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明,你不是朝中第一将军吗,想不到也有今天啊?”
慕容嫣一勒马,转过身来,大军纷纷勒马停住,她白眼看着陆微明,刻薄地讽刺。
对陆微明这个人。从她第一天见到这个男人,慕容嫣对他一直是心存畏惧的,他的笑里藏刀,他的心狠手辣,他明里暗里的威胁,即使她成了靖王的女儿,最受靖王宠爱的郡主,这些恐惧也没有丝毫消减。她试图借着靖王的权势放肆,却又被一个眼神恐吓回去,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这个只剩缕缕硝烟,不见繁星,不见明月,唯有黑色的阴影作伴的夜晚,放眼一望,残兵败将,惊慌逃跑。
慕容嫣嘲讽地底气十足。
陆微明的盔甲溅满了血,头盔早已不见踪影,挽着的发髻散了一半,发丝粘在脸上的血上。
他身后的楚天南更是狼狈,金色的盔甲从胸口间裂开缝隙,露出里面翻开的血红皮肉,手上的大刀还在手中握着,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草地上。
陆微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嫣,完全没有打了败仗失意将军的姿态,反倒像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
“是是是,这次多谢郡主大人相救了,微明在此谢过郡主的救命之恩!”
他一副讨好谄媚的姿态,让慕容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么一服软,她反倒不好责怪太多了,“救命之恩,嘴皮子说说就行了,太没诚意了吧!”慕容嫣手中提着马鞭,两手成交叉状摆在胸前,向陆微明一挑眉。
“郡主想怎样?”
“放了言祐辰!”
“是,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微明说着下马带路,往大牢方向走去。
“牢里太脏了,郡主就不要来了,我会亲自把言祐辰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慕容嫣点头,但总觉得他顺从地有些诡异。
可是陆微明这个魔头已经答应了,自己再说什么,好像对别人就不太信任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陆微明一挥手,示意手下人马散去休息,楚天南点头。
……
为什么呢,姐姐,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呢……
你说过……我们会相依为命的……
余……念……你还会来……救我吗……
“她不会来救你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她在乎的,只有那位余欢殿下!”
“不是的……”
想要争辩的话,想要反驳的决心一点点黯淡下去。
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等待,等久了,心就空了……
等待的时光,太漫长了……太煎熬了……
心慢慢沉下去,沉入海底,逐渐窒息,连最后的发问如微弱的烛火,终究抵达蜡烛灯芯的尽头。燃尽最后一丝希望......
仙女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啊……
殿下在你心中贵若珍宝,而我,原来什么都不是,是吗......
……
长鹰划破长空,秋意凛冽。
黑色的眼眸映照着冷色调的暗月,把手指长短的纸条在火烛上引燃,“上官容华与陆微明僵持不下,花氏花斩颜上位称王,效忠于盛氏,曹氏还在观望之中。目前我们处于劣势。”
付袭原的目光停留在余欢负在背后的双手上,“我们对外宣扬驻扎在惜夜城一万人马,慕容氏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一旦发现我们只有三千人马,恐怕……”
“本王知道。”
“上官氏似乎有意拉拢曹氏。”付袭原补充道。
“随他去。”余欢缓缓松了手,宽大的袍袖滑脱,“我要一队精英护卫,五个人,在精不在多,这五人只听我令,其他人任何人无权过问他们的任务。”
“是!”付袭原领令退下。
……
“殿下有令!”
将所有士兵召集至一处,余欢高高坐在椅子上。
“从三千人中选出十名,作殿下的贴身侍卫!”
比试三天之中完成,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能够做到。
因为三千人马之中一半都是边关守将新招的士兵,新兵对老油条,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因此前面的进度进展的异常快,水的都很快被淘汰了。
越往后进行得越发困难。
进行到第三天时,还剩三百七十五人。
因为是最后一场,余欢亲自观看,他的人,他要亲自挑选。
一场比武,能反映出的不只是武功的的高低,还有应对紧急情况的处理能力。
他要人,是在各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
“你手裂了?你个新兵蛋子咋跟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
老万闻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眼神犀利。
“怎么了?”傅东浔不解。
余念顺着老万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白白净净,看起来温煦无害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小兵正在赔笑,接过头手中的药膏。
“没事,就是这人这么嫩,也来当兵,这当兵标准是不是降得太低了?”老万打哈哈道。
“那可未必!”傅东浔瞄了一眼余念,老万心领神会,大笑起来,“不可以貌断人,我知道!”
“但是这么嫩,”老万咧到嘴跟的笑容流出一丝杀意,“待会如果碰上我们,可千万别手软!”
“我大概碰不上了……”余念看向前面拥挤过去,新帖出的榜单,第一个就是自己——“逐流风,傅东浔。”
老万抹了一把冷汗,“你这不好搞啊,逐流风有点难办!”
不远处树下站着黑衣男子,远远望着,便觉气势非凡。
逐流风号称边塞第一将军,威名不在总守将萧惜泽之下。
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最是惹人钦佩。
但这逐流风身世却是可悲,母亲死于平世最后一战之中,父亲中毒,往后余生,神志不清,对年幼的逐流风时而关爱,时而打骂。
十二岁那年,父亲毒发身亡,逐流风自此无依无靠,誉王心疼,将他交给萧家抚养,同萧惜泽兄妹一起长大。
萧惜泽为边关守将,逐流风便为副将。
但是他的沉默与格格不入,经常被将士们孤立。
一方面是碍于萧家和誉王的面子,另一方面就是这逐流风的本事,没人敢去招惹他半分。
余念见识过他和其他士兵对决的情形,不出三招,便输赢已定。
她的确,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