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韦大人行走是真需旁人搀扶了,弓起身子拖拽着两条腿前行,一步一顿,两步一歇,远看像极了一位蹩脚老婆婆。
好不容易挪进府内,还没喘上气,一道圣旨,又将韦大人身型定住。
怠慢御王顶多落人口实,不敬圣旨可是要性命不保,他韦应胆再大也不敢明着顶撞圣上。
“臣——接旨!”
韦大人缓缓俯身,双膝刚触地,犹如跪入针毡,暗淡无光的面容上皱起数枚褶子。
“哎呦呦……”
韦大人赶忙双掌撑地,借力支起双膝,尝试再三,终将双膝落了地。
不知是这圣旨上的内容过于繁多,还是宣读之人有意为之,每当韦应觉得快要宣读结束时,又另起新旨意。
……
“钦此!”
“臣韦应接旨!”
颤颤巍巍起身的韦大人,额角一层细汗,拂袖擦拭,隐于宽袖后的双眼,狠戾的窥视着楚陌离。
入府至此,不见有人看茶,应是不会久留于此,楚陌离冷“哼”一声,靠紧椅背,阖目静等!
果不然,此时屋外,一阵紊乱的脚步声,楚陌离眼睑微张,墨瞳微收,目光所及,尽是韦应的诡笑。
这跳梁小丑还真是豪不避讳,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一小衙役慌张来报,“大人,府外忽然聚集一群暴民,拼死往里冲,说是来领赈灾粮!”
“暴民?芙蓉镇乃赈灾物资中转重地,怕难民入内造次,设卡严守,怎么可能闯进来的!”韦大人说完,面露难色,“御王,这赈灾粮何时能到?眼下唯有赈灾粮能安抚这群暴民。”
楚陌离睁开双眼,黑潭般的双眸里,韦大人的身影清晰可见,若不是有人特意打开关卡,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嗯!也该到了!韦大人,一起吧!”
府衙前果真聚集了不少难民,身形枯瘦,衣裳褴褛,一个个伸长手臂乞求给口饭吃。
高大的朱门被震得颤动,一侧的衔环,也不知何时被扯落,拥挤的人群里,随处掉落着破旧污脏的布鞋,更有柔弱者被推到,任人来回踩踏。
倾门而出的守卫军将难民隔离出一定范围,面对锋利冰冷的兵器,难民也不敢再造次,只得跪地拼命乞求。
这时人群里一名男子,壮着胆子开口道:“大人,求求赏口饭吃,往年齐王抵达便是领粮之日,还请大人赏粮!”
楚陌离一眼扫过,体形精瘦,脸上虽有些脏污,可这眼里的气神可不像是难民,再言人群里的此等人,可不止这一位,各处位置极为精妙,相互照应可守可攻。
“各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此位便是朝廷委派的特使——御王,一定保证各位今日都能领到口粮。”韦应不知何处来的信心,替楚陌离向难民作出承诺。
“容下官多嘴一问,这灾粮此时何处,下官立即派人前去接应!”韦应问道,与先前求粮的男子点头示意。
此人陈阿四,前几日授命领“傀儡人”前去堵截黑羽军,此时混在难民里一齐入镇,想必也是觉察到这几日府外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商贩,才出此下策。
如今黑羽军已除,灾粮丢失,倒要看看这御王如何脱身,韦应诡笑着又道:“还请御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