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宁夫人自从上了马车,身子更是不住颤抖,她忽然一把抓住宁安侯的手,语气满是恐惧,“夫君,你可曾看到那男子了……”
宁安侯有些不懂她的意思,眉目间满是疑惑,缓缓开口反问,“夫人说的是?”
那美妇低声道,“夫君可还记得十年前那件事?”
“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宁安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眸微睁,继而眉头紧蹙,低声说道,“有什么话我们回房再说。”
睢宁夫人见宁安侯用手指了指他的左侧,便知她夫君意有所指,应是在暗示隔墙有耳吧。她眉头微展,那件事终是要泄露了吗?可,现下尚且不是时候。
一回客栈,睢宁夫人便随宁安侯进了房门,并吩咐不得有人来打扰,自然没人敢接近那间房间了。
花柒倒是松了口气,在空荡荡的街上悠哉悠哉的游行,提着一坛酒,走两步喝一口,如此便不知漫步到了何处,仔仔细细看了四周片刻,忽而嗅到一丝奇香,便倒地不起了。
一道黑影落在她身侧,一只白皙的手抚上她的墨发,动作异常轻柔。
梦中的花柒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可怕的雨夜,也是从那时起她一听到雷声便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半分。
一道血光闪过,花柒亲眼见着那个白衣男子衣袍上沾满鲜血,却还是对着她微微一笑,声音不似先前般清明,反倒是喑哑无比,“柒儿莫要看,别过头不准看!”
花柒想上前抓住师父的手,可她却被死死挂在墙上,一条铁链牵制住了她,同时她的琵琶骨被锁在墙上,素白的琵琶骨上满是鲜血。
“师父你等着,柒儿这就来救你,你且等着啊。”花柒嘶吼道,奋力的挣扎着,琵琶骨被撕扯着,仿佛正副身子都要散架了一般。而墙上的女子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朝着那满身血的男子一点一点挪动。
突然,一道白衣出现在花柒面前,而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花柒奋力抱着那白衣女子的大腿,种种咳了两声,血喷溅在白衣女子的裙摆处,说不出的诡异。
“泽芜,师姐,我求求你了,放了师父吧,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师父。”花柒面上满是泪,血与泪一道落下,滴在地上渐渐晕开。
白衣女子身上摸了摸她的脸,那昔日的白面上此刻血迹斑斑,那双闪闪的眸子此刻竟满是祈求。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低声道,“阿柒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哭起来真不好看,你可是忘了?”
后者闻言,不再哭泣,用着颤抖的声音道,“师姐,阿柒……阿柒不哭了,求求你放过师父吧,我往后不同你争输赢了,你要什么我都让给你好不好?”
泽芜眉目一片淡然,她盯着花柒看了许久,那眼神中有这花柒所不懂的情绪,很是复杂。“阿柒你竟是以为师姐是因为想赢你才如此做的吗?”
花柒面上微怔,如此表情足以证明一切,她的确是如此想的。
泽芜忽然唇角一弯,勾出一抹苦笑,顺着花柒的脸往下滑去,滑过那被铁链锁住的锁骨时,她顿了顿,轻声问道,“阿柒疼吗?”眉目间满是心疼,似是有些不忍。
花柒面上露出不堪忍痛的表情,哭着开口道,“阿柒疼,阿柒快要疼死了,师姐把阿柒放了吧。”
她想着只要泽芜将她放了,她定要挥剑杀了泽芜,将师父救出去,一定一定会成功的,她师姐那么疼她,对吧?
花柒并无底气,毕竟泽芜现下疯了,能如此待师父就足以证明她疯了,疯的离谱。
“阿柒,不是师姐不愿放你,这若是师姐放了你,死的那个人就是师姐了,你说是吗?”泽芜仍是那副心疼的面孔,说出的话却字字凉透了花柒的心。
花柒咬牙道,“泽芜你他妈到底要什么,我给还不行吗?我什么都给你,南司之位还是南孤城我都让给你,求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
泽芜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仍是轻轻抚摸花柒染血的锁骨,一遍又一遍,低喃道,“花柒,我只想要你。”
花柒忽然呆住了,泽芜方才说了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
泽芜再次开口,像是在对花柒重复一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花柒,我想要的只有你罢了。”
“泽芜你给我看清楚了,我不是男儿身的花风种,我是花柒,你的师妹!”花柒大吼道,却被泽芜用手堵上了嘴,那沾了她的血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唇,留下一抹血腥。
她轻轻开口,“是,我知道你是师妹,可我还是喜欢你啊,这难道有错吗?”
“那好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师父。”花柒用着乞求的语气说道。
泽芜眼中满是亮光,仿佛一个迷失的人找到了回家的路一般,如此希翼满满,却再不是以往花柒的好师姐泽芜了,她面前站着的就是个疯子。
泽芜似是有些慌乱,整了整头发,抚了抚衣衫,低着头道,“那你可以……可以同我合欢吗?一夜就好。”
花柒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很不可思议。
泽芜见她这幅模样,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我发誓,今夜过后我便将师父放了,不会再对师父不利。”
许久,花柒低下了头,不见一丝情绪,双眸微合,眼捷不住的颤抖,就像泽芜的指尖一般,泽芜是真的害怕了,她怕花柒会厌恶她,会不答应她。
“好,若是你今夜过后不放过师父我便要你生不如死,我花柒说的。”那红衣女子缓缓抬起头,一双黑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再不见一丝星辰,仿佛一片死水一般。
泽芜很是激动,抱住了花柒,在花柒耳侧落下一吻,呢喃道,“我不会骗你的,阿柒你放心,我骗所有人都不会骗你的。”
花柒忍不住笑了,低声道,“好个骗所有人都不会骗我,泽芜你好个花言巧语啊哈哈哈。”
那夜,雨一直未停歇,足足下了一整夜,花柒仿若死灰一般,任泽芜如何摆布,面上无一丝表情,如同傀儡一般。
可,当花柒再次看到白止时,白止已是强弩之弓,垂死之人。
她仍旧记得师父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好好活着,莫要复仇,以青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