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一日,是五殿下宣承云的生辰,他一改往日低调的态度,反而是大肆举办了生日宴,几乎将整个朝廷的官员和大都的王公贵族都请到了自己府邸,更难得的是,惠帝虽然没有来,但是魏皇后和兰妃却来了,这让外人不得不纷纷猜测皇上的意图。之前沈从其虽然上奏说立五殿下为储君,惠帝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半分不满的意思。
而这次不过是一个生辰宴会,惠帝还专门派了宫里的人过来操办,特意又让魏皇后和兰妃来压阵,不得不说或许是个暗示。
而今日,三殿下宣承恩也出席了五殿下的生日宴,北安容也跟着来了,但从头到尾,宣承恩看都没看北安容一眼,哪怕她摇尾乞怜般的只求他注意到自己。
一辆马车在五殿下府邸前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体态轻盈柔美,如若翩翩飞起的鸿雁,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她只是素雅的披着一襲素白雪紗,满头青丝用一支桃心蝴蝶钗装束着,偏偏这淡雅的装扮,胜似别人费尽心思的妆容。
众人看着夏傲雪,眼里都不由露出妒忌的神色,早已候在门口的宣承希更是向前对她微微一笑,带着化不开的深情,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夏傲雪,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这样的情深意重,作为女子哪个不希望得到呢?
来的人都是有地位的,也不由把北安容和夏傲雪来对比一番,之前北安容在祭祀大典上亵渎神灵后又不了了知的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出来说是北安容怀孕了,这让众人私底下都纷纷瞧不起她,毕竟还未正式洞房。
可没想到嫁给去不过几日,又有传言说北安容流产了,不仅孩子没了,就连太子的宠爱也没了,对她不是打就是骂,接着太子的储君之位被废了,都在说北安容是丧门星,谁沾上了谁倒霉,所以三殿下才急着要休了她。
女眷们纷纷讨好着夏傲雪,对北安容避如蛇蝎,这让一贯被人推崇的北安容如何受得了这落差?
这边林芸和夏傲雪笑着聊些什么,北安容就凑了过来:“林小姐,这是都聊些什么啊。”
林芸不屑的瞥了北安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在聊三殿下为什么一定要休了你。”
北安容脸色一僵,但随即又很快地把情绪压了下去,“那不过是殿下一时被什么脏东西蒙蔽了眼睛。”
夏傲雪微微一笑:“大姐说笑了,其实林小姐是在问我大太太的病情。”
“我娘亲生病了?”北安容有些意外。
“听说是中风了。”
北安容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消息,自己娘亲中风了?怎么可能,她实在没办法把往日里精神抖擞,气势不凡的主母和躺床上病恹恹的形象联系起来。
“听说是知道了你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后才气病倒的。”林芸补充了一句,“如果我娘在世,看到我向你这样子,可不得活生生被气死?”
宣承恩远远的看到夏傲雪在这边,立马走了过来,一脸关切问道:“惜时,好几日未曾见你,你的婢女说你一直身体不适。”
夏傲雪看到宣承恩那张脸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恶心和愤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冷冷说道:“多谢三殿下关心,惜时还死不了。”
宣承恩眉头紧蹙,夏傲雪这态度,和前几日对他简直就是天壤地别,还待自问,身边已经多了不少人。
“惜时姐姐,这里热闹吧。”魏巧儿也出现在了这里,上次九殿下围中书府后说的那些话犹在在耳边,可魏巧儿偏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听到,执念太深,依旧说道,“一会还可以去放花灯呢。五殿下特地准备了花灯。”
“花灯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人挤人,还不如半夜登山观星象,还可以看日出。”林芸一脸不屑。
“可是,九哥哥最喜欢看花灯啊,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手拉手去看花灯的啊。”
“从小到大都看,并不等于就是喜欢看,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以为是爱,不过却只是一个多年形成的习惯而已。”
“你……”魏巧儿眼看红了眼圈,可这里根本就没人会帮她。
“大家在聊什么呢,这么兴致勃勃?”魏安平不动声色的过来为自己的妹妹解围。
“我们正和我们大宣第一才女在聊大宣的宏图事业,是不是,前太子妃?”林芸特意加重了大宣第一才女和前太子妃这些字眼。
“不知道是什么宏图大业呢?”五殿下温儒尔雅,看似风度翩翩的问道,但看在夏傲雪眼里,却是多了几分假意和心机。
“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我们大宣一统天下,天下归一,再无所谓边境之言,再无侵犯战事。”
五殿下仍旧是笑眯眯道:“王妃果然是丞相之后,宏图霸业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的。要知道,成就霸业者,必然是一代枭雄。”
夏傲雪不经意间问道:“不知在五殿下心里,一代枭雄该是什么样的?”
“我想,三殿下应该比为弟更清楚。”
三殿下闻言一笑:“一统天下,成就霸业,为帝王者,绝情绝爱,不择手段,睥睨天下的位置,是用累累白骨和成河献血铸造而成。人们只会仰望那站在最高的地方,谁还会记得那累累白骨中是谁。”
“哼。”夏傲雪听的心一下一下刺疼,就是他这该死的想法,害了自己,害了整个夏侯国,“不知三殿下是否也是自己说的这种人?”
“我?”宣承恩自嘲一笑,“或许以前是,但自从遇到你,我又怎么能做到绝情绝爱?”
“这么说来,还是夏惜时的错了,是惜时妨碍殿下您一统天下,成就霸业了?”
“妹妹可别太过分了,殿下一番情意也不是你随意糟蹋的。”北安容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丈夫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赤裸裸的向夏傲雪表示爱意,根本就是没把她这妻子放在眼,她又怎么能忍,但一想到接下来马上的好事,要紧牙关,还是忍了下来,一会有你好看!
“纵容天下称霸,不如你我携手而立。”
一语既出,满堂震惊!
宣承恩的话很明显,为了夏傲雪可以放弃到手皇位,北安容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宣承希这时候才开口冷声说道:“三哥,或许你是忘了父皇已经将惜时赐婚于我,莫不成三哥想抢自己弟弟的媳妇不成?”
可还没等宣承恩反驳,这边听到声音的北湛风怒不可遏:“三殿下可真是难得的痴情种,竟然要美人不要江山。果然是红颜祸水。既是如此,当初就不该起了争夺之心!”
五殿下忙出来打了圆场:“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可千万别因些误会伤了兄弟感情,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今日来的人不少,宣承恩虽是不满但碍于五殿下的面子也只得作罢,宣承希更是想看看五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静观其变了。
宣承云一直脸上带着笑,问道:“惜时小姐,刚听三哥提到你身子不适?”
“多谢五殿下关心,小小伤寒,不足挂齿。”
“惜时姑娘还记记得当时你在围场骑马的时候摔下来吗?围场的奴才也太不当心了,马鞍都不检查仔细就安上去。犯这么大的错误,死不足惜。”
夏傲雪吃了一惊,反问道:“死不足惜?”
“你不知道嘛?”宣承云也显得很惊讶,“前几日三哥不知何故,又翻出这旧账,以暗害朝廷重臣子女的罪名,将围场的三十多名奴仆,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夏傲雪心下震惊不已,三十多条生命,竟然就这样瞬间说没就没了?宣承恩凭什么没调查清楚,就下令诛杀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宣承云哂笑:“没想到三哥对夏傲雪姑娘倒是一片情深。”
“五殿下必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事,也不必拐弯抹角的。”
“都说司言心思玲珑剔透,果然如此。”宣承云脸上那悠闲散漫的神情慢慢散去,“你让三哥从此放弃储君之位,让七哥和十一弟也都不参与进来。”
“五殿下的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夏傲雪挑眉而问。
五殿下似乎也不惊讶夏傲雪早已知道自己的秘密,“七哥派了这么多人监视着我,这么点秘密可不得被你们都知道了。”
“如果我说不呢?”
“我想你该知道镜非明当初中痴情蛊的事吧。那你知道痴情蛊是无解吗?”看着夏傲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宣承云笑得更欢了,“只要你按照我做的,我可以给你解药。”
这一谈话,由此可见五殿下也对宣承希的身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就是真正的镜非明,那自己的身份她是否又猜到了?可夏傲雪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她只想着自己的痴情蛊,解药这些事。不管怎么样,什么都比不上七哥的性命重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