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张明充满仰慕的目光,踌躇满志的神情,张雍和不禁摇头失笑。
“张明,还不回去练习!”樊清滑了过来。
张雍和不再多说,拍了拍两下他的肩膀,“去练习吧。”
“好的。”小张明马上听话地滑回去找小文静了。
樊清看着像猴子一样灵活,蹭的一下窜过自己的男孩,既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滑到张雍和面前,笑着问:“怎么来了?”
“刚好经过这附近,就想着来看看你和泳虞。”一边说,一边望向文静与张明。
两个小孩子这回是安生多了,也能规规矩矩地交流了。大家都心平气和了不少。
莫名地,张雍和总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小文静几眼。
他问:“那女孩是新来的?”
“哦……”
“是个好苗子,跟张明还算配合的不错。”他是行家。别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哦,哦……”
“那天在火车站碰到泳虞,就是去接这个孩子吧?”
“哦,哦,哦……”
“她叫什么名字?”他又随口一问。
“你是来找泳虞的吧?”樊清却答非所问,有些神经质地问,然后一边说一边转身,“我给你找去。”
他狐疑地看了看她。只觉得对方好像有意无意地在转移话题。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樊清,别忙,你还要给孩子们训练,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找就行了。他不在这边,肯定在成人组那里。”他边说边转身,打算过去成人组的冰场。
樊清急了,“哎,他,他不在那?他应该在办公室。”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李泳虞洪钟似的声音在成人组冰场那里传了过来:“我说刘知新,你给我把腿抬高点,要高过髋部,软趴趴的,没吃饭吗?你们这种状态,别说世锦赛了,连小学生的比赛也赢不了。”
张雍和笑着对樊清说:“你老公在那里骂人哩。”
说罢,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樊清越发急了,跨出冰场,顾不上给冰鞋的冰刀套上保护套,就追了过去。
“雍和,雍和……”
不过来不及了,张雍和已经看到文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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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场的休息区,文娟和张雍和并肩坐在长板椅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彼此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四个少年在冰面上滑行,跳跃,旋转……
张雍和首先打破了沉默,假装随意地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娟的眼睛依然没有望他,而是一直追随着冰面上的孩子。
文娟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淡然地答道:“回来也有个把月了。”
张雍和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冰面。
李泳虞正扯着大嗓门,不时地冲着孩子们大喊大叫。
他忽地笑了笑,“泳虞还是这么着急,一点耐心也没有。”
“幸亏有泳虞在。要是没他,我还真压不住这四个皮孩子。要不然,这训练任务非要耽搁了,最重要是耽误了这些孩子。”
张雍和一愣,“为什么压不住?运动员就该听教练的。”
文娟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瞧你说的,这么理所应当的。时代不同了,人也不同了。我们当运动员那会,有多听话啊。教练让去西,绝不敢向东。可是现在的孩子个性十足,性格张扬,要是没有真本事,他们还真的不把你这个教练当一回事。”
“你没有真本事吗?”他微笑反问,为改变气氛,故意重提儿时往事,“这要是搁在以前,被人这么质疑,你这人犟。可是要想方设法地证明给他们瞧,你本事着哩。”
她失笑摇头:“我说过,人是会变的。”
“可是我相信你是不会变的。要是变了,你就不是文娟了。”他的语气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文娟一怔,扭头望他。这是他们重逢后,她第一次拿正眼来瞧他。
她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水汪汪的,一如记忆中的清澈。他不禁呆住了。
“刘知新,你给我跳好点!左腿高点,马马虎虎的。”李泳虞的大嗓门突然又响了起来,一下子惊醒对视的两人。
文娟把视线移回冰面上,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又低头想了想。她再度看向他,“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什么忙?”
“我想过了。孩子们之所心不肯信服我,是因为我没有任何让他们能够信服的理由。所以,我总要干出点什么成绩出来才行。”
“他们不知道你是世界冠军吗?”
“曾是!”她纠正他的话,“而且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什么都在变,连花滑规则也变了好几回了吧。十年人事几番新,现在的孩子哪还会认出你?”
“那你想怎样?”
“我有一个打算。”
“什么打算?”
她望着他,“重新以运动员的身份复出,参加未来一年的赛季。我想请你能不能……跟我重新搭档?”
张雍和直接愣住。
跟她重新搭档?要是答应了,那就表示他们将有一段不短的日子里朝夕相对。
看着她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起伏的表情,张雍和的心里不知不觉地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微怒。
她似乎对于他们彼此的相处一点儿尴尬感觉也没有。看样子她对他也没有任何一点儿在乎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的可笑。毕竟他们已经分开了许久,说到底他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到很郁闷。
想到这,他不觉皱起了眉头:“文娟,我就很好奇,要是我真的答应了,你就一点儿尴尬的感觉也没有吗?”
“我为什么要尴尬?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问题不能理智地解决掉。”
“哦?!”他的左眉角不觉往上轻挑,“你这是在讽刺我不够成熟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文娟耸了耸肩膀,“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曾经找了泳虞来帮忙,可是我们的默契实在是够差劲的。”
“那你可以找别人,为什么非要我?”张雍和沉闷地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