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北风疾3
老虞候阵中眼见对方掷矛投掷，但身在阵中，也无处可躲，只能依靠身边的同袍遮护，甲胄抗的住，自己的运道再好些，又发现白二上前双盾挥舞，遮护了掷向自己和彭天大部分掷矛，心里大定，虽说旁边同袍有中矛的，而且还是直接被掷矛掷中脸部，哼都没能哼一声，就倒地了，但阵前厮杀，这事谁也没功夫多看一眼，只能说刚才那位运到不好了。又眼见彭天面对掷矛，竟然不遮挡，或者侧身靠近白二也就罢了，还手忙脚乱的只顾着护住脸部，难道掷矛掷到身上就没事吗？老虞候心中大骂，但谁叫彭天是个新兵呢，能有刚才阵中砍人表现已经很厉害了，又见一柄没有挡住掷矛直奔彭天的小腹，心急之下，就伸手推了彭天一把，将将躲过要害，但腰肋处还是被破甲，老虞候心中一惊，就要上前救护，结果，彭天下面的动作，差点没把老虞候给气死，但也顾不得其他，脱手就将手中的长矛飞出，一名比较靠前溪人甲士狼牙棒一挥，将飞矛挡下，就这么慢了一慢，老虞候一把托起彭天往后就退，嘴里还大喊道：
“白二后撤遮护”
白二这边虽说对彭天的行为非常的恼火，但是阵前也只能听老虞候，双盾上下飞舞，大盾将一柄砍来长刀挡住，小盾还拦下了一杆突刺长矛，身子借力也是疾步后撤。
这时，后续换列的宋军甲士也上前了，两方步军换列甲士，又是一阵厮杀。
老虞候拖着彭天后撤换列甲士身后，再没力气拖着彭天全身甲胄二百多斤的重身子，幸亏白二也跟着撤了下来给老虞候搭了把手，一左一右夹着彭天的肩膀就退到了阵后，一路彭天都紧紧握着洞穿自己身子的掷矛哀嚎。
到了阵后，待命的辅军急忙上前，接过彭天的担架，将彭天直接抬起就往后阵运送治伤，老虞候让白二随着彭天一起，他将撤下来的将士编队，抓紧修整，随时准备再次上前厮杀。
且不说两军阵前继续厮杀，彭天在担架上被民夫辅军小跑着一路颠簸的向后营跑，这一路上颠簸让彭天是痛极，因为全身甲胄，那掷矛破了甲，又看不出来伤的如何，所以掷矛就一直没有拔出来，就这么一路颠簸着，皮肉和利矛摩擦，让彭天这个后世来的，从没有这样经历的又痛又怕，只能双手紧紧握住扎在自己身体里的兵刃，一边咒骂民夫，一边大声呼痛。
“你这贼厮鸟，如何这般无用？当兵吃粮的，受伤损命乃是寻常事，方才你阵中看着也算是个人物，如何现在就这点伤患如何就让你这厮这般模样，丢了俺们西军的脸面，再鬼叫，洒家就结果了你，落得耳根清净。”白二跟在旁边，实在受不了彭天鬼叫了，恼声怒喝
“滚你娘的蛋，老子又不是你们西军，是他娘的你们这些王八蛋把老子给抓来的，麻痹的，老子又不是你们这些皮糙肉厚的王八蛋，老子第一次上阵，就让老子中矛，你他妈的还是受命遮护老子的人，结果你他妈的乌龟王八蛋一点鸟事没有，老子却中招了，老子还没找你麻烦，你他妈的还敢跟老子废话，等老子好了，老子非他娘的废了你不可”彭天本就疼痛难忍，听了白二的话后，更是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新来的不新来的了，伤痛不伤痛了，直接就坐了起来，一手指着白二破口大骂。
“恩？你这厮鸟还敢骂爷爷，看来你这贼配军死不了，哼，哼，如此就好，爷爷等着你”白二见彭天竟然能坐起来，看来伤患应该不算是太严重，起码有机会活命，心下也算是有些安慰，但彭天骂他，也是让他恼恨不已，虽说彭天骂他的话，一半懂一半不懂，但骂人是肯定的，白二狞笑一声说道。
旁边抬着彭天两位民夫这时说道；“两位军爷，不要如此了，尤其这位受伤的爷，好生躺着，万一再乱动，让伤患之处有了变化，恐不好医治，耽误了性命”
彭天一听，立马就是感觉一痛，也不敢在坐着，躺好咬牙任由民夫颠簸将他送去后营，白二见彭天咬牙硬撑，不在鬼叫，也就呵呵一笑后，扭头回军阵去了。
到了伤患营后，民夫将彭天抬着一处棚子下面后，放在一张类似桌案上，一个光着上身，身上脏兮兮，血糊糊的中年人看了看彭天伤患后，就命从人将彭天的铠甲卸下，不知道为什么给彭天卸甲的人，竟然是两个看起来很是粗壮妇人，熟门熟路就开始给彭天卸甲，去掉彭天的头盔，见彭天头发很短，愣了一下，军中人一般不是正常的头发长长的，就是为了省事干脆秃瓢，像彭天这样头发长不长，短不短的，到是少见，其中一个妇人还伸手摸了下彭天的小白脸，跟另一个妇人调笑了一句，然后两人解开彭天身上的甲胄后，一股血水就从中流了出来，彭天见自己流了这么多血，心里不由的就咯噔了一下，这么多血，完蛋了，这个时代，他妈的又没有什么输血技术，自己岂不是要稳挂，等两个妇人要卸下甲胄时才发现，那掷矛竟然只是从彭天腰肋处划过，锋刃将彭天右侧要不划开了一个长长的扣子后，刺在了甲胄后面，这一卸甲胄，直接就将掷矛也取下了，彭天的伤处不重，只是流了不少血。那在旁边一直看着，好像是大夫的医者见了，也不由的笑了一下，然后就挥手让彭天起身，一边凉快去，还有伤更重的等着呢。然后两个粗壮的妇人也直接动手将彭天扶起后，其中那个摸了一把彭天脸的妇人，还用手轻抚了一下彭天胸前，让彭天打了个激灵，彭天连忙用手捂着伤处，询问难道不需要包扎一下吗，那脏兮兮的医者就转身从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里，取出一个烙铁，准备给彭天烙一下止血，彭天一见，不由的就大怒起来，一把手掐着脖子就将那医者提了起来，破口大骂，这他娘的要是烙一下，自己恐怕只会伤上加上，两个妇人见了，连忙上前，一个托住医者，一个就拉着彭天胳膊，让彭天放下人，军中快速止血都是这么干的，彭天更是愤怒，正要甩开那妇人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大骂出声：
“你这厮是哪来来的贼配军？如何敢乱我营地？伤了医者，爷爷将你碎尸万段。”
彭天听了，扭脸向来声看去，只见一个瘸腿的宋军军官模样的人，正一瘸一拐的疾步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根齐眉棍，到了跟前一棒子就奔彭天打了过来，彭天无奈，只能放开那医者，用手一把抓住了打过来的棍子，人在气头上，就一发力要将棍子夺下来，没想到力是发了，棍子却没夺下，彭天和那瘸腿老军都是嘴里轻“咦”了一声，彭天脚下用力，再次发力硬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手里棍子却是突然就是一转，然后对方也发力硬夺，彭天单手紧握棍子后，哼了一声后，这次又加了几分力道，那人再也撑不住了，虽说棍子没脱手，但是人却站不住了，被彭天连人带棍给生生的拽到了身前。
那瘸腿人眼看彭天力大，自己腿脚有伤，吃了发力的亏被他拽到身前后，突然松开手里的棍子，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就倒了彭天身子一侧，抬手对着彭天伤患处就就是不轻不重的给了彭天一下，结果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吼后，眼前这个看着力大无比，很有些军中悍将味道的货，直接就在哪儿蹦开了，手里棍子也扔了，捂着伤处，大声惨叫，这就把这位瘸腿老军给吓着了，军中伤患呼痛，惨叫不是没见过，可眼前这位也太娘们了点吧，就那么一下，蹦的恨不得比天高，喊得恨不得比雷响，跟自己想的好汉模样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医者，医者何在？医者何在？”
彭天正呼痛跳脚之际，伤患营涌进来一群军士，数个浑身是血，凶神恶煞般的军士前头开路，四处大喝寻找医者，几人后面，数名军士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那瘸腿军官见了，顾不得再跟彭天废话，连忙大声道：
“这边过来，这边过来”
那些军士听了，连忙将担架抬到了彭天刚才躺着的桌案上，一名军士一把拉过旁边还在捂着脖子回气的医者，对着他厉吼：
“医者，快看看，我老虞候重伤，快点医治，如有怠慢，洒家将你碎尸万段。”
那医者也不敢在废话，连忙上前观看，只见躺着人胸前铠甲已经列成几块，肩膀处，小腹处还有两个血洞不停冒血，就连忙招呼两名妇人解开铠甲。
彭天在旁边听到什么“老虞候”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惊，心里怕是自己的老虞候重伤，这来到宋朝，就这么一位老人对他不错，他要是出问题了，彭天不知道以后在这里怎么混，心里越害怕，越容易成真，因为彭天发现，那对着医者大吼的人，竟然是白二，再从人缝中间一看躺着的人相貌，可不就是老虞候的脸，只是这会儿老虞候脸色苍白，嘴角流血，不知道是死是活。
两个妇人手忙脚乱的就在哪儿卸铠甲，彭天见了，心里大怒，这他娘的不管不顾的乱卸，老虞候看他身前伤处，就知道胸前收到了重兵刃的重击，不知道是锤还是其他什么的重兵刃，两个血洞八成是枪矛类伤的，枪矛类的也就罢了，如果伤着筋，血管，是大麻烦，可胸前重击，骨头可能会出问题，这两妇人乱抬乱卸，说不得就碰到了伤着的胸骨，这要是乱卸，弄不好就伤骨刺穿内脏，废死不可。
看到这儿，彭天顾不得疼痛，抬手就将挡在身前的几人拨开，众人骂骂咧咧的就要看是谁？结果看到了彭天，他们都认得，尤其是今日阵中陷阵，是条好汉，只是后来有些不对罢了，但也都嘴里骂咧咧的给彭天让路。
彭天到了跟前后，对着两名妇人说道：
“轻些，慢些，尤其是尽量不要扭曲挪动上身，动了骨头，伤着了内附，就真没得救了。”
“你这厮鸟，乱说什么？你懂得医术？”白二听到了彭天的声音后，就张口骂道。
“他妈的，老子懂得绝对比你多”彭天也是疾怒之下，张口会骂。
说罢，一手扶着老虞候腰，一手扶着老虞候的后背，尽量让老虞候的上身没有大的动作后，抬起上身，让两名妇人卸下甲胄后，彭天看了看老虞候的上身，用手轻轻按到老虞候的胸口上，老虞候胸口看着还算是正常，没有明显骨头凸起，也没看到那处胸骨处有什么明显凹陷，看起来胸骨好像无恙，眼见腰部，和肩膀处的亮出血洞还在冒血，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布给暂时堵了一下，彭天也顾不得了，将两团完全已经被血浸透的血布拿下后，就对着那个手里又拿着烙铁，看样子要烙伤口的医者吼道：
“你再敢拿着烙铁，老子就把烙铁塞你嘴里，快给老子找个针，找些细细的线，还有伤药，还有酒，越烈越好”
看着彭天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那医者听到了彭天要的东西，愣了一下后，就看那个瘸腿的老军，那老军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彭天后，就对那医者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办，那医者连忙去办，片刻就将东西备齐了。
彭天看了看那个医者拿过来的东西，针有点粗，但还好，线也不知道是什么线，到是挺细，就是他们的都看着脏兮兮的，彭天也顾不得别的了，先让医者把针线，连同一块已经看不出颜色包裹伤处的伤布放到旁边的火炉里已经烧开的水里煮上一下，他先将那针放到火边烤红后，将针弄了一个小弧度，然后将坛子里的烈酒倒在碗里，彭天喝了一口后，感觉味道一般，问医者是否是最烈的酒，医者连忙点头，说这是军中从陕西带来的家乡酒，平时都不舍得喝，有个名头叫三碗倒。彭天听了，骂了一句，将手里弯针放到酒碗里泡着，又到了一碗后，一口喝干，然后又倒了一碗，让其他人小心的将老虞候扶起一点后，将酒碗放到老虞候嘴边，慢慢的给老虞候灌下，老虞候喝了两口后，终于咳嗽出声，嘴里连酒带血吐了半碗，不过人却是醒了，四下看了眼后，就看到了眼前满脸担忧的彭天，笑着说道：
“彭大，老不死又没死，你也不许死啊”
“看您说的，您可不能死，俺以前就听说陕西有个地方，妹子特别的俊俏，俺来到这地方，连个媳妇都没有，还指望跟着老虞候能回转陕西，去那地方寻个妹子乐呵，乐呵呢。您老感觉如何？您腰上，肩膀处的伤处，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您胸前不知道受了什么重击，这看不出来什么个情形啊？”彭天连忙笑着接话，询问老虞候胸口的感觉
“你小子难不成还懂得医术？老东西被溪人用锤推了一下，当时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吐了口血，其他的老东西就昏死了过去，到是不知道如何？”
“那我用手按按您的胸口，您老感觉痛了，可要立马出声。”彭天接着说道
“按吧，按吧，老夫没想到你小子不仅有把子力气，竟然还懂得医术。”老虞候听后，躺好等着彭天施法。
彭天挨个按了按老虞候的胸骨，老虞候都说没事，就是胸口发闷，胸口难受，彭天认为老虞候骨头没事，五脏可能受到了震荡，再加上失血，见情况这样，彭天就让人将老虞候按好，先用那酒将老虞候的两处伤患清洗消毒后，又命人帮忙将伤处皮肉往一处固定下后，用煮好的针线，将老虞候伤患处松松的缝了一下，留个然后将金疮药涂上，又用煮过伤布，要老虞候两处伤患裹好、这过程，老虞候就用酒洗伤口的时候，哼了两声，弄完这一切好，老虞候竟然睡着了。彭天又让两个妇人帮自己处理了下伤口，上药后，就守在老虞候身边，怕他发热后，扛不住，还特意要人弄了汤水，让人不停的给老虞候喝下，一旦开始发热了，还要不停的用酒擦身、
那医者和瘸腿老军眼看着彭天忙活完，对彭天看法完全就不一样了，就连白二那群人都看着彭天的眼神都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