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却又平地起风云。
高雄为不让文娟背负太大压力，放她几天的假。
文娟这几天都躲在了自己的宿舍里，能不出去就尽量不出去，甚至一天三顿，都是叫文静或者樊清给她从食堂里打回来。
她心烦意乱地过了几天。黄昏的时候，她坐在窗前，失神地看着外面的一棵梧桐树在发呆。
忙忙碌碌地过着日子，不经意间已经进入了秋天。
秋意正浓，落叶纷纷，萧杀的秋风一阵一阵地吹着，空气仿佛易碎清脆的威化，清冷得让人不敢动一动，只怕有什么会碎了一般。
文娟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是否与张雍和继续搭档合作下去的决定仍是踌躇不决。
既想与他撇清关系，从此不复再见，却想念自己在赛场上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可是这世界又哪能事事顺人意，鱼与熊掌兼得？人总是贪心的，文娟也并不例外。这大概就是人类的通病吧？
文娟轻叹，懒洋洋地站起来去倒水喝。
刚喝了两口水，还来不及咽下，她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樊清打来的。
“喂，樊清？”
“文娟，快来医疗室，文静她……”
樊清的声音带着急促，文娟一僵，顾不上听樊清说下去，扔下手机就往外面冲出去。
忽忽地赶到医疗室，文娟看到小文静就坐在角落里。她冲到孩子的面前蹲下，焦急担忧地扶着孩子的肩头，“哪里受伤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然后又把头垂下。
虽然看上去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都乱了，脏了。但是能来医疗室这么坐着，说什么也不是好事。
文娟唯一能想到就是孩子训练的时候受伤了。虽然这是常有的事，文娟还是不放心，把孩子从头到脚地细细察看了一遍，最后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事？”
小姑娘还是摇头，然后抬起头偷偷地瞥了瞥她，好像做了错事，心虚地难以面对妈妈。
“文娟。”
“文教练。”
文娟疑惑不解女儿的表现，听到身后樊清和小张明在叫自己。她站起来转身，“樊清，到底发生了……”
转身放眼望向声音的来源，文娟被眼前的景况吓了一跳，连话也忘记问了。
只见小张明身上的黑色训练服全部都沾满了泥，衣领，胳肢窝的地方已被扯烂，本来紧身的衣服此时松垮垮地裹在身上。而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小张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两只眼眶就好像是两只熊猫眼。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文娟走过去，双手捧起孩子的脸颊，把他的头抬了起来，惊讶担心地问：“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被人打了？”
小张明别开了头，自教练手里退了出来，然后跟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对望了一眼，就不敢开口说话了。
文娟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疑惑不解地瞥了瞥女儿。小姑娘在看到妈妈望向自己，又赶紧地把头低下，分明就是在逃避。
文娟急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孩子，闷声葫芦一般，只是低头，不说话。
樊清开口道：“跟院外的同学打架，打得厉害了，是别的小选手跑来跟我说，我赶去把他俩领回来的。问他们打架的原因，他们就是不说。两个孩子犟得就跟牛一样，怎么问都不肯说。没办法，我只好先把他们给带来这里，先治伤。文静没事，就是这孩子被揍得太狠了。”
文娟心里微动，嘴张了张，刚想再问，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然后一阵一阵的脚步声传来。
文娟跟樊清看到有两三个女人，手里各牵着孩子冲了进来。孩子们的脸跟张明相比，不遑多样，一样的青紫难看，满脸泥污。
两三个女人一进医疗室，一看到张明，本来满脸怒气马上变得更加黑沉。冲上去，围着文娟、樊清和小张明，七嘴八舌，吵吵闹闹起来，指手划脚地冲着张明骂骂咧咧地。
文娟与樊清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大概明白她们的孩子就是跟张明文静打架的那班孩子。孩子的家长领着他们来找她们算帐了。
一再被对方强悍打断，有理说不清的文娟与樊清听了大概，明白这几个孩子都是被张明打的，好家伙！
小张明居然以一敌十，被打的人当中有男有女，女的张明不能还手，所以一时顾不上才被揍的。不过对付那些男孩子，那情况就不同了。他是练双人的，在冰上在陆地上，他要把小文静给托举起来，力量可不能小看。跟这些普通孩子打架，他能输吗？于是拳拳到肉，决不留情。这几个孩子就是当中被揍得最厉害的。
几个女人得理不饶人，闹得不可开交。投诉小张明跟小文静如何如何的不是，吵吵嚷嚷地要他们负责，要他们赔偿……
樊清烦了，突然跳上了文静正坐着那张长椅上，双手叉腰，大喊一声：“全部给我住口！”
声音响亮，神情压人，原来还在吵吵闹闹的一帮女人立刻被镇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就安静了下来。
文静扭头仰望着樊清，一脸的惊愕外加佩服。
看现场都安静了下来，樊清这才从长椅上跳了下来。
“几位，先别吵吵闹闹的。我是他们俩人的教练，有什么事我会负责的。”樊清冲着几个女人说。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不服气地微哼了一下，不过也终于肯安静下来，听樊清的话了。
樊清低头问小张明与小文静，“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事，要跟别人打架？”
小张明与小文静再度相望，眼里似乎在交流着一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含意。
小男孩收回目光，小胸膛腔往前一挺，仰起满是污秽与伤痕的小脸，“反正人是我打的，跟文静无关。”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要打人？”樊清一听，气一咽，闭了闭眼，尽量把声音放低再问。
小张明倔强地别开头，双手握着小拳头，“没有原因！”
“你……”
不及樊清把话说完，那几个女人看见小张明如此羁傲不逊的表现，又马上把火撩起，再度吵吵闹闹起来，说到生气之处，还想出手揍人了。
文娟与樊清只好又去劝拉她们。
“你们都不要再骂张明哥了！都给住手——”
正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小文静的声音骤然响起，小小的人儿硬是把一帮人给镇住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朝着她望过去。
只见小文静学着樊清刚才的样子，站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小腰，黑漆漆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瞪着那几个撒泼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