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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妖女

魂者,神之初气,故随神而往来。

魄者,精之始基,故并精而出入。

所谓魂魄,乃是一切生命之本源,万物生气之所在。而炼魂,便是对自身魂魄的强化和打造。

炼魂达到一定境界,便会产生各种异能。其中的强者,便是“指地成钢”“伏虎降龙”“推山填海”“飞沙走石”“呼风唤雨”,也是易如反掌耳。

剑岚大陆上的人,都以涉足炼魂之领域为傲,毕竟灵魂一旦得到锻造,常人便不可与之同日而语。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具备炼魂的资质,开辟不出魂庐,只能靠读书、行商、务农等来维持生计,这样的普通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莫辉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

莫辉是青州云家的家奴,年幼时被父母丢弃,成为弃婴,后被云家家主捡回,因为天生没有魂庐,不能炼魂,故而不能修习魂技,只能成为下人。

原本家主赐其云姓,并为其取名云辉,但莫辉懂事之后,便请求家主允其改姓莫,取“漠”之谐音,为广大之意,家主应允。

莫辉天性好学,喜爱读书,尤好传记、兵法、权术之类的书籍,常常语出惊人,有过人之见。云家中人看他见识非凡,亦是不敢小觑,皆以礼相待。

可惜好景不长,半月之前,青州另一大世家杨家联合圣地宗门落云阁,共同对抗云家,并于三日之前攻破云家总部所在地——青云城。城破之后,云家弟子被屠灭殆尽,莫辉因不能炼魂,没有魂力,而被众人忽视,从而侥幸逃出生天。

但莫辉内心却并无松懈之感,一来云家对自己有恩,自身虽不能炼魂,但也不可不思报仇之事;二来云家家主在城破之际,交给莫辉一项天大的任务,令莫辉完成。

家主自知城池必破,家族灭亡只在旦夕之间,故将两样家族至宝托付给莫辉,并请求莫辉携两样至宝前往圣地的辉煌之塔,交予云家家主之妹——云青。

云青在三岁之际便被辉煌之塔的一位高人相中,认为其根骨奇佳,并收之为徒,带往圣地去了。之后,云家又多次派遣家族弟子前往圣地求学,也算是为云家保存了一部分有生力量。

此次家主交给莫辉这项任务,便是意图让云青重整旗鼓,带领云家东山再起。

也是幸亏莫辉所在的青州与圣地毗邻,要不然以莫辉这个普通人的体力,完成这个任务简直是难比登天,痴人说梦。

剑岚大陆幅员辽阔,数以百万里不能计,所以人们以山川江海为据,将剑岚大陆的陆地部分分为四个板块儿——八荒、圣地、封洲、龙脊。其中,除圣地之外,另外三个地区均为大夏王朝的领土,至少在目前,名义上是的。

八荒,共分为十三州。原本的八荒只有九州,每州都被一个大国占据,各国相互争战,百姓民不聊生。直到两百年前,聂家异军突起,聂家家主聂禁带领一众家族子弟横扫九国,并吞八荒,成为八荒之主,并建立大夏王朝。为削弱旧国势力以及加封功臣,聂禁大帝重新划分九州疆域,并增设青州、幽州、冀州三州。之后大帝定都玄帝城,又在玄帝城周围加设一州——新州,也就成为了现如今的八荒十三州。

封洲,在八荒之北,与八荒隔海相望,如海中绿洲,故称封洲,为大夏王朝第二大家族——第一家的领土。第一家的家主因剑术高超,举世无双,人送外号“第一剑圣”,久而久之,其便忘其本名,索性就以剑圣为名。

这第一剑圣与聂禁在年少时一见如故,于是二人便结拜为异性兄弟,义同生死。聂家荡平八荒之后,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龙脊、封洲,在此期间,第一家功不可没。

聂禁称帝之后,为防止地方叛乱,废除了封王制度,但为表彰第一剑圣之功,破格分封第一剑圣为异性王,封地便是这整个封洲。因此,封洲的地方区划与八荒有所不同。封洲实行的是行省制,依山川地理共分为七省一京。“七省”自然是七大行省,“一京”便是第一家家族总部所在,也就是第一剑圣的王都——天威京。七省如众星捧月一般分布在天威京周边,受第一家节制。

龙脊,在八荒之西,其地区之内有一山脉,名为神剑山脉,此条山脉绵延数十万里,如龙之脊背,横亘其中,故名龙脊。神剑山脉是整个剑岚大陆最大的山脉群,将龙脊的平原和丘陵地区分成多个小部分,交通往来十分不便,故聂禁并未对其进行划分,而让各城池独立自治,因此,龙脊四十八座城池如星罗棋布,分散在神剑山脉周围。

又因龙脊与八荒之间有群山阻隔,聂禁为沟通两地,便施展无上神通,强行截断山脉,开辟出一道关卡,是为天门关,并派重兵把守,以协调两地交通与治安。

圣地,在八荒之东,与八荒隔两江而望。圣地之内,一无王朝贵族,二无门阀世家,只有十大宗门——“九阁一塔”。“九阁”便是指九大魂阁,何谓“魂阁”?魂,自然指炼魂之人;阁,便是那天台楼阁。魂阁,便是炼魂之人所向往的绝佳楼阁胜地。魂阁之中,既无家族门阀之别,亦无是非黑白之分,唯强者居之,实力便是一切。只要你有才能有天分,哪怕你身无长物,就算你是市井中的乞丐,也可咸鱼翻身,平步青云。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魂阁便是剑岚大陆最好的一股强风。

“一塔”便是指辉煌之塔,与魂阁一样,辉煌之塔也是有教无类,招收各种有才能的弟子,但与魂阁有所不同的是,魂阁大多建立在群山之中,吸收天地灵气,而辉煌之塔便如其名,乃是一座高塔,共有十八层,地上九层称为“辉”,地下九层称为“煌”。“辉”“煌”二塔如一镜双生,立于地表与地下。

莫辉要去的便是这辉煌之塔。

现如今的莫辉一如风中飘萍,已无归处可去,又身负家主重任。云家于莫辉而言,恩同再造,尽管莫辉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但饮水思源,莫辉又怎敢辜负家主重托呢?此番前去圣地,哪怕豺狼虎豹当道,莫辉也要另辟蹊径,务必完成家主所托重任,将二宝交予云青。

这二宝是哪二宝呢?

一者,乃是云家家传宝剑——霜月十二,此剑材质非金非银,乃是由一块天外玄晶所铸而成。当年云家老祖降妖伏魔,偶得此玄晶,质地上佳,绝非凡品,便以此玄晶打造了这柄宝剑。此剑通体晶蓝,所附莹光清如秋水,剑风轻盈灵动,剑身纤长锋锐,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隐有冰寒之气透出。相较于男人,此剑倒更像是女子佩剑。

二者,乃是云家至尊令牌——青云令,材质不知,似是一块儿青葱美玉,但也绝非凡品,上书一个“云”字。这块令牌并无甚大用,乃是云家老祖在陨落之前交予云家子孙的。云家历代家主均沿祖宗遗训,将其供奉在祠堂首位。云家弟子对此块令牌之功效均不得而知,只有历任家主知晓。

这两样宝物对云家而言意义非凡,莫辉自知干系重大,因此也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青州在八荒东南部,与圣地毗邻。莫辉经过这几日长途跋涉,已到八荒边境,再翻过一山两江,便是圣地领域。

八荒与圣地以两江为界,这两江均发源于圣地之中的黄龙山脉,其一名为洛水,自北向南流入南海,其二名为淮水,自南向北流入旗海,两江南北纵横,将八荒与圣地分隔。其中,洛水有一部分流经青州平原地区,形成一个枝杈湖荡,是为黄龙荡。因洛水水面辽阔,黄龙荡借此天险之利,成为东西险渡。

莫辉此刻正落脚于洛水下游流域的一座小山,身上的盘缠已所剩无几,只好风餐露宿。

此时已是午夜,莫辉躺在篝火旁,周遭散落着鱼骨,看来是刚进过食。

莫辉仰观漫天繁星,往事便如昨夜星辰一般,历历在目。他自幼在云家被抚养长大,云家家主对于莫辉来讲便如父兄一般。且云家众人并不以莫辉为常人而横加鄙视,多人与莫辉交好。如今此番变故,令莫辉变为孤家寡人。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

除了要考虑怎么找到云青之外,莫辉还必须考虑在完成任务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莫辉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炼魂,能为云青光复云家出多少力,不言而喻。何况云青与莫辉素昧平生,莫辉找到云青之后,云青很可能给莫辉一些钱财,也就打发了。至于让莫辉居功自傲,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莫辉虽只是一介常人,但好歹也读过一些书,明白一些事理,莫辉此行只为报恩,又何谈功劳呢?

莫辉想着想着,便数起了星星,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这月亮还真圆啊!”莫辉半眯着眼,昏昏沉沉地说道。

“嗯?!”莫辉感觉不对劲,突然坐起。所谓月明星稀,今夜繁星满天,月光怎么可能如此明亮。

莫辉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月亮,而是一团光束,而且正在朝自己这边冲过来。

莫辉惊惧不已,拾起包裹就打算逃跑。然而还未及动身,那团光束便已经落在莫辉身前不远处,落地的一刹那,顿时银光大作,山中便如白昼一般。强光耀眼,莫辉以臂遮目,从手缝中看到,那光束中间是一名女子,但光亮太强,看不清她的样貌。

那女子目光扫过莫辉,最终停留在莫辉的包裹之上,随后玉臂一挥,莫辉的包裹便凌空飞到那女子手中。

“住手!”莫辉大声喊道,此时也顾不得强光和眼前女子的身份,包裹中的宝物乃是云家家主所托,绝不可有所闪失。

莫辉抬步便要奔向那女子,那女子也不看莫辉,玉手轻轻一挥,一丝白气便射入莫辉膝盖之中,莫辉顿觉一阵酥软。

莫辉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强忍酥麻之感说道:“不要碰我的东西!”

那女子旁若无人,从包裹中取出霜月十二宝剑之后,便将包裹扔在地上,只自顾自地端详起这柄宝剑。那女子褪去剑鞘,随意挥舞了两下,之后又以指弹剑,剑声清脆明亮,通透悦耳,那女子面露喜色地说道:“好剑!好剑!当真是一柄好剑!我寻遍天下,也未曾寻得一柄称心的宝剑。此剑玲珑剔透,正好配我。”

言毕,那女子催动魂力,在剑身周围竟生出缕缕冰丝,将剑身缠住,成一冰丝剑鞘。那冰丝剑鞘与霜月十二宝剑天造地设,相辅相成,可谓天作之合。

原本的宝剑剑鞘为白蟒皮所作,颜色虽与宝剑相称,但却不如这冰丝剑鞘一般美观,与宝剑相得益彰。女子之所以看中霜月十二,也是因为此剑精致通明,结构细巧。她为寻一柄称心如意的宝剑,曾经遍访天下,但可惜均徒劳无功。寻到的剑要么资质一般,不堪大用,要么笨重形恶,不甚美观。唯有这霜月十二,灵动轻盈,材质上佳,正中女子下怀。

女子收起宝剑,散去周围光芒,转而看向莫辉,莫辉也抬头看向女子。

此时光芒已退,莫辉这才看清女子相貌。那女子侠女装扮,身段修长,银发如雪,斜披于右肩侧,一袭白衣,飘逸洒脱,后裾曳地,右袂上绣一朵金兰,身后披着一件雪狐裘斗篷,霜月十二正悬于女子腰间,女子右手握着剑柄,左手叉腰,气宇轩昂。

女子面容清冷,却难掩其风华。其眼如桃花,眉黛如画,肌肤胜雪,俊美不凡,不似人间俗物,可谓惊采艳绝,风华绝代。

莫辉看的几乎失神,但也只一瞬,便又回过神来,莫辉赏色却不好色,狎亵之意,万不可有。

“还我剑来!”莫辉喝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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