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帮忙?他能答应吗?”林磊满脸的疑惑。
“我知道因为之前没有借到钱你对王叔叔颇有微词,但是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只要不说钱的事,他能帮忙就会帮你的,更何况人家现在生意做得大,认识的人也多,咱家也没有什么亲戚可以帮助咱们了,想来想去,你王叔叔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是邻居,但是王家本来也不是很看得起这孤儿寡母,现在更何况自己发达了就更加没有在意过了,对此刘静文也早就知晓,平日里也没有麻烦过玩家任何事情,所以尽管是邻居但是来往甚少,即使遇见也都是点头以后各尽各家,很少有交谈。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是有求于人,刘静文知道求人难,咬咬牙买了几斤新鲜的水果,提着就来到了王家,敲过门进入王家就看出来了两家的差距,两家基本的房屋格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家里什么装修家电一概没有,而这里不管是装修还是家电一应俱全,而且比较高档,两家之间虽是邻居,但是经济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他来的时候王乾和他儿子王志杰正在看电视,看到刘静文突然到访感觉很是奇怪,心里也暗暗担心“他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两家邻居都这么多年了,林家的底细他在清楚不过了,真要是把钱借给他了那基本也别想着要回来了,想让他们还钱,真是难比登天啊。
王乾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资金周转灵活变通,赊账的事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硬着头皮看看他到底什么目的。
刘静文最近失业的事情他一听自己老婆说过了,又看着刘静文拿着这么多的水果,心中的想法就越发坚定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然。
“哎呀,这不是嫂子来了吗,难得啊,儿子快去拿椅子过来,家里太乱了,也没个坐的地方,让你见笑了啊。这也是怪你弟妹啊,看这些东西便宜就往家里买,都没地方放了。”
尽管自己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人都到家里来了,也不能哄人家走啊,只能硬着头皮招呼着。
“王老板是做大事的人,这买这么多家具着看着都要放不下了啊。”刘静文陪笑着说道。
“啊,是啊,我们在大金路新买了一套房子,两室两厅,花了三十来万,把家里积蓄都花光了啊。”王乾赶紧趁机装穷,说自己手上没有钱了。
刘文静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心想也不能正式提得太快,想套套近乎以后在说这些事更容易有进展。
她赶紧说:“哎呀,换大房子了啊,还是在市区的大金路,真是恭喜恭喜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正好我这最近不是很忙,有什么事你就说话,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
大金路就是整个市区的中心地段了,是政治和经济的中心地带,更是有全国知名的南国大学,也成就了以后经久不衰的地位,所以他沿街的房价一直再涨从来没有掉价过。
物竟天择,在掀起了几次令人瞩目的兼并、竟标热潮后,几家大商场终以天价标得大金路首尾两端的地皮,接下来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所以尽管最近两年房价下跌,但位于大金路两旁的房屋、门面的地价一直居高不下,甚而还有上涨的趋势。
久而久之,入住大金路已俨然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王乾对自己能够在大金路占有一席之地颇为自豪,这时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说道“谢谢,现在那边正在搞装修,还得花钱,快的话月底就能搬家了。”
估摸着刘静文难以开口借钱,王乾脸上的笑容开始流畅起来“哈哈,到时不知嫂子有没有空闲?不麻烦的话,我想请您帮帮忙,也没别的事,就是把衣柜里的衣服清理清理,打好包就行了,我已经联络了一个搬家公司,届时他们会派人搬走的。”
由于有求于人的缘故,刘静文忙不迭的说道“有空,有空,到时一定来。哦,慧芳这么早就出去了?”没见到胡妻邹慧芳,求人帮忙的事难以开口,刘静文原本想找慧芳求求情,毕竟都是女人,说话方便一些,没想到今天慧芳不在,而平时是大忙人的王乾反倒闲在家里。
“她到大金路那边去了”王乾听刘静文答应帮忙,心情大佳,同时又隐隐感到有些不妥“无事不登三宝殿,刘静文平时很少开口求他,假设她现在要借钱的话就势难推脱了。
王乾顿时担足了心事。
刘静文暗忖买水果都已经花去了十几元钱,总不能就此告辞吧?她沉呤半晌后终下决心说道“胡老板,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石头的父亲死得早,我带着两个孩子的确过的很艰难,两个孩子都在读书,开支太大,靠我在外面打工挣钱已经应付不来,现在我又失去了工作,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没了着落,昨天,石头提出来要辍学打工,我想这一家三口就这样耗着终非长久之计,于是狠狠心同意了他的要求,所以想请你胡老板帮忙给他找个事做,你的熟人多路子广,一定能帮上这个忙的。”
林磊听得母亲提及正事,心脏立时跳动加速,心中也在祈祷事情顺利。
王乾心道原来如此。
他很清楚现在的工作不容易找,尤其是那种轻松写意的工作,非得请客送礼不可,显而易见,王家是花不起那种钱的,虽则王家的情况着实令人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要自己花钱帮林磊找工作,一来这种事花钱也不一定办的成,二来根本犯不着,根本不可能的。
王乾凝神盘算了一会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嫂子,您既然开了口,我一定尽力帮忙,我听说石头的成绩很好,就这样不读书了,怪可惜的,不过,石头还没满十八岁,一无文凭,又无特长,这忙帮不帮的成,还很难说啊!”
刘静文亦非愚纳之人,岂又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不过这也丝毫怨不得别人,人家说的也是实情,要怨,只能怨自己的命苦,孩子的命苦罢了“石头今年快满十八岁了,这孩子吃惯了苦,工作辛苦一点倒无所谓——”
王乾的儿子王治杰看完了自己喜欢看的足球节目,觉得挺无聊,实在坐不住了的插口说道“爸,我踢足球去了。”
“去吧,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别人家的孩子这么懂事,而自己的却只知道成天玩耍,书读的一塌糊涂。
王乾苦笑着说道“嫂子,您别见怪,这孩子不懂事,太没礼貌了。”
王治杰做了个鬼脸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球鞋,提着足球出去了。
王乾打发走儿子后继续说道“嫂子,您知道我是做建材生意的,认识的基本上是一些建筑商,如果您不嫌做这行辛苦,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联系。”
刘静文望着林磊说道“没关系的。”
王乾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码等电话通了后说道“喂,唐老板吗?你好,我是王乾,跟你说个事,我有个俵侄从乡下来找上了我,想托我给他找个工作,你那边还要不要人——十七岁——哦,谢谢你了。”
收了线,王乾放下话筒说道“嫂子,人家答是答应了,不过有一个月的试用期,一百元钱一个月,试用期过后,每月的工资涨到三百元,包吃住,无假期,这个唐老板目前在南国大学盖宿舍楼,您看成不成?”
刘静文深情的望着林磊好半晌没说话。
她从林磊毅然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决定,辛酸的感受涌上心头,十七年了,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林磊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而明天,林磊就要为了这个家去承受力在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责任,难以割舍的亲情以及痛狠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感交织在一起,使她不知说什么好。
林磊也在望着母亲。母亲虽然没有说话,但她那慈爱的眼神分明在诉说着面对残酷现实的无奈和担忧,妈妈,我要替你分担,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够替你分担这一份养家糊口的责任,我好高兴啊!
此刻,王乾也感受到这对母子间无言而真挚的情感交流不忍打扰,也一时无话。
“王叔叔,谢谢您了,我愿意去”乖巧的林磊见场面冷了下来,生怕王乾误会自己嫌这份工作辛苦,灵机一触的说道“能不能请您向唐老板求求情,我想预支头两个月的工资。”
王乾顿感为难的说道“石头,我知道你很勤快,试用期肯定能通过,只是人家唐老板不是很了解你”或许是被他们母子间的真情感动了吧,王乾冲口而出的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在我这里拿四百元应应急,等你发了工资再还我吧。”
刘静文自然明白王乾的为人,知道他现在虽一时冲动借钱给自己,恐怕事后会有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的,连忙首手频摇的道“不用了,胡老板,石头已经够麻烦你了,再说,你大金路那边还在搞装修,也等钱用。”
“嫂子,您这是瞧不起我了,我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对你们孤儿寡母出尔反尔,我还算男人吗?这钱您拿着,石头,唐老板的工地在南国大学,到那一问就会有人告诉你,很容易找的,哦,我明天还有生意上的事要找他,我会顺便说说你的事,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头一个月的试用期。”
免去第一个月的试用期,意味着工资不是一百而是三百,王乾暗忖以自己和唐老板的交情确能办到,只是这样等于从人家口袋里掏去两百元钱“嘿,今天我这是怎么了,幸亏没有把话说死”
心里想着,王乾嘴里又加上一句“成不成,还得由人家唐老板决定。”
“王叔叔,您给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的了,人家有人家的规矩,试用期期既然定下来了,就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林磊不想还没上班就跟老板讨价还价,免得有人说闲话,因而婉转的拒绝了王乾。
见林磊乖巧懂事,尤其是在这样的困境下还能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遇利不贪,这份节操实属难得,令王乾不禁动了惜才之心。
他闭上眼睛仔细考虑后说道“就依你,你先到唐老板那里做做看吧,工地上确实是辛苦了一点,等我在大金路的房子收拾完了,我还准备租两间门面把生意做大些,到时你可以到我店里来。”他还怕定不下来,又转向刘静文说道“嫂子,您看怎样?工资方面我是不会亏他的。”
刘静文手里拿着王乾给她的四百元钱,心想这真是雪中送炭啊!家里最后一张百元大钞用来买水果已经花去了十几元,剩下的八十几元本来要撑到自己找到工作为止,现在有了这四百元,捱到孩子开学还应有剩余,何况在这其间自己总要找点事做,到孩子开学时,终于可以从从容容的交学费了。
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得王乾问她,忙道“好啊!胡老板,真是太感谢你了。”
从胡家回来,林磊有点担心的说道“妈,试用期的事,我不该自作主张——”
“孩子长大了”刘静文柔声对林磊说道“石头,你做的对,妈从小就告诉你,我们穷是穷,但要有骨气,二百元钱对我们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大数目,但拿人家的钱要拿的在理,你长大了,遇事能有自己的主见,妈感到很放心,今后如果你有能力,一定要记得报答人家,妈带着你们两个孩子能捱到今天,就是因为有很多人在不同程度上给予了我们这样或那样的帮助,象王叔叔,今天不但帮你找工作,还借钱给我们;还有刘老师,在你读书时帮你减免学费,你要退学了,记得到刘老师那里说声对不起,他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是,我现在就去”在林磊的记忆中,父亲的印象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直是母亲扶养着他们两兄弟长大,母亲一直是他力量的支柱、智慧的源泉,到明天,他就要告别母亲,独自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在那里,他听不到母亲柔和悦耳的声音,见不到母亲忙碌的身影,一刹那间,他对眼前这个温暖而简陋的家感到眷恋不舍,毕竟这里是他十七年来熟悉而温馨的家啊!
今年滨河市的降水特别丰富,使得把市区一分为二的伏龙河水位暴涨,短短的几天,河水就已经越过了警戒水位。
当林磊来到南国大学建筑工地时,唐朝晖正在诅咒一连三天的豪雨迫得他的工地也停了三天工。
见林磊来找,勉强记起是王乾介绍来的,在打量了一下略嫌单瘦的林磊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老板,我叫林磊”林磊恭敬的回答。
“这里的规矩胡老板大概已经跟你讲了,我就不再重复”心情大坏的唐朝晖懒得罗索,说完提高声音喊道“龚志跃,你过来一下。”
“这个人先放你这边”唐朝晖对走过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说道“等会耳带他到舒姨那里领工具和安全帽。”
“是”龚志跃拍了拍林磊的肩膀道“小子,你跟我来。”
“龚师傅,我叫林磊”林磊边行边看,发现这是一间用竹板临时搭建的简陋工棚,棚内横七竖八的拉着几跟凉挂着衣服的铁丝,地上堆砌了一排大约米许高的砖块,砖块上面铺上竹板、草席,估计是用来睡觉、休息的“床”。
这时“床”上正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各人手里捏着一叠扑克牌,看来是激战犹酣。
林磊注意到这个叫龚志跃的人手里也揣着一叠扑克牌。
龚志跃带林磊走就“床”边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扔道“我不玩了,老板叫我带这小子去领工具。”
“不行”一个嘴里叼着香烟的小伙子连忙按住龚志跃丢下的扑克牌说道“龚头,你别输了就想跑,你不玩可以,但你的欠帐怎么算?”
“玩就玩,谁怕谁呀?不过,这局不算”眼见跑不掉,龚志跃知道自己的牌面不争气,存心赖掉这局的一手把牌搅乱,一手指着林磊对面看牌的人说道“刘洋,你带这小子到舒姨那里。”
工棚里总共七个人,四个人打牌走不开,还有一个是老板,大雨天的,总不能让老板亲自去吧?
刘洋只好走到墙角拿了件雨衣披上对林磊说道“你跟我来。”
两人出了工棚便往南国大学操场走去。
刘洋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说“舒姨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到领工资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叫林磊吧?”
从刘洋开口说话,林磊就发现他的语音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怕他听不懂本地方言,林磊就用普通话回答说“是的,三横王,石头的石。”
“石头的石啊!以后就叫你石头吧。”雨下的很大,林磊带的雨伞起不了什么作用,等两人来到操场边时,林磊的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外便没一处是干的。
刘洋指着操场边的一个工棚说道“舒姨就在那里,我们进去吧。”
这个工棚要大些,里面的人也多些,刘洋带着林磊进来后,,径直走到一个和林磊母亲年龄差不多的大婶面前,说道“舒姨,这是石头,新来的,唐老板吩咐我带他来领工具。”
“哟,还是个孩子呀!快把湿衣服脱了,你多大了?”舒姨本名叫舒红梅,由于她跟唐老板做事的时间长,很得唐老板器重,再加上她与工人们的关系处理得很融洽,大伙尊敬她的为人而尊称她舒姨,时间长了,本名倒很少有人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