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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打江南树

陈当世夜晚的不眠,使他坐在屋里,突然有一束光射入天际,他慌了神,知道这是唐军的信号。

突然,城外杀声震天,陈当世马上走出去,见一个兵卒过来说:“唐军已攻破城门。”

陈当世失望至极,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想到辅公祏哪里自己无法交差,就刎颈自尽了。

李孝恭在枞阳的胜利,传到了李大亮与黄君汉两军,唐军将士皆鼓舞欣悦,李大亮与黄君汉两部,收缩包围圈,又攻下了许多的城池。

远在丹阳的辅公祏听到消息后,对陈当世的死很是惋惜,他写下了几句悼词来追悼他,并送至陈当世的家中,家里人看挽联上写着:

陈公惜死东皋树下生悲情

大将风度江南雨中有余哀

家人都泣涕不止,辅公祏也送来许多钱财,以示哀悼。

黄君汉一部逼近芜湖,芜湖守将冯惠亮得知陈当世兵败后,大为恐慌,对唐军的快速推进产生了忧虑,但冯惠亮也算是骁将,他不怕黄君汉的部队,因此他想打败黄君汉部,再击败唐军,打破封锁线。因此他派人出城去捎信给李孝恭的唐军主力,说道:“自己愿意献城归降,并约定于五日之后,等自己署理完城中之事。”

李孝恭接到书信后,不知是计,很高兴地对送信人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冯将军,若献城来归,便可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冯惠亮稳住了李孝恭这一部,就立即派兵奔袭黄君汉部,黄君汉正和诸将询问下一步的攻城计划,却听闻,冯惠亮部长途奔袭而来,心生疑惑,对诸将说道:“冯惠亮本该固守城池才是上策,怎么还敢袭击我部,但是就他我也不会惧怕,既然他敢来,我就歼灭他于此。”

冯惠亮率领诸将,与黄君汉部死战不下,双方皆有损失,一个时辰后,冯惠亮率部逃跑,黄君汉对诸将说道:“看看,这就是冯惠亮小儿的实力,还不够和我比的,黄君汉马上命令大军追击。”

冯惠亮此计却是诱敌之计,追至一个山谷,冯惠亮伏兵四出,黄君汉大败。

此时本是李孝恭率唐军主力攻芜湖城的绝佳时机,但因为冯惠亮的计策,李孝恭并没有即时进军,而是驻扎不前。

得知黄君汉的军队已被冯惠亮打败,众将皆惊恐万分,李勣此时说道:“现在只能有所补救,就是与李大亮将军同时进攻,合军一战破冯惠亮。”

李大亮接到通知后,迅速启程直奔芜湖,李孝恭还未等到李大亮的军队,便已经率军不断突破防线,李靖单马直入敌军阵营,连斩几员将领。冯惠亮说道:“快放箭,这是李唐名将李靖。”

话音刚落,李靖中箭摔下马,唐军连忙撤退。李靖回到营帐后,箭镞深入骨骼,李孝恭对他说:“李将军不如歇一会儿,暂时不用出战。”

李靖感谢后,李勣与李孝恭准备为李靖报仇雪耻。冯惠亮听闻后,大喜地说到:“折损敌方一员虎将,就是大功,请诸位与我戮力同心,共抗唐军。”

芜湖的守军在冯惠亮的驻守下,一直阴雨绵绵江南雨天,雨一下就是许多日子,两军的将士都感觉战争已经平息,李孝恭对这样的状况感到担忧,但节气无法改变,只有等待下去。

芜湖城中的冯惠亮在城中的绮湘楼做客,这绮湘楼是公子王孙经常去的地方,说是城中最贵的店铺,关于这绮湘楼的名字由来,还有一个故事。冯惠亮听着老板说着这个故事,老板说道:“绮湘楼曾经是一位前朝进士的休憩之所,这个人中进士前没钱住店,但老板对他说,你如果能写一本书关于本店,就可免费入住。”

这个书生大笔如椽,写下《绮湘楼评赋》一书,接着不出三日便完成了此书,后来的住店旅客越来越多,就是听闻了此事。冯惠亮说道:“此人的文辞如此绝妙,不妨读一读。”

“江南雨后,绮湘楼上,暂歇繁华,以此篇抒怀忆事,相忘于此间市井江湖,惟风起苍岚,世事不安,则不若归卧南山,老于山林,以致天下颂歌。”老板读道。

冯惠亮听罢,若有所思,他出了绮湘楼。看到手下来报,,说道:“将军,唐军攻城。”冯惠亮快速指挥战斗,并击退唐军。

冯惠亮部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他越来越想投降了,这几日他思绪万千,每每想起那段话,他就夜不能寐。丹阳又派人来,传旨,大意讲道:“冯惠亮将军,与敌周旋数月耗尽粮草,现命令其出击敌军,以守为攻。”

冯惠亮忿忿说道:“这算什么圣旨,是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吗?”

“你回去告诉辅公祏,他的昏聩之令,我不能遵命。”

辅公祏听到冯惠亮的态度,说道:“他反了?别怪我无情。”

于是辅公祏杀尽冯惠亮的家属,冯惠亮迅速叛变,倒向唐军那边。冯惠亮对李孝恭讲道:“辅公祏已经是穷途末路,现在只需出击,丹阳有我的亲信,我会让他们和我里应外合,共破辅公祏。”

“请将军给我一千精兵,作为先锋,定拿下丹阳。”

李孝恭说道:“你有此心,我放心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你。”

这时有人对李孝恭说道:“将军,你怎么知道,冯惠亮是不是真心投降,他的忠心还有待考证。”

李孝恭说道:“冯惠亮的亲属已被杀尽,冯惠亮岂能不恨辅公祏,再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冒着大雨,冯惠亮率领突击队,在城门外,等候时机的出现。

江南的雨中是朦胧的哀怨,朦胧的离愁,却也朦胧了眼睛里的风景,使得视线模糊。

冯惠亮看到卧底开了城门后,快速地冲了进去,与丹阳守军交锋。随后李孝恭的唐军主力也进了城。城中对战激烈,此时的辅公祏想要逃跑,就带着随从数十人出了丹阳。

辅公祏到了武康这一处地方,叹息说道:“我真是糊涂了,不该杀冯惠亮的家属啊,现在就等于家破人亡了。”

唐军士兵向李孝恭报告说道:“辅公祏已逃跑,李勣将军追去了。”

李孝恭说道:“很好。”于是李孝恭进了丹阳辅公祏修的宫殿,李靖说道:“好一个气派之所,堪比长安的宫殿了,这辅公祏私财一定不少。”

李孝恭说道:“我关注的不是这个,江南已定,应收复这里的降臣为我所用,你把名单拿来,我得细看。”李靖把所有的辅公祏的臣子名单详录,递给李孝恭。李孝恭看了看,说道:“这些人继续当职,只杀辅公祏一人,用来安定民心。”

李勣率军追踪辅公祏,到了武康,四下询问,终于打听到辅公祏就在此处避难。李勣只率数十人明察暗访,此时的辅公祏在不安中度日,他想投降李唐,但他却踌躇不前,没有果断的抉择,或者它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投降的筹码了。曾经的风光无限,却在此时只剩阑残的结局,辅公祏算是走到了尽头。

李勣明察没有结果,而暗访却发现了辅公祏的踪迹,辅公祏正担心着,却有人来敲门,辅公祏惶懅道:“外面何人?”

只听外面说:“陛下快开门,我们是来救你的。”

辅公祏不知是计,开了门,却是李勣等人,迅速绑了辅公祏,辅公祏说道:“李勣你个奸贼……”

李勣与李孝恭等诸将在平定江南后,便启程去长安,辅公祏在长安被斩首。在别离时,李孝恭与诸将立下一块石碑,上面有灭辅公祏的全文记载,其中写道:

江南本是山水之秀地,遭此劫难,天日黯然,幸安定之后,百姓再安。

这块碑成为了一个战争的结束的印记,也同时是未来的的指引。李孝恭回到长安后,得知陇西梁师都自封皇帝后,将士许多已经众叛亲离,但梁师都却引突厥兵,一直犯境,甚至一次犯至渭桥。

李孝恭功高盖世,被封为扬州大都督。李孝恭之后,再没有作为主帅进行大的征伐。

他赋闲在家,每天以声乐为伴,他在平定萧铣,辅公祏中,也杀了不少人,因此经常引酒大醉,不问朝廷之事。一日,正在消遣时,下人说:“郡王殿下,李道宗李郡王来了。”

李孝恭惊奇地说道:“他怎么来了。”便起身迎接,两人相见,莫若知音。李道宗说:“兄长,好安逸啊,难道不知现在时局有变。”

李孝恭对曰:“我何尝不知,但自从平定南方回来,我便无心关注朝廷的事,可是贤弟你,可以多建功立业。”

李道宗说:“建功立业的事本该是我们的宗室子弟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孝恭对其说:“我们是宗室子弟,可是我们必须比别人更清楚,立功之后的引退,我在江南时的雨中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道宗惊道:“自古无情帝王家,你的担忧是对的,但我会懂得。”“但目前的局势尚未稳定,我得去陇西守边。”

“等这几仗打完,我就和兄长一样闭门无闻世事。”他补充道。

李孝恭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想到:你还年轻,有远大前途,而我已经不想再做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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