人在意。
杜晟绝看见韩凌轩在哭,她很满意。摒退侍从,她强要了韩凌轩。临行之际给韩凌轩擦了药,韩凌轩早就晕了,杜晟绝巧笑嫣然,神情地吻住韩凌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地牢。
杜晟绝出来的时候公鸡已经报晓,回到卧房,低眉顺眼的暖房立刻给她更衣上早朝。杜晟绝捏着男子的下颚,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男子,一把搂住:“洗干净,下了朝就来找你。”
“谨遵。”
“叫一声妻主听听。”杜晟绝在男子的嘴角亲了一下,男子羞红了连:“妻主~”杜晟绝低下头示意男子亲她,男子推搡着杜晟绝赶快用早膳去早朝,杜晟绝大笑。
真正可以随心所欲的人不多,更多的是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或许我们微小如尘埃,我们哪怕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不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平庸,谁又知道下一秒我们会不会成为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呢?当我们从苦难中熬出头,回头看自己曾努力拼搏的样子,必定会感谢自己不顾一切的模样,必定会为自己拼搏的样子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