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这家伙,竟敢让虚落当苦力,虚落心想回去一定要宰他一笔。
再次确认周围无人。
“证据已获,速来。”
耳钉上的碧绿色光芒跳动了一下,消息立刻呈现凌烨面前。
“公子,目标活动频繁,恐有异变。”
幽蓝即刻没了踪影。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却腹背受敌,虚落被白袍人困入一个奇怪的空间。
结界边缘将冲击到上面的灵力全部瓦解,她颓败地收手。
“幽蓝公子,你冲过来的时候,也该看看情况,这下好了,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万一你要是死在这,我罪过岂不是大了。”
幽蓝:“消息走漏,是我们的过失。”
所以,这跟他与她一起受困有什么关系。
虚落很烦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耳朵里只剩幽蓝均匀的呼吸声,强行定了定心神,试探着闭上眼睛。
有什么在背后不停追赶,一场狂奔后,巨大的影子还是覆盖住了她透明的脚踝,本就不暖的身子,阴冷刺骨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
贪婪凶狠的面容探了过来,阴侧侧的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这小姑娘新来的,长的还挺好看。”
话音刚落,另一个肥胖的老妇人紧接着飘了过来,布满褶皱的老脸看似慈祥,但充满算计的眼睛,令人浑身发冷。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和我们这些恶鬼沦为同类。”
老妇人贪婪的扫视着女子的灵体,毫不避讳,然后停在了她的心口位置。
“真想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比老婆子我烂的厉害。”
眉头一皱,虚落从梦境中挣脱。
忽感身边多了个东西,手心的炽热火焰瞬间闪现,原来是幽蓝,舒了口气,火焰的颜色回暖,索性就把那团火光掷在地上,发起了呆。
“怎么了。”
“没事。”
不过这黑暗的压迫,让虚落特别烦躁,体内灵力凌乱不堪,即使她强迫自己把意识放空,也缓解不了多少,如果两人一直这样静默下去,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
“那诅咒真的是我下的?。”
“为什么这么问。”
抬眼看去,幽蓝眼中似乎没有半丝戏谑,可虚落敛下眸子,她记得飞絮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昏黄的火团晃动了几下,没了影子。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明明没有湿气,可虚落却感觉越来越冷,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汪洋之中,抓不到,摸不着任何可依靠的东西,心中甚至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很冷。”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幽蓝不由得借着那微弱的光转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虚落的脸色已变得非常苍白,额上一层薄汗,眼睛倔强盯着前方,像在抵抗什么,开口的声音失了往日的沉静。
“你怎么了。”
虚落摇了摇头,任由幽蓝将手伸到她的额上。
淡漠的火光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漫无边际的黑就像是无边的孤寂,快把虚落逼疯。
虚落突然失去消息,凌烨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带着人径直去了幻谷的药阁。
“风令!破空术。”
风涌,在幽蓝身前压缩成一团涡漩,涡旋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疯了,住手。”
幽蓝刚步入混沌期,使用这种破空的手段,非常冒险,他咽下口中的腥甜,挤出一个笑。
“没事的。”
这个人,让虚落无可奈何。
之前的底牌亮的太多,虚落只能悄悄地从背后泻出绿色流光。
、、、
“老头,你看,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印记,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绘制,只为了宣示所有权。”
南溪老头闻言走了过来,扫过飞絮正在看的古卷。
“最初的时候,这只是一种奴隶的标志,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特殊的爱情象征。小孩子,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溪说完欲夺,飞絮立刻将身子趴在桌子上,将古卷藏在身下。
“哎呀,我知道了,可你的书放在这里,没人看,岂不是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行了,老头,你赶快忙你的去吧。”
生命,爱情,若为自由,两者皆可抛。
她从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永存,秀眉扬起,飘到云端。
目光又瞥了一眼,随手将书卷扔到一侧。
“无聊。”
…
“虚落!”
搜人未果,凌烨粗暴地拽起眼前人的领子,猩红的眼中弥漫前所未有的狠戾。
“说,你们把她藏哪去了。”
那人吓得哆嗦了下,却没轻易妥协.
“凌烨大人,你不要胡闹,今日,擅闯药阁,本就坏了规矩,上面不会放过你的。”
“狗屁。”
那人被凌烨一把摔到墙上,倒下,几乎动弹不得,嗜血的杀气突然从凌烨眼中消失,再开口时,声音出奇的沉静。
“继续找,即使把这药阁毁了,也在所不惜。”
跟随凌烨已久,兵士早已熟悉他做事的风格,暴怒后的云淡风轻,才是凌烨真正残忍的时刻。
“是。”
恍然间,一声轻笑,而后熟悉的声音飘然而至。
“想不到你这么有良心,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清灵的嗓音带着一丝邪魅,恍然她已经彻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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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初次见到这片陌生的小岛,耳边的哀嚎不断,眼前的厮杀不休,斗转星移旋转不停,四周生灵轮回不朽,即使是那些恶灵,也总有消散的一天,而她,恍惚间已不知度过了多少无情岁月,每日每夜都只有阴冷和孤寂相伴。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知被什么人放逐到这里,尸体已经被狼群啃得只剩了龙骨,流川修炼至今,已无恶灵敢来她的地盘游荡,女孩的魂魄不会被轻易吞噬,可她萦绕在自己的尸体周围,每日见到自己的摸样都会惊恐的惨叫。
还是就此消失吧。
流川正打算将那孩子的灵魂消散,恐惧到错乱的眸子突然清晰起来,像是终于等来了救赎,微弱嘶哑的稚嫩嗓音,期盼地恳求道。
“帮帮我。”
阳光撒在流川身上,没有蚀骨的灼热,是渴望已久的温暖,她活过来了。
身后的那双眼睛自她换骨重生后,就跟了好久,流川终是有些不自在,出声轻呵。
“出来。”
锋利的爪子,蜷起,没有慌乱,没有敌意,流川一眼就认出,是那只被族群遗弃后,一直在她活动范围内游荡的变异银狼。
“带我一起离开,我可以一生追随你。”
这片孤岛,怨气,戾气,甚重,不断腐蚀生灵的魂魄,它有预感,这里迟早要被欲望屠戮。
、、、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对未知事物始终保持警惕是狼的生存本能,相处多年后,凌烨已确定飞絮对自己毫无威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凌烨提起这件事,相比南溪老头,飞絮在凌烨面前更轻松些,不用撒谎,不用解释,因为他从来都不需要她的解释,其实,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寂静着防备。
“你知道,这世上,有的人死去,却还存在着吗。”
“灵魂?”
这种传说,凌烨来到尘世后,听过不少,但此时,飞絮眼中的那种认真,让他感觉无比诡异。“凌烨,你游荡的那片领地,其实,我一直都在。”
凌烨闻言,立刻瞪起精亮的双眸,一瞬不移的盯着飞絮,似乎要看清她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飞絮心底的笑意一瞬而过。
“那时,我最害怕的就是时间。”
瞬间,时间似乎又变回那无穷无尽的直线。开口的声音凄凉苍茫,哪里还有少女的轻灵软糯。“无穷无尽的时间,将我一点点,一点点,湮没,吞噬。”
“我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差点变得跟他们一样。”
想起那些扭曲的面容,飞絮不禁一声冷笑。
“那女孩,救了我。”
飞絮至今疑惑,为什么那女孩要救她,而不是她自己。
凌烨略有些艰难的接受难以置信的信息,半响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是谁。”
“那座岛似乎是束缚恶灵的囚笼。”
飞絮似是不想再说了,目光眺望,远处的春光正好,阳光洒落,万物相生。
、、、
尖锐的指甲刺入,沾染了肮脏的血污,痛苦的面孔扭曲,惊恐颤抖地感受着脖间的刺痛,想吼叫,已失了声音。
“啧啧啧,公子,如今的这种表情真是让人愉悦。可惜,”
空灵清冷的童音,如绝美的音符,缓缓滑落,清冷的绯红色指尖掠过半开的胸膛,在心口留下一道道绝美的刻痕。
“一会儿,他们该发现了。”
白色的纱裙在月光下摇曳,脚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脚掌踏着地板,微冷。
庭前唯风流过,一切都空空落落。
南城公子楚,才华人品皮相皆属上乘,昨夜离奇死亡,引无数人婉叹可惜。
心,不过是维持生命跳动的器官。
银色皮毛,双爪紧抱,吃得贪婪。
飞絮满脸不解。
“这种东西真的能帮你提升修为?”
久违的味道,如此甜美。
它优雅地啃食,咀嚼,吞咽,嘴角的绒毛很快被染成绚丽的红色。
“那里的老狼都这么说。”
“老头最近要到星祁访学,我得跟他去一趟,你留在这,可别惹事。”
“放心。”
凌烨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的残余,转眼化作一慵懒的翩翩公子。
“惹乱子的可一直都是你。”
“切,我杀的都该死。”
对于飞絮的某些偏执,凌烨从不喜欢反驳,或许,他甚至会出手帮她。
“怨念已消,那孩子走了吧。”
“事物表面总是美好,惹众人追捧,内里不知藏了多少腌臜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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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人如流水,来来往往,言笑晏晏。
十八岁的飞絮随意地倚在那颗树上,神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美丽的少女,确定今晚的男伴了吗。”
无事献殷勤,飞絮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静待下文,凌烨无所谓地换上一张笑脸。
“你不会落单了吧。”
“你不也是。”
飞絮无情的戳穿凌烨此刻面临的窘境,就像她此刻的窘境一样,凌烨若似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拒绝了n次,是等我,我知道,走吧。”
飞絮忍不住笑了,哪些人,她根本不熟,好吧,但毕业舞会,总该参加一下的。
“那些小姑娘多好看,你为了我,都拒绝了,我自是乐意奉陪。”
闻言,凌烨面上含怒。
“哪里好看了,不过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尤其是那腥甜的血浆,想到这,凌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贪狼狡诈,人家高贵的龙族血统都没嫌弃你,你竟嫌弃人家。”
“所以,我俩就按惯例,凑合凑合得了。”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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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大人,功力又精进了。”
闭关几个月后的初次见面,绿踪一改往日闲散模样,毕恭毕敬地又拿飞絮消遣。
“萍涧可有出事?”
“辖地里还算太平,倒是龙王殿那里,让你有空去一趟。”
龙王殿?自从飞絮搅乱了几个老家伙的好事,那里没人待见她的吧。
“丫头,那幅画像上女童的父母找到了,你想不想知道结果呀。”
绿踪变回往常状态,一脸算计模样,显然不会轻易告诉飞絮。
“放你两个月的假,说。”
“还是你这丫头懂我。”
绿踪心情大好。
“这女童的家世其实一般,但是。”
“飘零族,那个暗桩遍布蒲萤的组织,你知道吧,她曾是飘零族选出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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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野狼,你不告诉他?”
可笑的龙王殿竟让飞絮去星祁联姻。
“不必。”
好不容易走到那个位置,若与飞絮牵扯太深,龙族不会放过凌烨。
“老头,以后,多去学堂走走,找个乖巧听话的孙女,别像我这般。”
南溪听出了她话中离去之意。
龙族以实力为尊,但千百年来,统治阶层几乎没有变动。
飞絮的修灵天赋与失踪的龙女几乎媲美,不,甚至更高。
但飞絮桀骜不驯,难以控制,极容易撼动这种古老的秩序,她的存在,对那些人是威胁。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