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无形的劲风从四面八方刮来,隐隐可以听见似有一层薄壳一般的屏障破裂的声音。没有了青龙贯日阵眼中的元玉龙山的能量输入,封界的平衡完全无法维持。
“呯!”一声脆响,只见封界四周荡起淡青色的涟漪,其中不起眼的一角裂开了一道黑峻峻的数丈豁口,透过此处,清晰可见亿万颗宇宙星辰。
封界外面就是宇宙。
“什么青龙贯日,什么封界屏障,简直是土鸡瓦犬,不堪一击。”封界崩摧之间,南宫枢冷言道。
说话间,他又将紫砚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托着那两枚拳头大小的帝焌岩,缓缓将它靠近紫砚,当离紫砚不及一寸的距离时,帝焌岩化为两道红芒,瞬间被吸入三寸余长的紫砚中,而紫砚之上多了两粒灼眼的红斑。
帝焌岩本与青龙贯日阵汇通,正因于此,阴阳双陆与封界才得以稳固。如今阴陆被毁,青龙贯日阵被破,帝焌岩被夺,导致隐于空间褶皱中的封界受空间之力的肆虐。刚刚出现的裂口便是由于空间之力的挤压。
宇宙之中漂浮的能量太多太杂,过于磅礴,不适合人们吸收,故封族人开创封界,用来固养天地精华,如此这般,天地精华才能至和至纯,吸收吐纳,方可无碍。
现在,界壁已破,天地能量再次斑驳,如果任由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会引发封界大爆炸,连封界周遭的空间也会因此湮灭。
不足片刻,封界那一角的裂口已经裂至数百丈。恐怖的星辰之力夹杂着宇宙间虚浮的陨石席卷而来。而裂口之下,斜对着青铜小殿的方位!
灾难发生间,封茗闾心忽然揪紧。抬头,稍稍运用目力,便可见那被空间星辰双重力量挤压下摇摇欲坠的青铜小殿。
“茗闾,可速去,此处有我!”一道洪迈的声音落下,金袍翻转而现,正是封方遒。先前并不是他无力拖住南宫枢,而是南宫枢过于阴险,不惜牺牲掉祭炼一生的道术化身。
原来,他的矛头从始至终就是青龙贯日阵!
“封南山,封昭,封莽,封叱,封逵,速去瞭望台,注入内力,里面有先祖留下的阵法可以稳住界壁。”封方遒暗中传音。
“是!”五人齐声,星驰而去。
“我封族子弟,这怕是我们封族至开族以来最为危急的一刻,哪怕战至一人,他也代表着整个封族,只要有血脉流传的地方,封族就不会灭,为了封族的延续,封族的英雄们,请,祭!”封方遒,一眼看向阳陆大地上与黄泉冥侍奋死拼斗封族男儿,无不浴血而又狰狞。
那一眼,饱含深情,不到末路,怎会至此。
这苍凉的话语,代表的什么?封族人都很清楚。
封族人必修的一个道术,便是,青云祭。
这不是无情,而是另一种爱,为所爱之人献祭,不是变态,而是无奈。
我自去黄泉碧落,也让你翱翔九天不歇。
战场上的封族人自觉地分为两组,,一组为年暮但实力较为高深的长辈,一组便是有着无限希望的年轻人。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这是战场,等不起那么多的不舍离别。最后一丝眷恋或期盼的目光就代表了很多。
虽然不是封云自创的青云渡世,但引发的异象足以使天地震惊。
青云泣碧月长空,苍穹降万千祥瑞,眸光接天散,拂一世,我泱泱封族大梦!
“愿一世成空,换我封族,屹立万古,威名不倒!!”一位位昔日和蔼可亲的老者化为诸天光影。
余下的人,虽脱胎换骨,亦无喜,虽痛失至亲,亦无悲。
眼泪是留给弱者的止痛药。
这一刻,强者无畏!
甚至无需封方遒下令,战!让逝者安息,生者慰心。
先前将他们逼得焦头烂额的冥侍,不再是强劲的对手,他们只是复仇之路的第一层基石。大批的冥侍在实力疯涨的封族子弟的道术下,道器下化为齑粉。青云祭的恐怖之处显露无疑。
冥侍虽多,但又堪何用?更加疯狂的战斗就此拉开。
石坛上空,只余南宫枢与封方遒两人。
“现在该算账了”封方遒面对族人之殇痛在心头,却不形于色。对话间,天地精气在他周围凝聚,显然是想动用杀术了。
“不把你们打痛,看来是没办法交流了”南宫枢作出一无奈之态,语音刚落,便又和封方遒厮杀了起来。
天地间,道器与道术,碰撞声不断。更为可怖的是,封界那角的裂缝,呼啸席卷着那一片空间。
在空间之力的作用下,要想到达青铜小殿并非易事,但封茗闾岂是常人?几次空间换位,便到了青铜小殿。
青铜小殿旁的几处殿宇早已崩摧,成为废墟。要不是那重重叠叠的防御阵法守护,青铜小殿不会像此刻这般无恙。
先是施加了一重稀有的空间防御阵法,应该可以稳固到封南山等五人修复界壁。
但封茗闾担心的是空间乱流影响到即将生产的妻子和腹中的胎儿。他缓缓地推开殿门,心怀忐忑不安。
细听,殿内无声。封茗闾不禁更加揪心。绝望地大喊着妻子的名字,步履踉跄地向殿心走去。
殿心,灯烛微亮。
“少主,夫人刚刚……”在场的侍女看来并未受伤,但神色却不太正常,慌乱地看着封茗闾,说不出话来。
“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封茗闾几乎是怒吼了出来。而后发怔地看着床上面色惨白无色的妻子。
在场的侍女扑通跪倒在地。“夫人都是为了我们,刚刚有几道空间乱流窜了进来,足以将我们绞成碎屑,夫人强撑着出手,化解了几道,可是有一道钻进了夫人体内,夫人当场就昏了过去”侍女眼中溢满泪水。
听见此话,封茗闾无神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用手探着妻子的鼻息,发现已是渐渐平稳。
他不禁一喜,看来宁琨并无大碍,长吁一口气,倚靠在殿柱上。云叔的离开已让他心神俱疲。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名亲人,更何况是宁琨。
他望着秀容带着憔悴的妻子,心头漾起一股暖流。
昔日芳景,历历在目。“瑶台有路君知否?东风无意传妾情。”那天的记忆,很长,很暖。
“茗闾,你回来了?”一道软绵无力的细声传来。
“夫人醒了!”侍女轻呼。
封茗闾疾步走过去,有力的大手扣住宁琨的葱葱玉指,眼神中满是自责:“是我无力,这才……”
“嘘!”宁琨用一只手指,掩于芳唇,“这与你无关,只可惜我不能同你共闯”
封茗闾爱怜地望着妻子,宁琨展颜一笑,面若桃夭。
他的耳畔响起来一段话“茗闾,你的任务即是守护好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我隐隐觉得敌人趁今日进犯,一定是有大能演算出来的结果,我觉得今日之事便与你的孩子有关,外面自有我们镇守。”这是封方遒在他赶来之前,秘密的传音。
“宁琨,你和孩子,由我来守护。”封茗闾看向宁琨,庄重立誓。
“刚刚还深情绵绵的,现在怎么又这么严肃,别吓着孩子,孩子出世可不能随你,神经兮兮的”宁琨娇嗔道。
“琨,你现在感觉如何?”封茗闾现在便只把心思都放在了妻儿身上,任人都能看出,南宫枢的目的可不仅仅是破坏封界这么简单。
“你来了之后,我便好多了,孩子,应该快了吧”提到孩子,宁琨脸庞泛过一丝红晕,“茗闾,你说,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我的孩子,名字就应该霸气一点。封霸天,你看如何?”
“俗!”
“封清扬?”
“不喜欢”
“反正我儿子的名字不会差的,毕竟那是一个响彻天地的名字啊!”
“你怎么认定是儿子?”
“你忘记我族秘法了么?”
“啊,别提了,你个坏人!”
…………
就这样平淡温馨的交流,甚至让封茗闾恍惚忘了外面的恶战。
静谧的青铜小殿内与殿外的末世之景对比鲜明,天快亮了么?
殿外。
五根瞭望柱台现在都被激活,原本由封云主导的中央柱台换上了封南山。台柱在五人道力的注入下,石屑剥落,是五根青色带有龙纹的巨柱。道力注入,都发出青白色的光焰,直燃天幕。
青光熊熊间,先前撕裂的豁口,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填补着。
台柱之下,则是封族子弟与冥侍的决战,封族子弟已是血性大发,冥河水中,冥尸遍流,当真一幅炼狱图。
而南宫枢和封方遒所在的石坛上,则情景怪异。先前的燕山将众死伤不一,已被南宫枢传送走。一阵空中激斗后,南宫枢与封方遒平分秋色。封方遒甚至还有压过一头的态势。
南宫枢直接盘腿坐在石坛之上,对着封方遒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虚伪至极!”封方遒拂袖怒喝。
“封老头,这般急切干什么?其实我想玩一场持久战。”南宫枢只是笑笑。
“不过数招,你便可就擒,现在说这些,可真是笑话!”封方遒直接拆台。
“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南宫枢紫衣上流转出至阴至寒的黑气,丝丝缕缕,并没有引起封方遒注意。
“没料到你这逆贼,已经具备空间之力,碰触到仙三天道的门槛了,修炼之途是耍了不少伎俩吧。”封方遒将计就计,其实他也是在拖时间,杀招只待不久,便可一击毙敌。
“啧啧,仙道修炼是挺苦,但不巧了,我是魔呀”阴恻恻地声音从南宫枢嘴中传出,是来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