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日的风阴飕飕的刮着。阿娘的棺盖上了头,我便一闭眼的昏了过去。后来我是坐在阿娘的棺材前守着头七,哭着睡,睡着哭的过。再后来我眼愣愣的看着阿娘被人抬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不知道阿夏过来唤过几次,也不知道自己坐晕了几回。
直到大夫人带着阿夏交给我一个四四方方四角镀着红漆的樟木盒子,我便‘哇’了一声又哭了出来。
我知道,那是阿娘的遗灰。
我从积香寺赶回来的时候,只见了阿娘最后一眼,阿娘连话都没留下一句就咽气了。那时我才进了门,才从婢女里才见了一眼在病榻中的阿娘。但走进床时,阿娘已经不动弹了。我呆呆的看了许久。婢女们哭出了声,我却只是睁着眼看着。然后一颗颗的眼泪珠子便滴嗒嗒的落下。我怔怔的看着,也怔怔的哭着,仿佛这件事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动作,可心一揪揪的疼,眼泪不控制的下。我知道,我疼、我痛。我失去了这世上最疼我爱我的人,我的阿娘...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恨起了我的阿爹...
之后在将军府的日子,我过的并不顺心,我的少言寡语让原本还与我亲近些的哥哥们也开始疏远了起来,我对阿爹的冷眼相待更是让大夫人对我透着一丝防备。而阿爹呢,我原以为是至亲血肉的我们,却愈走愈远。
可如今,我却又读懂了他的一丝不易。只是我还不能接受罢了。
但现在想来,都已无用了。只是我偶尔会幻想,如果那年阿娘去世阿爹对我有半分的关切,或者大夫人对我有一丝的仁爱,如今我也不会如此。
我又是自嘲了一番,然后对着阿夏与明儿说:“快些走吧。早些回到府里。”
“嗯,小姐。”明儿应了我一句,然后收回了目光紧紧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匀步的走着,等快到南安街的时候,听到一阵的骚动,我转过头去看,只见几个身穿粗步麻衣的男子朝我这边跑,可还没等我看清,他们便要撞了过来。明儿就在这时大喊着说:“小姐!小心!快走开!”然后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的被明儿这一推本能的就朝旁的倒去,可还没来得及惊慌,便被一人稳稳的接住了。我慌张的转过身来看着他,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淡如薄水的双眼。我没来不及躲避他,他便这样深深地跌进了我的心眸。我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他放开了我。我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多亏了公子的好身手,小女在此谢过了。”然后微微的福了个身,向他笑了笑。
“无妨。”他便这样答了我,然后与随身的人一起不做任何片留,离了去。我看着他离去,却不知该如何再开口,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然后便听见了阿夏在我旁边问道:“小姐没事吧。可伤到了没有?”
我看了自己一眼,又动了动手脚,确认了自己没有受伤了之后与阿夏说:“多亏了刚刚一位公子接住了我,否则可能就得扭个腿什么的了。”说完我便看了一眼明儿。只见明儿嘟囔着一张小嘴说:“哎呀,小姐~明儿也是怕你被那些人碰到了去。”
“好啦,这下可真得快回去了。”我与着一同她们说。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但因出嫁礼数的关系,这段时间是要厨房另开个灶火的,所以也就不与府里的人一起就食的。这也就没什么人知道我出去过了,又加上我房里的人口风紧的很,便更是没什么人知道我何时回来了。虽说我只是出去溜达看看,不做任何逾越的事情,但放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半句闲话也给人说不得的。
而这也全因我的阿爹,重面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