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荷走后,林若兰便给家中寄了一封信,虽说两处隔得不远,但寄信之时是深秋,再受到信时却是立冬后了。
“夫人,信上如何说,三小姐如此做,三姨娘应该气得不行吧?”
木香静坐再一旁等林若兰读信,她去到林府时年岁小,再之前又没人教过她识字,那时她大字不识一个。后来,林若兰大些,学了字,才捎带教她些,但多数字,她还是认不全的。
“若荷已经有了一月有余,姨娘气也早气过了,比起气姨娘舍不得更多些。还说……若竹入了军,过了年就要去支援边关。”
“啊!少爷虽然自小练武身子比常人硬朗些,也不至于去边关吧,弄不好会丢了命的。”
林若兰眉头紧蹙,这封信来得晚又来得让人揪心。
林若竹可是这林府唯一的男丁,他若出点事,林家便断了血脉,这边关如何去得。
“看来近日须得回去一趟,若荷已经走了,若竹万万不可再有什么事了。”
自打嫁入许公府,林若兰便没怎么回过林府。
她嫁过来的时候,她晓得林府里头的人都是揪心的,她若回去让他们瞧了,也是让他们心头难过。况且,依照许沉的性子,她若回府太多,许沉便会觉得她觉得这府里的日子不如意,外头人也会传,许公府的夫人过的日子不好,所以三天两头往家跑。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话倒也是没有错,就算那姑娘再想回去,没有个正当日子或理由,也不好回去的,如何也要想着夫家和那外头的闲言碎语。
“过了冬至再回去吧,我也好把话同母亲和公爷说清楚。”
这冬日的节气日子多,林若兰也自当是忙些,前些年这许公府里和宫里有些关系的祖母还在,宫里在节庆日子里,也会送些节气东西。如今那祖母不在了,这许公府里头也没什么和宫里有关系的人,宫里头的那些东西,就愈发给得少了。
许公府的开销支出一整年算下来不少,但公府毕竟是公府,做生意来维持营生是被明令禁止的。如今许公府除了领着宫里每月给的份银,就是靠着早些年间许公府投资的那些生意勉强过着。
宫里的份银加上早年间投资的回扣,其实许公府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就算不说大富大贵,也同些富商日子差不多。
难就难在,刘老夫人大病,如今只能看着名贵的药品和膳食养着,许沉的病虽没那么重,但用的药也是极好的。府里的奴仆、丫头个个都需要花钱,膳食和修缮的支出也不少。到底来日子还是有些紧的,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这钱。
林若兰的日子没有明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如今这封扰人的信一来,她心头的担子又更重了些。
“夫人……你先别担忧了,少爷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是那军营里头的将军,不是非得上那战场不可的,这事定能有转机。”
木香晓得林若兰心头忧虑些什么,如今国势不好,上头又重农抑商。各家商贾的日子都不好过,林府若不是和许公府有些关系,算做一个官商,只怕受挫会更大,两头日子都这么难,林若兰不愁才不正常。
“我听说前几日后到的那一批冬衣都到了,你去点点清楚都发下去。”
事情一桩桩都堆了上来,林若兰也只管是叹了声气,随后平复下来。想来如何着急也是无用的,总得一件件的解决。
“夫人!”
木香刚走,晨飞又匆匆进了院,一路小跑着。
“木香刚走,你便来了。”
林若兰恍惚了下,抬眼望着晨飞。
“啊……我今日不是来找木香是来找夫人您的。”
提及木香晨飞的脸上便泛起了红晕,少年的情爱之事简单又不繁杂,一点也都藏不住。
“我爹看了册子,让我来问问夫人是不是写漏了一个手炉,他好加上一并置办了。”
晨飞素日里胆子都挺大,但提及木香整个人便软了,不敢瞧林若兰的眸子,好似怕她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
“哦,不必加了,有院里的碳火烧着暖,加上素日我也不常出门,备个手炉有些多余了。”
手炉这东西,富贵人家的就要精致些,往里头加的东西也都贵些,日日烧着日日都有消耗,里头的香在冬日里头价格不菲。
现下抑商,上头对经商的赋税收得都高,这些钱就都加在这些东西里头了,时时消耗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价钱。
林若兰想着能少一处就少一处花销,反正这手炉用不用都差不多,挨冷也挨不了多久。
“可是木香说您体质寒,正夏的时候手头都凉,更别提冬日了,夫人您还是加一个手炉吧。”
晨飞眉头蹙了些,林若兰连给木香的手炉都报了,唯独没有报自己的,往年都有今年却不要了,想来想去他也想不通这其中是为何。
“不必了,你回去告诉阿苑,就按照那册子上的东西置办即可。”
林若兰轻笑过,晨飞年岁商小,那里看得懂林若兰的心思,只管以为她当真不想要,也就不再多做纠缠了。
“对了,晨飞,这几日你去外头帮我问问征兵的事,去问问是不是每家每户都要出人。”
林若兰身居内府,这些市面上的杂事应当是不过她眼的,毕竟这兵事与她这女子相隔甚远,就连这看起来近的很的许公府,也到底没有什么联系。
晨飞思来想去想不出个由头来,还是忍不住想问个理由。
“夫人,即便是征兵也征不到咱们公府头上,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了?”
“我听说前线战士吃紧,就想问问近日征兵的事情,若是战事实在吃紧,强制征兵也应当是要做的,我娘家还有个弟弟,就想问问这事到底是何说法。”
林若兰解释得细致,多说些内容晨飞也好多去打听一些,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也一刻都放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