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慕三角洲，阳光聚成一束光，从高窗上挤进教堂，让教堂之中的飞灰无所遁形。
爬山虎爬满了半壁墙，把教堂装点得更像废墟。
教堂太大，显得很空，只有一人一熊呆在其中。不知从哪传来的鸟叫声在教堂里回荡，盖住了两者的交谈声。
黑熊光着屁股坐在地上。身前的方桌上盖着一块画着奇怪花纹的红色桌布，看起来更像祭坛了。
然而这桌布上却没有摆放任何器皿，只是用几十张扑克牌搭成了金字塔状。扑克牌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其他颜色，就像刚掉入墨水瓶里一般。
金字塔只搭了一半，方桌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黑牌了。黑熊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像是打印机一样从指间拉出一张黑牌，慢慢盖在了金字塔上。
文老爷子盘腿坐在一旁，报告着今日的状况，神情有些紧张。
然而黑熊玩着扑克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把文老爷子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良久，当黑熊把金字塔搭好了，文老爷子也把情况汇报完毕。黑熊当即问说：“这些都是那朽蓝当着卫逸衡的面说的？”
文老爷子点点头。
黑熊面色一沉，“那你是怎么跟卫逸衡解释的？”
“我只是说，这是议会的旧事，死了些人。就这么多。”
黑熊点点头，“这卫逸衡若是聪明一些，估计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
文老爷子没有接茬，也不知道他心中正盘算着些什么，只是眼神当中微微有些黯然。
黑熊没有太在意文老爷子的反应，继续说：“这些秃鹫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找麻烦，若是不好好惩治一番，将来要是再有人跑来照葫芦画瓢，根本就没完没了了。这种事，还是不但要斩草除根，还要杀鸡儆猴！”
黑熊的声音很是平淡，杀意却让文老爷子毛骨悚然。
“这事，不需要向上头请示一番吗？”
“这点事，没必要麻烦上头。”黑熊说着，默默从桌上拿了一张卡，用卡堆叠的金字塔轰然倒塌，化为一滩黑水，从指间从新流入了黑熊体内。黑熊愣了一愣，缓缓把卡递向文老爷子，然后重新在桌子上开始堆叠金字塔。
“去帝尊大厦，把你知道的消息和这人说一遍，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文老爷子摩挲着卡片上幽暗的纹路，渐渐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帝尊大厦31-17，皿三九七四七”
31楼？文老爷子还没怎么去过31楼。“皿三九七四七？这是人的名字？”
“没错，他是间谍。”黑熊的金字塔已经搭到了第二层。
“间谍？”文老爷子喃喃说着这个词，这可是在灵界用得不太多的一个词。
————
离开了教堂，文老爷子唤来了金龙，就往帝尊大厦赶。
从屋顶坐着“定海神针”一路下到了31楼。
这里四面都是墙，显得比96楼更为狭小，根本看不出整体的构造。“定海神针”卡在三四个通道中间，像是旅馆一般。
文老爷子微一沉思，右手并指在面前轻轻画了个符，闭上双眼感知了一番。
这并不是文老爷子擅长的法术，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这层楼里，充斥着肮脏的灵气，黏糊糊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黑熊这都和什么人扯上关系了。
文老爷子牢骚满腹，还是选了其中一条路走了出去。
31-25，31-23，31-21，31-19，31-06，31-08……
嗯……这门牌还真是烦人，文老爷子连着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31-17。虽然找到一张类似于平面图一般的东西，但对于文老爷子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平面图并没什么大用。
文老爷子忍不住又拿出了卡片，摩挲着看了一番，确定是31-17。
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文老爷子手腕一翻指间夹着张灵符一转，禅杖就到了手里。
他看了一眼门牌，31-21，禅杖随手一扬，直接把31-21室连墙带门一起轰飞，甚至连带着刮下了一块屋顶。
下一间……31-19……禅杖一扬，他根本不去在意结果，直接走向下一间。
文老爷子犹如一名没有感情的杀手，在帝尊大厦里横冲直闯，所到之处尸横片野。
如此这般，在把半层楼的房间都轰飞之后，文老爷子总算是找到了31-17的大门。还好，他没不小心把这门也给轰碎。
文老爷子把黑熊给的黑卡贴在门板上。黑卡很快化开，把整扇门腐蚀成黑色。
“咚咚咚啊啦啦咿呀~~~”
在门完全变黑的一瞬间，门板后就传来了吵杂的重金属摇滚的歌声。对于文老爷子来说，这是完全没办法接受的噪音。
他知道在如此大的背景音下，不可能有人还能听到敲门声，可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见没人理会这才推门进入。
门刚被推开，一股浓烟从屋子里扑头盖脸涌了出来，让文老爷子又是一阵皱眉。浓烟里并没有太多的焦臭，更多的还是烟草香以及某些不熟识的香料气味。应该并不是着火了。
屋里比文老爷子见过的最严重的雾霾还要可怕，都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有人吗？咳咳。”文老爷子挥挥手，赶开面前的飞灰，大声吼着。
“咚咚，咿呀嘿呀啊~~~”
文老爷子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哎，要是有得选，文老爷子一点都没有想要进这间房的意思。他站在门口，快速旋起手中禅杖，如风扇一般刮出一阵狂风，虽然没把屋里的烟气完全吹散，倒也吹了个七七八八。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人影了。
屋子里居然没有传出抗议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音乐声盖住了。
文老爷子缓缓走入屋内。这似乎是旅店的一间套房，屋子很大，住满了身材完美的女人。每个女人都穿着暴露，身上抹着炸酥肉般厚厚的白色粉底，浓艳的香水中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她们脸上则贴着巴掌大的黄符，把她们的容貌盖得严严实实。
这些女人像蜡像一样在走道里摆着各种妖娆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甚至有人被风刮倒了，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文老爷子小心翼翼地趟过倒在地上的女人。
间谍？
他脑中突然又蹦出那么个词来。
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剃着个光头，身上覆盖着满满当当的纹身，却和普通人不同，纹的几乎都是黑白的文字，就连脸上都不例外。男人在这烟雾弥漫的房子里，居然还带着副墨镜，估计什么都看不见。
男人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个竹节做的水烟，深深吸了一口，嘴对嘴喂向了一旁搭在他身上的女人。这女人额头上并没有贴着黄符，神情有些恍惚，微微张着嘴，眼睛没有聚焦，漫无目的地四下扫视。
“你就是皿三九七四七？”文老爷子看着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倒是男人开了口：“何事？”
“黑熊让我来的。”
“何？事？”
“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话刚说完，屋子里嘈杂的音乐声总算是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