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棠神色复杂,但是并不打算告诉顾落。这事还是藏着比较好。
“刚刚凌笑说你是刑督,刑督是什么?”
顾落擦了擦嘴,端庄(做作)地说:“刑督是国家里执行国法的人,跟尘世的警察差不多,但是刑督也有着法官的性质,只要刑督认为有罪,就可以先依法处理,然后再上报。”
左棠笑着说:“可以啊,看来你在这里的地位挺高的。”
顾落哼了一声,说:“刑督是国家中仅次于王的人。”
左棠失笑,配合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两人回了客栈。路上,左棠看了很多人,大部分都听见了他们的声音,经过反复试探,左棠基本确定自己可以听见其他人的心声,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条件下会触发。至少目前看来,左棠需要眯着眼睛看人才可以触发“技能”,但有时也不需要,就那样随意一瞥,就能听见。
左棠才发现,顾落就住在她隔壁。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左棠关上门,坐到桌边,从袖袋中取出一个信封。
信封是纯黑的,用金色的火漆印章封了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左棠皱了皱眉,这信封是凌笑在她耳边说话时偷偷塞的,但凌笑不像是喜欢黑色的人。
左棠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张地图。
纸条上写着:“风云门再见。”,字体苍劲有力,无比洒脱,纸条还散发出一股幽幽的香味。不是香,它比花香要浓烈,也比人间调香师调出来的香味更清新。
禁不住诱惑,左棠贪婪地猛吸了一口香气,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一男一女笑的欢喜,很快,场景变化,是那女子流下血泪的模样。
欢喜、黑暗、绝望。左棠说不清这种感觉。
把纸条翻转过来,后面是署名——沈无渝。
沈无渝。
左棠轻轻念着这三个字,眼底充满了探究。
再把那地图展开来,竟然是云天大陆的全貌,标的却不是地址,而是在某个范围内,哪些人是最危险的,以及他们的境界。
左棠的右手手指,一点一点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她现在有很多问题,但是无法询问谁,这些问题,都算得上是秘密。
“风云门再见。”左棠仔细咀嚼着这三个字,也在记忆中翻找,却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忆。
“我们认识吗?”
左棠摇了摇头,把纸条和地图装回信封,又把信封放回了袖袋中。
一切整理好之后,左棠去敲了顾落的房门。
房门打开,入目是顾落坐在窗边抓耳挠腮的模样。左棠走过去,“哈”一声把顾落吓了一跳。
“噗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顾落从椅子上跳起来的画面,左棠笑出了声。
顾落一脸无奈,说:“小祖宗,又有什么事找我?”
左棠收敛了些,脸上挂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嘴角带着肆意的笑靠在门框上。
“啊,我就想问你一下,怎么进风云门?”
一瞬间,顾落被那笑容迷了神智,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左棠也是这样的笑容。
见顾落楞住,左棠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晃了晃。
顾落回了神,不自觉捏了捏耳垂。
左棠看着面前的顾落,眼底有些凝重——顾落的耳朵为什么红了?
顾落咳嗽几声,掩盖过去。
“你要进风云门?”
左棠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顾落一脸纠结地说:“可是风云门只招修士……”
左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
【六年前·清水寺】
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从后山悬崖的洞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身上有不少的伤,且都还往外冒着血。
“哈——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吧……”少年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歇息了一会,见洞里没有其他人跟着出来,又一步一步走向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少年走得费力,一丝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他的黑影。
湖面开满了荷花,碧水蓝天,很是美好,不过,暂时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少年走到了湖中心的一个亭子里,打量四周,没发现人,才安心地坐在凳子上,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
荷包大体呈深紫色,做工十分精细。紧接着,少年从荷包里掏出一瓶又一瓶的药品,自认为十分隐蔽,却不想,被不远处树上的一个女孩看了去。
“原来你把药都放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传来,明显让少年慌了阵脚,他着急地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塞回荷包,在最后一瓶药塞进去后,一名黑衣男子现身了。
“滚!”男孩瞪着眼怒吼着。
黑衣男子看起来十分从容,毫不在意男孩的吼叫声,甚至不屑地一脚把男孩踹到了地上。
“你以为你在这里能是谁啊?来了尘世我们的灵力就不能用了,我想杀了你抢走那个荷包还不是轻而易举?”
少年本就受了重伤,这一脚,让他完全蜷缩了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荷包紧紧握在手中。
黑衣男子蒙着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尖酸刻薄的语气里听出了无理和嚣张。
少年背对着黑衣男子,不料黑衣男子又朝着他的背重重踢了几脚。
“小垃圾,不是挺能逃的吗?嗯?有本事再给大爷逃一个啊?”
一脚比一脚重,少年禁不住,咳出一口血。
“啧,脏死了。”
少年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手脚也渐渐变得无力,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
黑衣男子被一把剑从背后射穿心脏,没有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黑衣男子直直倒在了地上,死去了。同时,穿过他心脏的剑也飞走了。
少年慢慢地爬起来,他想看看是谁救的他,然而黑衣男子身后没有任何人。
少年喃喃念到:“如果实力没有被封印就好了……”,恍惚间,少年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走来,没等他看清楚。少年就由于重伤而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少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处都缠满了绷带,而自己,也躺在床上。少年挣扎着起身,想看清楚这是哪里,这时,房门开了。
进来了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运动装,长长的头发被简单扎了起来,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却是一副潇洒的笑容。她就这样,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对顾落说:
“哟,醒啦?”
少年被笑容蛊惑,呆滞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我叫顾落,你呢?”
“左棠。”
交谈之间,顾落才注意到女孩背上背了一把剑,从剑柄看出,这就是刺人黑衣人心脏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