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白瑶看着绿儿感动的表情，抬抬手示意她别说，先听。白瑶让小竹在身后塞了一个软软的垫子，舒服靠着，缓缓道：“你不要多想，我今日在卫怜面前维护了你，只是因为我的人，不能叫她当众欺负了去。你如果没有旁的事，就下去吧。”
绿儿眸中难掩失望。
她依言退下。在将将要走出门外的时候，白瑶又叫住了她。
“等一等。”
绿儿回转身，充满了期待。白瑶却垂着眸，没有看她的表情，沉吟了一会儿，对绿儿道：“下次再有雨霏楼的人要安排什么事，先知会一声小竹，不要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四个字，让绿儿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这种小事，在白府里时，她拿主意是经常的，小姐也从未说过什么，怎么现在，就变成自作主张了？
绿儿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跌跌撞撞。小竹大约也是觉得这次的事对绿儿完全是无妄之灾，根本就是卫怜在借题发挥。在绿儿离去后，忍不住为绿儿说了一句话：“小姐，其实这次也不怪绿儿，都是卫怜太坏了。时刻不忘找你的错处对付你。”
“既然你知道，那就更应该谨小慎微，不要落下把柄让她对我发难啊。”白瑶道。
小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没有再帮绿儿求情，不过想起当初带着绿儿上路的目的，小竹不无担忧道：“小姐，以前我们是打算把绿儿送去卫怜身边做内应的。但她一到了都尉府，就处处表现得偏帮卫怜。这个内应人选，不能用她了吧？不然，还不知道谁坑谁呢。”
“你这傻瓜。”白瑶笑着点了点小竹的鼻尖，“其实计划已经开始了呀。大约今晚，就会开始真正的行动了。”
“啊？开始了？”小竹一头雾水，“可是我日日夜夜伺候后在你身边，从来没有见你对绿儿吩咐过什么呀。”
“正是因为不用我点明了说，她自己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所以我才安排她做这件事。还记不记得我最开始决定的时候，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不选你？明明你的忠心是无可挑剔的。”
小竹点点头。她确实一直想不明白，小姐之前都没有接触过绿儿，怎么就放手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她还一度吃醋，觉得小姐重视绿儿超过自己。
“这就是原因。”白瑶道，“你想想，如果换成你来做这件事，你要什么时候才开始表现得和我生疏？要怎么去让卫怜觉得你是可以被拉拢的？”
小竹理所当然回答：“自然是小姐你给我讲了需要怎么做，做什么之后才开始。啊——”
小竹捂住嘴，将接下来的吃惊咽了回去：“可是绿儿她从进了都尉府的第一天，就开始表现出因为身份差别，小姐你应该对卫怜尊敬。而且绿儿被小姐你疏远，是逐步的，不着痕迹的。所以不会让卫怜以为我们在做戏。哎呀，小姐，我几乎都以为你是真的不喜欢绿儿了。”
“我其实还偷偷难过了一阵，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像绿儿一样被小姐疏远。”
白瑶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等少女白瑶用回这具身体后，会怎么待小竹呢？小竹原本是她的贴身婢女，却和自己相处得不错。
少女白瑶发现自己的丫鬟满心念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疏远小竹，甚至将她打发走呢？
有那么一刹那，白瑶甚至都生出带着小竹一起回中州大陆的冲动。然而，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寒谢可以去，是因为寒谢已经踏入了修真门槛半只脚。算是半个修真者。小竹一对修真一窍不通，或者说根本想都没有想过，二是没有半点修真天赋。带她回去，不过是让她送死。
还是让她好好待在这里吧。
即使日后少女白瑶不喜欢她，看她和百里轩的情况，说不定经过上次，百里轩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小竹了。
不知道是任务完成的日子越来越接近，白瑶发现自己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一想到要告别这边的人和事，就分外伤感和不舍。
这里的生活虽然有很多规矩框条，其实总的还说，还是很安稳安逸的。
她不用担心去探索秘境，失手死在里面。也不用担心行走在外面，被夺宝杀人的邪修盯上，送了小命。更不用担心自己的成长速度太慢，担不起中州大陆白家家主的重担。
在这个世界中，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白家和寒谢会用尽全力保护她，让她生活得好好的。
果然是，人懒散惯了，就不想再回到忙碌的日子了吗？
白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嘲讽自己，竟然在这平安喜乐中磨灭了雄心壮志。贪恋一时温暖，忘却了曾经的奋斗与理想。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别忘了你为什么修真！”
大长老的呼喝仿佛重新回荡在耳边。
“我不会忘的。绝对、绝对不会忘。”白瑶喃喃道。
“小竹！”白瑶突然吩咐，“晚上注意着时间，子时的时候把岑磊找来见我。要悄悄的，不要人看见。”
“小姐，你又要见那个讨厌的男人？上次不是说已经搞定了吗？”小竹因为白瑶落水醒后说的那个噩梦，对岑磊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比之卫怜还甚。
虽然在那个梦中，卫怜作为小妾很可恶，但是岑磊这个宠妾灭妻的家伙，才是最最坏的那个。
他不喜欢小姐，却因为小姐的家世而娶她。娶了之后，马上就把喜欢的女子接近府中，还任由那女子欺辱小姐。这种男人，就该拉去宫里做太监！
又要前程又要美人，想得真是太美了！
“去吧。”白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今晚他来了，卫怜就该坐不住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接触，让她发现了岑磊的另一面。至少在少女白瑶那一世的经历中，她从没有想过岑磊还可以和守口如瓶四个字画上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