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大厅空荡荡的,门前一条又长又宽的镶金边红毯延伸到一张柜台处,柜台上面零星摆放着算盘、账本、笔墨几样东西。
柜台右首竖着一块木牌,写着招财进宝,左首一块木牌写着商运亨通,此外别无他物。
台里头坐着一个人,此刻正低着头打瞌睡。
听到了脚步声,那人猛的一抬头,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确实是看见了一伙人进来,顿时两眼放光,睡意全无,一脸讨好的小跑过来,“各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这人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浓眉大眼,皮肤白嫩,衣着整洁讲究,不像个店小二,倒像个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少爷。
“这酒楼现在还能提供住宿了?想当年我来时,光是吃饭都不够位置。”聂永感慨道。
“我们酒楼根据客人的意见不断完善,力争提供一条龙式的服务。别说住店了,你想要什么,我们这里都有。”那浓眉少年小手一拍,胸有成竹地说道。
聂永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几日吃住都在这儿,你们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这酒楼生意惨淡,里头又空荡荡的,但是大家奔波几日,都倍感疲惫,饥肠辘辘,只想快点坐下来,饱餐一顿。
浓眉少年立马叫道:“好勒!马上给你们安排。各位跟我过来,我先带你们去雅间坐一坐。”说着带领几人朝二楼走去。
“你们这儿菜新鲜吗,我看着像是好久没人来了”。聂灵霜摸了摸木梯扶手,沾了一手灰,登时漂亮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团。
浓眉道:“这位妹子你大可放心,我们酒楼虽然一个月都没来客人了,但是我们的菜从不储存超过两日,而且大多都是烧前去外面的菜场买回来的新鲜菜。”
“什么?一个月没来客人了?”聂灵霜惊呼。
“客人您不知道?一个月算是短了的,长久的时候三个月都没来一个客人。瞧你们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吧?难怪不知道我们酒楼情况。不过你们一来城里,就看中了我们家酒楼,说明你们眼光不凡。这样吧,我向店主美言几句,给你们折个价。”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聂永不禁问道:“这酒楼经历了什么,落败成这个样子?”
浓眉少年摇了摇头,重重叹一口气道:“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啦!”
聂永“喔”地一声,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显是在思考什么。少年继续道:“那是满嘴香酒楼鼎盛的一段时期。店家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大陆上各个宗门城主都慕名而来,酒楼生意做的可谓是风生水起,整个大陆无人不晓。”
“可惜一场震古烁今的大战,店家从此失踪,厨子伙计们也纷纷散伙。哎……可惜啊可惜。不久,酒楼来了个新店家,重新招了一批伙计,只是味道名气都不如从前,客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一年都来得客人屈指可数,店家养不起那么多伙计,只好都撤了,自己掌厨。诺,坐在躺椅上睡觉的那个胖男人就是现任掌柜的。”说罢指了指前方。
“哪有这么称呼自己老板的。”云隐心道。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少年跟着大喊一声:“爹,来客人了!”
众人望去,只见躺椅上一名肚子浑圆的中年男子猛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慌忙抹了一把口水,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又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把小木刷,将鼻下两撇黑须刷的整整齐齐,这才转过身。
中年男子清了清嗓门,道:“欢迎欢迎,各位客官光临本店,实是门店有幸。我叫秦更明,是这儿的店家,也是这儿的首席厨子。”中年男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秦更明走到浓眉少年旁边,给了那少年脑门一掌,笑道:“这位不成气候的是我的蠢儿子秦思归。”
秦思归惨叫一声,揉着脑袋苦笑道:“叫我小秦就好,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几人瞧得目怔口呆,聂永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秦更明抢先道:“各位是第一次来吧。”
说着走到一面墙边,那墙壁贴着一面的菜单,菜色五花八门样样俱全。“我作为这里的主厨,来给大家推荐一下这儿的名菜。菜糖醋荷藕、喜鹊登梅、虾籽冬笋三道。主菜金蟾玉鲍、古板龙蟹、鸡丝燕窝、香烹狍脊、麻辣蹄筋、油焖鲜菇六道。甜品蜜饯龙眼、芝麻南糖二道。汤品蛤什蟆汤一道。外加应时水果拼盘一品。价格公道,给你们折个首价,一千修行金币。您看如何?”
“一千修行金……金币?!”聂灵霜大吃一惊,前面一通天花乱坠,她一个字没听明白,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一千修行金币。
姚聪也是不可置信,“我看这菜就算每样再来个一百份,也不可能要一千修行金币。”
姚辩讽道:“秦掌柜,宰客不是你这么宰的,我们虽然千里迢迢过来,但是这城里的物价多少,心里还是有个数的,一千修行金币怕是可以把你整个酒楼买下来了。”
秦更明竖起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一千修行金币,你去买门口那小小一家鸿途茶馆确实不成问题,但要买我的酒楼,就算再加个十倍的价格,我也不卖!”
“再者,我们满嘴香酒楼里的每道菜品中,每一样配菜都是我细心挑选搭配而成,每一味调料都是我辛辛苦苦,精心研制而来,再注入我对厨子行业,整个酒楼满满的爱,才成就出这一百零八道菜!整个大陆只我龙守城中满嘴香酒楼一家有,乃我家酒楼独家专享。”
姚聪姚辩二人面面相觑,觉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信了几分。姚聪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刚刚什么七道八道九道的菜,加起来近二十道了,我们总共也只有六人,怕是吃不完。”
秦更明忙道:“这位兄弟说的是,粒粒饭,盘盘菜皆是农夫辛苦劳作而来,勤俭节约乃是我大陆一直以来的传统美德,可见兄弟你心怀仁爱,质朴忠厚,是个有大风尚的修行师。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们的菜每一道都是做工精细,以量少质高著称,每样菜都只有巴掌大小,保准你们吃的完。”
姚聪听他夸奖自己心怀仁爱,质朴忠厚,不禁有些面红。聂灵霜却不可思议道:“巴掌大小的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猎王宗人人都是性情豪放之人,哪顿不是大鱼大肉,满满堆成一座小山高,这巴掌大小的量,还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几人拿不定注意,都看向聂永和石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