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愣神了许久,难道有什么心事吗,可是今天接待贵客有不愉快之处。”
“原来是秋妈妈,晚辈失礼了。”
“大人万金之躯,怎可对我一个老妈子行礼,我虽长你数岁,也不可能坏了规矩。”
“若非妈妈这几年一直悉心教导,我怎能活到现在,单凭妈妈一手妆成的手艺和回天的医术,天下便已无人能及,若不是我...妈妈恰可不必做这样下等的差事。”
“诗酒,万不可有此念想,我做这些并不全是为了你,你大可不必心怀愧疚。且不说这些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已经很少见你有如此神情了。”
诗酒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抱住秋妈妈,微微一声叹息,“妈妈不必担忧,我只是有些累了。”
“你这个孩子啊,从我认识你开始,就觉得你心防实在太重,一开始我是那样的讨厌你,但是到最后还是被你这个机灵鬼收买了,若真的有什么事自己背负不了,就别硬撑着。”
听着秋妈妈语重心长的话,诗酒便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不像刚才一般冰冷了,抬起头微微一笑“妈妈,放心,我都知道,妈妈可否为我点妆,我想换个身份,去万年樱跟那群文人们喝酒吟诗。”
“你啊,毕竟是个孩子,刚才还愁眉苦脸的,身上的伤好了?还去喝酒。”
“现在岭南无事,我也难得清闲,求妈妈了,我保证点到为止,绝不多喝。”
“你啊,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你想要何妆容。”
诗酒蹭了蹭秋妈妈的腰,嘻嘻笑道“便画成一位文质彬彬少年如何,吟诗喝酒本就是风雅的事嘛。”
“知道啦,那退下你这个面具,然后乖乖的坐到镜子前面去。”
“好!”
诗酒抬手解下了附在脸上的狐狸面具,映在镜子中的,是一张魅惑人心的脸,他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奈的一声苦笑,很久....都没好好看看自己了。
镜子中的人脸色依旧苍白,那双狐眼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勾人,仿佛天生便带着浓浓的哀伤,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如今更是蒙上了一层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诗酒大人,你这长脸,真的是越长大,越魅惑人心了,想必岭南人若是知道我们的少诗酒是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不知又有多少民间佳话呢。”
“妈妈休要取笑了,外人皆知我是男子,哪有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的。”
“诗酒大人,别忘了我可是一直在替你疗伤,男身女身我一清二楚。”
“唉,被妈妈知道无妨,但是妈妈不可告知别人,不然我这个少诗酒可要到头了。”
“诗酒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厉害关系,我只负责你的点妆和治疗,其他都不关心。话说回来,你腰间那些针....已经深入血肉,我看来要换一种方法给你治疗了....”
“有劳妈妈了,这几年我因为周身血脉皆乱的缘故,无法修习武艺,只习得轻功在身,如此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能将错乱的血脉调理好。”
“我定会尽全力。”
诗酒眼皮一敛,他也看过不少医术,知道好起来的希望不大,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总要适当的骗一骗自己,才能活的舒服一些,那些针......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发愣了许久,妈妈已经点妆完毕,看着镜子中与自己容貌相差甚远的脸,果真是一位文质彬彬又不失风雅的少年,不得不感叹妈妈的点妆术高超。
“诗酒大人还是穿一身白衣吗。”
“今日不穿白衣了,万年樱那边皆是文人墨客,那身白衣太过贵气,你帮我选一身普通面料的衣服便可。”
“如此便穿这身吧,这身白蓝长袍更适合饮酒赋诗,对了,这是我给你新改的裹胸,这个更舒服,你一并换上。”
“还是妈妈想的周到,如此我便换下来。”
秋妈妈在一旁侯了一会儿,便从帘子后面出来一位翩翩少年,白蓝长袍映衬的他身形更加修长,倒是真有几番文人墨客的风姿。
秋妈妈微微一笑,“你这一头长发就用这根竹簪子绾起来吧,能不引人注目且诗书气自华。”
诗酒在镜子中照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拿上“御狐”,秋妈妈跟随在侧,一路上引起了无数人纷纷侧目。
大家都没有见过诗酒的真面目,他总是带着一副狐狸面具,一时间竟然很好奇这位走在秋妈妈前面的翩翩少年是哪里的人,竟然能让诗酒大人面前的红人这样毕恭毕敬。
将诗酒大人送出府门,秋妈妈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容貌在怎么给他低调的点妆,也还是引人注目,谁又能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诗酒大人,竟是喜欢混迹在民间的少女,不同的面目,同样的心,无论他在怎样阴险狡诈,毕竟还是个孩子。
华灯初上,街市上逐渐热闹起来,岭南城一到晚上便更加的热闹,白天是属于养家糊口的时间,而晚上则应该属于百姓自己的时间。
所以这三年诗酒一直在开发夜间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既能够给这座城带来比白天更巨大的收益,又能够度过这一个个漫漫长夜。
看着这几年这座城从不毛之地变成了热闹非凡,倒也有些欣慰了....诗酒抬起头来,望了望街角的灯光,既然出来了,便好好玩一次。
“这位俊俏的少年郎,可是要往万年樱的去处。”
白飞羽见是一位姑娘在卖酒,便微微一笑,回到“正是。”
看这位少年英俊挺拔,又不失风度的样子,姑娘的脸微微一红,很久没有见到这样俊俏的少年了,“少年郎若是要去万年樱,那么这酒便是必不可少的。”
白飞羽来了好奇,“此话怎样。”
“少年郎莫不是从外地来的,万年樱那边是风雅之地,无数文人骚客在那里饮酒赋诗,怎么少得了这样的好酒。”
白飞羽看了看这酒,果然清香甘冽,只问道“大街上我见无数卖酒人,为何你独说自己的酒少不得。”
那位卖酒的姑娘也微微一笑,跟这样俊俏的少年攀谈也是美事一桩,“我这酒叫樱花酿,它是我们诗酒大人历经数次失败才酿造出来的,城主大人为它取名叫不错,民间城主也只允诺了我一家来酿造此酒,所以去万年樱,非此酒不可。”
“这酒名,就叫不错?”
“正是。”
少年哈哈一笑,便让姑娘装好几瓷瓶,心情颇好,便随意问了那姑娘几个问题,“姑娘,你们诗酒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酿造出如此清香的美酒。”
说起诗酒大人,那位姑娘可是打开了话匣子,“在我心目中诗酒大人该是一位俊美的男人,且什么都会,无论是武艺还是风雅他都在行,但是大家都说他心思极重,是个戾气很重的人,所以我还是喜欢城主那样的人物,虽然我都没有见过,但是城主一心为民,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人喜欢他。”
白飞羽举起瓷瓶,淡淡的喝了一口“不错”,又问道“你们这位诗酒大人也很神秘吗”
姑娘眉头一皱,只回答道“怎么说,也谈不上神秘,所有的公开场合他都会跟城主一起出来,只不过没有人见过诗酒的真面目,他总是带着面具的。”
白飞羽只静静的听着,心里想“如此,最神秘的不是那位城主,倒是这位万人之上的诗酒了,真想不到能酿造出这样清香美酒的一个人,会是戾气极重的人,虽然不像万狐醉那样绵密,却总尝着有些熟悉。”
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何又想起了万狐醉,快速的回过神来,提了几瓶便去了万年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