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镜花阁的人,而且是镜花阁的死士。”只有死士,才会在身上刺下镜花阁独有的标记,这一个管事的妻子,竟然会是镜花阁的死士,而这死士在死前还唤明珠为三小姐,顾长风对她真正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以前不在乎,和现在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在眼前,只有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才能一一解开,而且意识里一直出现的那句话,真相在西边,到底指得又是什么?
“会是谁杀的?”夏傲雪虽是这样问,可她和顾长风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小国公,今日宴席上出现的人物里他是最有嫌疑的。
“明珠姐姐!”
“夫子!”
是破竹的声音,两人急忙走了出去,看到破竹神情焦急的寻找他们,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出来,果然听到破竹说道:“明珠姐姐,你快去看看吧,侯爷中毒了。”
而元宝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早就进了侯爷的院子,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两个婢女端着两盆血水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元宝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而且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婢女小心地说道:“侯爷吐血了。”
元宝神情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房间里几个大夫正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其中有两个还是绥德城跟过来的御医。
“怎么回事?治不好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元宝气鼓鼓的站在那儿看着这群人。
其中两个年轻的大夫还待生气地说什么,却被年长地捂住了嘴巴。
天底下能说‘朕’这个字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几个大夫就忙不迭地上前给躺在床上,还在往外吐血的安德侯爷诊脉。
元宝焦急地在旁边来回踱步。
“到底怎么样?”元宝忍不住发问。
几个大夫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启禀皇上,侯爷所中的毒实在是太阴损了,五脏六肺俱损,实在是……回天乏术了。”
“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元宝抓住御医的衣领。
御医异口同声道:“请皇上节哀。”
元宝看着安德侯爷毫无血色的脸,无法想象就在前几日,他们坐在烛火下坦诚聊天,还一起追缅先皇,还那样如疼惜孙儿般和自己说话……
而现在,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侯爷!”元宝跪在塌前,泪眼潸然。
听到元宝的声音,安德侯爷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不高兴道:“皇上,你是天子,轻易不可落泪,更不值得为老臣落泪。”
元宝只是胡乱抹着眼泪,“没哭,我没哭。”
“早点回绥德城。”他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勾不着。
元宝身子向前挪了挪,含泪说道:“等你身子好了我马上就回去。”
“老臣是好不了了,但老臣就是死了变成厉鬼,也要找他们索命,也会护皇上周全!”
元宝心中一恸,扑到他怀里,嚎啕不止,“不准不准不准!朕不准!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夏傲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安德侯爷被压得喘不过气,却不舍得推开,“我有件事,想请你答应。”
元宝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泪花中满是坚定,“你不走,我就答应。”
“不要去找罗府的人报仇。”元宝羽翼未满,贸然报仇只会白白葬送了性命,得不偿失。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皇上……”
“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元宝此刻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都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安德侯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他盛怒之下作出不理智的事,因此对着一旁的夏傲雪和顾长风急急说道:“你们答应过我的事,可算数?”
这算是临死托孤了,安德侯爷也算是一代忠臣,又岂能让他走的不安心?夏傲雪和顾长风都点头道:“自然算数。”
安德侯爷这才稍稍松口气,有他们帮衬着,元宝总不至于孤军奋战,他叹了口气,“先皇死的时候,将皇上托付给老臣,却不想老臣没能看到皇上亲政……”他吐出口血来。
元宝骇然一惊,正要叫御医,却被他摆手阻止。
“没有用的,我还想,多和你说一会话。”安德侯爷神情慈爱,嘴唇微微上翘。
元宝不过是一个孩子,除了父皇死的时候,这是他第二次面对自己亲近人的死亡,他的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
“你每日该有的功课不可落下,武艺更是不能少。老臣给皇上挑选的老师,都是经过筛选的,放心用便是。”
“国师看似温和实际包藏祸心,练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他借着百姓中呼声高而企图取代你,朝廷里哪些是国师的人,哪些是太后的人,老臣给皇上的密信里都有。”
“上将军是个可用的人才,但也不得不防着,万一起了异心,皇上切不可手软!”
……
元宝趴在他身上,默默地听着。
听着声音渐弱,直到……天地寂静……
安德侯爷一死,他的妻妾早已哭晕了股偶去,加上吴管事还昏迷不醒,整个侯爷府几乎都乱成了一团,杂乱中听得门房来报:“不好了,外面一群官兵将整个侯爷府都包围起来了。”
“谁领头?”
“小国公!”
该死的,又是他!元宝气得眼珠子都快发白了,此刻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拂袖而起,“带路,朕要好好见见小国公,看看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侯府外面已经是重兵把守,小国公坐在高高的大马上,牵着缰绳傲然地看着眼前众人,看到元宝怒气冲冲地出来,才让身边的侍卫上前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香木州顾安德,邻里德高,街巷望重。本应以身正行,智教开化。然仗其功勋显著,上不遵天子令行,下不标百姓训犯!视王法于无物,蔑帝威于微末。且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为整朝纲,诛其全族!”
这小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明明在这里,竟然敢假传圣旨,当真是胆大至极!
“不知小国公手里的圣旨从何而来,听闻皇上对侯爷可是敬爱有加,这圣旨只怕是假的吧?”
小国公看着嘴巴一张一开的夏傲雪,眼神越发的犀利,若不是留着她来引蛇出洞,他恨不得此刻就上前捏碎了她的脖子,以报当年之仇!都是她和该死的镜非明,让自己一个堂堂的五殿下,变成这般模样,还要借着罗国公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注意到小国公的眼神,夏傲雪微微诧异,为什么他每次见到自己好像都要杀了自己一样呢?难道又是个以前认识的?
“你怎知这圣旨是真是假?”小国公嗤笑一声。
“朕怎么不记得颁过这个圣旨?”元宝备着手,仰头看向小国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此刻小国公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皇上此刻正在宫里批阅奏折,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冒充皇上可是死罪!”小国公就好象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好不容易才逮到元宝,可不得狠狠咬上一口?
四周百姓立时大声呼应,甚至有几个年轻人威胁似的逼近几步,场面颇为失控。
顾长风等人小心护在元宝身侧,显然小国公是有备而来,最终目的只怕就是想置元宝于死地,这里几乎没人见过皇上长什么样,只要小国公真拿冒充圣上为罪名将元宝杀了,事后再怎么追究也没用,人都死了。
小国公只是端坐在马上看着下面的混乱,那些受蛊惑的百姓叫嚣得更大声张狂,不停口出秽语。
夏傲雪等人脸色立变,却见顾长风手一伸,反手接下一只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鸡蛋。
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道:“打他们!”
顿时无数鸡蛋从四面八方飞过来。
顾长风上窜下跳接个不停,还是漏了几个。砸向元宝身上的最多,但由于顾长风的保护,身上反而最干净。
锵锵锵!
三声锣鸣!
“住手住手!”曹府尹由衙役们拥着匆忙跑进来,见到满地的鸡蛋一楞,再看看小国公那要杀人的眼神,却是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接到安德侯爷骤然中毒去世的消息心急如焚,这可是在他的地头上出了事,若是上头责怪下来,他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抵了。来了这里,没想到小国公这魔头也在,还真是左右为难。
小国公的目光在曹顺的脸上一转,笑道:“我不过是来宣旨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罪过罪过。不如你我去贵府小酌一杯,这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
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元宝将这曹顺也在肚子里骂了几十遍,方冷冷说道:“既然你不信朕是皇上,不如你我回绥德城一辨真伪?”
曹顺腿肚子一个哆嗦,眼前的小孩竟然是皇上?他瞄了几眼,觉得越看越像外界描述的皇上模样,心里直喊天啊,这可真是运气背到家了!
“冒充圣上者,杀无赦!”小国公冷冷说道。
“你……”
却听有几十骑人马朝这边过来,当先一人中气十足的大声喊道:“上将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