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玄王府的水深火热,另一边却惬意得多。
玄衣男子躺在揽月楼最奢华的包间里,面前是一个妙龄女子正轻轻抚琴,优雅的琴声从她的芊芊素手里流出。
男子眯着眼睛,搭在大腿上的手有节奏的打着节拍。
男子长发如墨散在肩头,闭上的眼眸挡住了光华,却遮不住长长的睫毛。面容俊美,和慕君玄有几分神似,却比他多了几分狠厉。
“王爷!”
“如何了?”见玄衣男子仍是眯着眼睛,半点没有睁开的意思。一旁的陌风才应道:“查到什么了?”
立在身侧的暗卫低着头,宽大的风帽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不过在开口之前,还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正在抚琴的少女,犹豫了片刻。
陌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着应道:“放心,她口不能言,听不到的。你但说无妨。”
暗卫一怔,谁会相信一个将古琴弹奏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人,居然是个听不见声音的人:“回王爷,近日又有大群的百姓聚集到京兆府门口,吵着要周东为九龙寺的死者正名。不过这些人只是吵闹,并无过激。看样子只是给京兆尹施压罢了。”
“九龙寺挖出来的尸体已经是白骨,显然时间不短了,现在才来讨公道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这一次榻上的男子终于开了口,不过眼睛仍没有睁开的意思:“查到什么了?”
暗卫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卷,递给一旁的陌风。陌风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瞬间惊讶:“是赵堂!”
“户部尚书?他如何了?”
陌风将纸条递给踏上的人:“户部尚书赵堂私设暗娼,在京都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大胆,害了如此多人的性命,还将尸体埋于人迹罕至的九龙寺后山,这背后一定有更硬的后台。”
踏上的男子终于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户部本就是朝廷的钱粮命脉,谁都想要将它揣进自己的腰包。而赵堂是慕君玄妾侍的堂兄,关系匪浅。户部早就是玄王的人了。”
陌风愤愤不平道:“正因为如此,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就算知道自家女儿为何而死,谁又愿意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儿赔上更多人的性命呢?”
“那这一次他们为什么如此齐心?”玄衣男子挑起眉,饶有兴趣的看着手里的纸条:“定是有人煽风点火,给了他们支持和承诺。而且法不责众,事情闹到了台面儿上,就算是周东和赵堂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民怨沸腾,必定传到言官耳中,再由他们传到父皇耳中。咱们这位皇帝最重要的便是脸面,事情闹大了就算皇上想保住慕君玄也不易了。看来在后面煽动百姓的人的确心思缜密。“
“王爷打算如何?”
陌风跟着这位主子已经整整十年,当然知道他每一个动作代表的意义。此时莫名其妙的夸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自然是想凑凑这个热闹。
“好戏是别人的,本王负责看就成了。”玄衣男人懒洋洋的伸着懒腰,一边自斟自酌一边继续道:“还有别的事吗?”
“呃……还有一件事。”暗卫巴不得赶紧汇报完,然后逃之夭夭:“玄王妃失踪了。”
“嗯?”玄衣男子终于有了动容,挑起眉饶有兴趣:“岳红绸?如何会失踪?”
“据探查得知,玄王妃好像是去拜佛,便遇到了劫匪,贴身丫头回来了,王妃却没回来。丫头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劫走了王妃。玄王府的人查过,现场没有打斗,更没有人命,猜测恐怕是山贼和采花贼之类的。”
陌风思忖着说道:“这玄王府出身岳家,当年玄王本应赐婚岳家长房嫡女岳红凌,谁料南齐镇之后,玄王却娶了这个岳家二房的岳红绸。事有蹊跷啊!而且,今日的事似乎都是冲着玄王而来,到底是谁?如此想至玄王于死地?”
“悬壶医馆查了吗?”
“回王爷,我们一定盯着悬壶医馆,芙蕖姑娘这几日都待在医馆里,从未出门。不过他们的一个小厮倒是每日都出门一趟,属下们还未查到他去了哪里。”
陌风试探道:“难道王爷觉得这些事都和这个叫芙蕖的女子有关?”
“岳红绸突然病了找了芙蕖医治,之后芙蕖正好出现在九龙寺碰上了藏尸的案子,她验尸之后正好百姓民怨沸腾,如今玄王妃又突然失踪,太巧合了,过于巧合便不是巧合。看来这个鬼医的确不容小觑啊。”玄衣男子突然正色道:“替本王盯着悬壶医馆和芙蕖,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那玄王妃的事呢?”
“那些事就留给本王的三哥去伤脑筋吧!不过本王猜想绑走玄王妃的人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那就是想利用她演一出大戏,好好盯紧这些人,等到大戏开锣的时候,本王也可以参上一脚。”
暗卫点头应道,行礼退下。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琴声继续,幽婉流长,绕梁三日。就算在西京揽月楼也是不可多得的妙音。
“王爷,明日你可要上朝?皇上派了人到王府来问了。”
“父皇都找到王府了,再瞒也瞒不过去了。回京数日也该去露个脸了。免得那些老朋友都快忘了本王了。对了,你有空给本王翻翻,本王的朝服收到哪里去了?”
陌风无奈的叹着气,这个主子也太过随性了,绣了蟒纹的朝服,在西京也就两件而已,他都能随意乱扔以至于找不到了。
陌风继续道:“这几日玄王府派来的暗卫可不少,该如何处置?地牢里可快要塞不下了。”
“这种事还要问本王?”玄衣男子重新躺会榻上,迷上眼睛欣赏小曲,只是随口应了声:“暗卫不是需要活靶子练箭吗?陌离那里的毒药也需要活人试药,别浪费啊!”
陌风猛地打了个冷战,心道惹恼自家这位王爷还这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