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后说了好多好多,从她第一次进宫到现在,她的一切经历,在宫里如何被人陷害,又如何为了权力去伤害了别人。
可千晴印象最深的却是结尾,太后眼里充满悔意,很伤心的说到:“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离开,离开这座囚笼。小晴,希望你别像我一样,在走我的老路。”
一个月后,太后驾崩,举国同悲。
千晴一身白色麻衣,跪在灵堂,神色哀伤的往火盆里扔纸钱,可她脸上那双通红肿胀的双眼,是那么的显眼,想来也是哭了好久。
皇甫修走了进来,给太后上了三柱香,见千晴还是一直跪着,蹲下来搂着她的肩膀,有些心疼的劝慰到,“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我知道皇祖母走了,你很难过,可是不管怎样,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她老人家要是在天上看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很难过的。”
一提起太后,千晴就又忍不住眼泪直掉,“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明明前几天我还进宫跟她聊天,说笑,明明那会她看着像是好了一样,明明……”
千晴情绪失控的靠在皇甫修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说走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都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了?怎么可以?”
皇甫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听着她的抱怨,任由她发泄,直到她哭晕在自己的怀里。
自太后走后,除了千晴和皇帝,现在最为悲伤的莫过于千虎。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圆,千虎在院子里,一个人拿着酒壶自己给自己倒酒,望着月亮,带着醉意的自言自语着:“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这一辈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们都老了,老了。哈哈哈哈!”千虎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泪水也不自主的掉了下来,滴落在酒杯里。
这是千虎一生中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第二次就是现在。
脑海中,和太后相遇,相识再到相知的点点滴滴,慢慢的浮上心头。
那年桃花树下,她,豆蔻年华,是待选的秀女,而而自己同样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初见她时,一舞惊鸿,一时间看的入神。
向来冷静如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傻愣愣的,不顾礼仪,唐突冒昧的搭讪一个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第一次与外男独处的她,慌张的想要离去,被他拦截,却又不敢真的冒犯,慌忙作揖解释到:“在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刚刚见姑娘舞姿动人,想认识一下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见少年慌张的不知所措,又急于解释的样子煞为可爱,噗嗤一笑。
岂料这一笑,更让少年丢了魂魄,痴痴的说到:“姑娘笑起来真美。”
可一切充满了无可奈何,身份的悬殊,造就了两人的悲剧。
在千晴的记忆力,小时候自己常常偷跑去书房玩耍时,发现千虎有一副藏起来的画,都是大片的桃树,还有亭子,湖水,上面还有一妙龄女子,翩翩起舞。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这是上面的题字。
那时,千晴才真正开始了解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冷血将军。
果然,自己一回来就听到李管家打小报告,常常半夜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或者在书房发呆,一做就是大半天,饭也忘了吃。
千晴从厨房提着食篮,来到千虎的书房,
却见千虎头也不抬,有些烦躁的说到:“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不饿,不用端过来吗?我要是饿了,本将军自会去吃。”怕是以为又是丫环送吃食进来。
“等你自己想吃,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三更半夜的要让紫婶她们爬起来给你做饭吗?”
千虎抬起头来,看清来人,一脸惊讶的问到:“小晴?你怎么回来了?”
千晴傲娇的说到:“回来看看你这个糟老头,是不是没有我的激励,开始一蹶不振了。”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算是没白疼你十八年。”
千晴把食篮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将里面的盘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摆放好碗筷之后,笑吟吟的拉着千虎坐下,“爷爷,这可是你孙女我亲手为你做的,你可要全部吃完哦!”
“啊?”千虎惊吓的叫到,装作虚弱的样子,声音沙哑的说到“咳咳!小晴啊,爷爷已经老了,可禁不起你这般折腾啊,你还是端紫婶做的菜给我吃吧。”
千晴气的两眼翻白:“喂!我的厨艺就有这么差吗?”
“嗯。”千虎诚实的点点头。
“你!”千晴气的气血翻涌,但还是忍了下来,张扬的说到,“刚刚只是我开玩笑,这不是我做的是紫婶,我只是路过帮忙顺便端过来而已,我才不会浪费功夫,下厨给你吃了。”
千虎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就好!那就好!你要真做我还不敢吃了。”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嚼了几下,“糖醋鱼,没把糖和盐搞混,确定不是你的手艺。”
见千虎吃的很开心,千晴没好气的说到:“唉!你只是确定不是我做的,都还没确定是不是紫婶做的,怎么就吃的那么开心啊?”
千虎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此刻面对一桌美食,顿感饥饿,面对千晴的问题有些口齿不清的回答到:“管她谁做的,只要不是你做的,我就放心了,至少别人不会把糖当着盐,糖醋鱼做成盐醋鱼。”
千晴拳头紧握,心里暗道:千晴,hlou住你一定要hlou住,你是大人不能跟一个老顽童计较。
自我安慰几句深呼吸之后,千晴的心情到也舒畅了许多。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垂下眼眸,轻声说到:“爷爷,这几天我就留下来陪你,我已经和修说过了,他也同意了。”继而又抬头到,“爷爷,你还有小晴这一个孙女,小晴会陪着你的。”
千虎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停在了空中,失神的应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