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燕舞,莺莺燕燕来来去去,这里是娇花楼,墨州地界。
“也就是说,剧烈的痛感使你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力量,并且给予农夫最后一击”
“后来呢,你的毒何解?那个镇子怎样了?”
袁不屈停了手下的动作,琴声断,只剩喝酒倒酒的声音。
“没事,农夫死了,毒自然就解了,虫后在农夫心脉停止的那一刻就因为缺少养分死了,它爬出来的时候,吓我一跳”
喝酒吃菜说话,千相一就没停过。
偶遇袁不屈,吃饭喝酒,聊聊近况,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难处,多一个帮手,多一分机会,同时,他又不想朋友身处险地。
“你呢?”,千相一话题一转。
“一言难尽”
琴声又起,有悲有喜。
“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说是我爹,还说当年那个女人是我姐姐”
“青州那个?”
袁不屈点头,青州那位叫乔絮的姑娘真是他的姐姐。
“你爹?”
“祝业平”
“那个前任联盟委员长?”
袁不屈又点头,琴声里多了一分怨恨。
“喝”
碰杯,干杯,一饮而尽,袁不屈一曲弹罢,忽然说道:“你有心事”
千相一沉默。
“你在顾虑什么?我现在闲得很”
有个前任联盟委员长的爹,袁不屈瞬间觉得生活变了,没有冷眼,都是赞颂,甚至穿女装出门,都会有人献媚。
他这些年攒下的钱算什么?他的琴艺更上一层楼,再也弹不出曾经的味道,他已数年不曾碰琴,今日见到老友,忽然就想弹一曲,诉尽无奈和愁绪。
此时,房外传来敲门声,老汉带着一对儿女。
老汉背着一把二胡,背后跟着女儿,红红粉粉的,穿着留有花边的紧身衣裳,儿子在旁,斜背一把古琴。
老汉先是恭敬问候,瞄到房内的琴,推销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儿子看着父亲纳闷,女儿则低着头。
千相一没有发话,袁不屈问道:“儿子和女儿?”
老汉答道:“是”
“妻子呢?”
“病重仙去了”,老汉说完便是一声叹息,无奈且自责。
“拿着”
袁不屈放下一袋金叶子到老汉怀里,老汉显然猜不到袋子里有什么,差些脱手,金叶子掉出一片来,慌忙捡进袋子,握得紧些。
儿子看到了,说出话来,是个结巴,女儿还是垂着头。
走廊时有跑堂的来回,没有一个敢往这里投过哪怕一眼,老板早早叮嘱过,这间房里有贵客。
“谢.....谢”
老汉要跪拉儿子要跪,没能跪成,袁不屈托着,一个普通人再怎么使劲也跪不了。
“过日子去吧”
老汉一步三回头,终是离去。
“不管什么事,我都干”
“与墨家有关”
“干”
“可能会死”
“干”
“你爹?”
“以前我不知道我爹是谁,我是否还有家人存在于世,我得兜着,不敢死;现在,我知道我爹是谁,我还有一个姐姐,我不怕死”
袁不屈不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会抛妻弃子的理由,理解不了,他便没有眷恋,不如早些去找死去的姐姐和母亲。
千相一笑笑,说道:“真有那一刻,也是我先死”
碰杯、干杯,一饮而尽。
川流集,墨州境内最大的货运集散地,也是唯一一座由墨家直辖的货运集散地。
川流集很大,四通八达;川流集人多,乌央乌央的人一波一波分散到各个卸装货物的站点。
千相一换上一身短袖粗布衣,踩着布鞋,加入人群,跟着人流到来到一个站点。
分派事务的大汉讲解了一番规则和注意事项,人群便散去,各找各的活计,千相一留在原地,大汉注意到他,说道:“嘛呢?干活去”,唾沫飞溅。
千相一微笑,走过去,恭敬说道:“小人想找个来钱快的活,不知兄弟能否引荐此地管事的”,他塞了一片金叶子进大汉腰间。
大汉低眼,紧了紧腰带,说道:“好说,跟我来”。
穿过一间宽大的仓库,千相一跟着大汉来到一间装饰别致的小楼前,小楼大门有守卫,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千相一能看出他们是练过的,眼神飘冷,四肢紧绷。
大汉拿出信物,小声跟一个守卫嘀咕,守卫开门进去,不一会传来青年人的声音:赵根儿,老子是不是跟你说明白了,站点的屁事你做主,没有大买卖别来烦老子。
青年掀开门,大门撞上前面,响声很足,质量不错,赵根儿压低身子谄媚的笑着,“有买卖,有买卖”,他引荐千相一。
路上,赵根儿和千相一已商量好,一定要提买卖的事,要大买卖。
千相一又给赵根儿两片金叶子当谢礼,这才来到小楼前。
“墨武川墨大少,川流集总负责人”
“小人千厢,见过墨大少”千相一鞠躬行礼,墨武川抬着下巴,斜眼看他。
千相一油头垢面,胸前还有几块干瘪的泥土,短袖是蛮力扯出来的,裤头上还留着干瘪的动物大便。
这是袁不屈的杰作,化妆的想法则是千相一要求的,身上的衣服特意找了一个酒鬼,据酒楼的伙计说,这人有个把月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比茅坑还带劲。
墨武川退后两步,还特意盯着千相一,意思是别动,一把揪住赵根儿的耳朵,说道:“介土老帽,能有什么大买卖?”
“还有哪味儿,我的老天爷欸,我家茅坑都比他好闻”,边说边捏着鼻子,又退了一步。
“你快说啊,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赵根儿侧着身子往墨武川那边靠,一边脸通红,连忙招手,让千相一说话,仿佛再晚点,他的耳朵就要被活生生拧掉一般。
千相一说道:“小人有一批珍贵的货物,想运到延州,货物珍贵,需专人押送看护,酬金按行价的三倍”,千相一掏出两袋金叶子,双手呈上。
墨武川见到金灿灿的光芒,一改嫌弃的态度,松开赵根儿,命手下收起金叶子,揽过千相一,笑着说道:“别看你是土老帽,嘛还挺有实力,兄弟,咱屋里聊”,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屋。
留下赵根儿摸着耳朵,偷偷溜开,蹲到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掏出腰间的三片金闪闪的叶子,放进嘴里咬了咬,吐出一口唾沫,说道:“不亏”,因太过用力,导致泛红耳朵又针刺般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