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村长侄子上门，四间二层楼的宅子，就是小婶子一个人在家，村长先是报喜，让婶子放心，林聿是死定了。
然后见婶子一个人在家孤单单的，四十五岁的侄子自告奋勇留下来给婶子作伴，小婶子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只是辛苦你了。
这不仅仅是辛苦的事，而是相当辛苦，侄子在婶子身上奋斗了将近两个小时，把婶子都兴奋得晕过去两次。
她想不到五大黑粗跟细瘦的男人差距会这么大，两个小时之后歇了歇，居然主动起来，要求再来一遍。
这娘俩一夜没睡，歇歇再来，歇歇再来，一共来了五遍，到天亮的时候，婶子躺在炕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像蜡烛一样化了。
曹勇彪从婶子家出来也是两腿酸软，走路都打晃，很明显身体是满意了，但心里还是意犹未尽，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反刍这一夜的辛苦，并且又有冲动的想法，很想回去再跟婶子复习一遍。
有个村民见村长脸色蜡黄，身子打晃地从胡同里出来，叫他道：“勇彪你上哪去了，派出所找了你一夜。”
听那个村民把事情一说，曹勇彪高兴得腿都有劲了，正愁林聿这事有点扎手，想不到这小子自投罗网，居然打死俩人，这回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打死人了你就等着偿命吧。
他一听所长陈连科没来，那个户籍员领着人出的警，本想马上赶过去教训那个户籍员一番，指导指导他应该怎么办案，可是转念一想，要弄就要弄稳妥的，就着这个由头一定要把林聿拿小子置于死地。
为了稳妥起见，他没去现场，而是先打电话把会计叫到他家里去，问问他对这事怎么看？
论辈分，曹贵明是曹勇彪的爷爷，但是大家在村委里混得时间长了，曹勇彪这人又粗拉，往往就叫“贵明”，曹贵明也不烦，就是答应着。
曹贵明五十大几了，从年轻就在村委里当会计，也说不清他是几朝元老了，反正他这人没有野心，觉得当会计挺好，出了事有一把手顶着，分赃款的时候少不了他的一份，因为村里那本帐在他手里，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
他到了勇彪家，见勇彪就像饿了三个月一样在家大吃大喝，椒子酱把冰箱里但凡能吃的东西都做了，她男人还在边吃边骂，嫌这满桌子菜没点荤腥。
曹勇彪左手举着一根鸡腿，油腻腻的右手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不等酒杯放下，左手的鸡腿早已伸进嘴里，放下杯子的右手急劳劳地去抓真空包装的猪蹄子。
曹贵明自己拿个杯子倒上酒，一边小口喝酒，一边听满嘴肉菜的勇彪“呜呜呀呀”地介绍情况。
早酒伤肝，曹贵明喝完一杯就不喝了，他眼睛本来就小，思考问题时更是喜欢眯起眼睛，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闭着眼呢。
曹贵明个子不高，长得有点瘦，脸色蜡黄干枯，三五根不成气候的黄胡子长在嘴边，一年不刮也不会变样。
等曹勇彪说完了，都催了好几遍让他发表意见，他才阴恻恻地说：“姓林的没有能人了，林聿就是个愣头青，愣头青也不能让他成了气候，这是个机会，肯定不能让他活着出来，出来就是个祸害。”
“要是那两个人真是人贩子，他不就没事了？”曹勇彪粗声粗气地问。
曹贵明“嗤”地一笑：“别说是人贩子，就是杀人犯，他也没权利把人打死，再说他也没机会等到法律审判，不出温泉派出所就解决他了。”
“对啊。”曹勇彪一拍大腿，“我去跟陈连科说说，审的时候下手狠一点，对——”
曹贵明摆摆手：“你别急着去找陈连科，吃完饭你先上医院看看锦允和锦诺，锦允家说的那些话不管用，没见他弟兄俩的话，你忙活什么？嗯！”
“对啊。”曹勇彪又是一拍大腿，“他弟兄俩这几年肥得淌油，越有钱越成铁公鸡了，我出面找人，他弟兄俩怎么也得出费用吧，就这么办。”
曹勇彪对他这个爷爷虽然不够恭敬，但是对他的话总是言听计从，曹贵明临走的时候，干笑着提醒勇彪：“这不是小事，我也不想掺和，不想掺和也掺和了，出费用的时候余下点，咱俩人分分。”
“走吧你这个老狐狸，”曹勇彪把他爷爷往外推了一把，“什么时候少了你那份。”
“哎——”曹贵明又回过头来嘱咐，“现在也上班了，你先给陈连科打个电话，别说那两条人命的事，就说林聿这几年不大着家，村里人传说他在外边干了大事，跑回村里躲着来了，这样一说他肯定先把他控制起来，省得让他跑了。”
曹勇彪给陈连科打电话的时候，陈所长就在葫芦峪的事发现场，一同来的还有县刑警队的人。
勘察完现场，把死尸装到车上，带上林聿，警察全部撤走了。
据刑警队的现场勘查，基本符合林聿的描述，可以初步认定林聿是正当防卫，至于是否存在防卫过当的情况，这个还需进一步认定。
事实基本清楚，也没有让刑警队和温泉派出所组成专案组的必要，这个案子就让温泉派出所负责进一步调查，两个死者拉回刑警队做进一步尸检，至于林聿，刑警队的意见是做完笔录，可以让村里交保释放。
警察接下来主要的任务，是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还有尽快找到那个跑掉的女同伙。
二大爷他们见林聿被带走了，虽然没上铐子，但这毕竟是人命案子，他们不放心，几个人跟到派出所来打探情况。
林聿正在里边做笔录，见二大爷他们几个在门口外边伸头缩头的，笑着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没事。”
孙启志跟一个同事给林聿做笔录，那个警察提问，孙启志负责打字，提问的警察斥责林聿不要跟外边说话，孙启志朝外看看，走出来对这几个村民说：
“你们站在这里不管用，回去让村干部来，签个担保书交点押金，人就能领回去了。”
所长陈连科站在所长办公室门口，他四十岁左右，大高个，乌黑的大长脸，满脸疙瘩，整天阴沉着脸，别人就没见他笑过。
“你们几个，过来。”陈连科把那几个村民喊过来，“你们是林聿的家属？回去拿十万块钱先把人领回去，回去哪里也不能去，随叫随到，要是不拿钱先拘留，下午送看守所。”
见这几个村民哭丧着脸哀求，都说没钱，别说十万块，就是一万块钱都凑不起来，还说林聿没娘没爷，多可怜一类，陈连科把眼一瞪：“罗嗦什么，快走，赶快出去，再叨叨连你们拘起来。”
二大爷他们被赶出来，蹲在派出所外边的墙根下，围成一圈商量办法，可是他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能有什么办法！
末后憋出一个点子，只好回村发动大伙，联名写个保状，看看能不能把小聿保出来。
看来也就是这样一个唯一的办法了，大家统一了意见，刚要往回走，却见林聿已经出来了：“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二大爷他们大眼瞪小眼儿，不明白林聿怎么又没事了，所长不是说没有十万块钱的保证金不能放人吗？
见二大爷他们一脸疑惑的样子，林聿只说自己确实是正当防卫，派出所也不能随便抓人不是。
其实刚才陈连科打电话，倒是被手表听到了一二，虽然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是听那口气，就是想让陈连科借着这个人命案子，能够把林聿整死，至不济也得整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决定要留置林聿，甚至陈连科都已经申请拘留证了，但是在接了那个电话以后，陈连科居然让孙启志做完笔录把林聿放了。
只是警告林聿只能呆在村里，哪里也不能去，要随传随到。
看着林聿和那几个村民的背影，陈连科的脸色更阴沉了。
本来他确实没想就这样轻易放走林聿，即使林聿说的是实话，那两个死者是人贩子要杀林聿，林聿是正当防卫，陈连科也想把林聿先拘留了，然后怎么也得让林聿的亲支近派出点血。
甚至陈连科发现林聿身上有功夫，还想从他身上挖出点什么，万一能挖出个什么案子一类的呢！
凭他从警多年以来的直觉，凡是身上有功夫，甚至功夫不错的年轻人，身上都不会那么干净。
但就是因为葫芦峪的村长曹勇彪打电话，要求陈连科整死林聿，陈连科这才做完笔录就放人了。
这倒不是陈连科跟曹勇彪有仇，相反，姓曹的在葫芦峪很强势，曹勇彪兄弟五人号称曹家五虎，据说曹家老大和老二在外边混得相当不错，即使在村里这兄弟几个，不但在村里横着走，就是到了镇上也很吃得开，跟陈连科这个所长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
就是因为不错，陈连科才打算帮忙，不就是葫芦峪一个孤儿嘛，虽然上过大学，但是没钱没势的，现在又身负两条人命的案子，整死他对陈连科来说小菜一碟。
但是帮忙，也不能白帮了，所以就要先把林聿放走。
放走林聿是为了榨取曹勇彪，等到榨得差不多了，放走的嫌疑人，可以随时抓回来嘛，理由就是又有了新的证据，这些说辞对他这个老油子来说俯拾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