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和扬扬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尴尬,气氛也略显凝重。
扬扬欲言又止的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脱口就问道:“那天你写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文生觉得自己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不能说是真的也不能说是假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给扬扬解释清楚的。想了一想,轻声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从我们那个小山村跑出来,进了城却找不到工作,我……我……”
“小生儿哥哥,没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感觉?”扬扬睁大眼睛,很好奇的望着文生。
文生被扬扬的问题问得差点笑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拍拍我的背安慰我呢?”
扬扬立即伸手在文生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又追问道:“没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感觉呢?”
文生想笑却又觉得这原本是个悲伤的问题,于是正色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因为我还没记事就没有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对我可能就只是四个字而已。”
扬扬显然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忧郁伤感的人生体验呢!其实,我觉得悲伤有一种诗意,你看古诗词描写悲伤的诗句都特别有意境,真正是欲语泪先流。”
文生用指头敲了一下扬扬的脑门,笑着说道:“你这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扬扬问道:“小春儿哥哥上次说我们是同年级,为什么你不读书了呢?”
“穷啊!没钱读书了呗!”文生实话实说。
扬扬说道:“那你还想读书吗?如果我们是同班同学就好啦!你给我做饭,我帮你辅导功课。”
文生歪着头一语不发地看着扬扬,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一本正经说童话的样子很可爱很可爱。
扬扬又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想读书,我可以帮你交学费!”
文生忍住笑,问道:“你有很多钱吗?”
扬扬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应该算有点多吧!反正给你交学费肯定够了啊!”
文生有一点小感动,“好啊!好啊!但是我可不可以先把学费暂时存在你那里啊?等我想读书的时候再取出来用。”
扬扬低着头,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你当我是小孩子说小孩子话,但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钱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我和我的好朋友们都住在一起,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
“你的好朋友们里面包括我吗?”
“当然啊!有我,有你,有姐姐,有小树叶,有小春儿,哎!还有人杰,如果我们都不理他,其实他也怪可怜的……”
送扬扬回学校的路上,扬扬要求文生每天都来给他送饭,文生心里早答应了,嘴上却说道:“小吃货,你不知道给你做饭有多累吗?给你做饭给你送饭,在你吃饭的时候还要陪你聊天。累死哥哥我了都!”
“我不管!必须送必须送!”扬扬扯着文生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吃了我的饭那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你能做到吗?”文生笑着和扬扬讨价还价。
扬扬想了想,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吗?”
文生笑道:“能有什么陷阱啊?就是觉得你很可爱,想认你当我的乖弟弟,哥哥我只愿意给自己弟弟做饭。”
“那好吧!”扬扬笑起来,笑容甜甜的,眼睛亮亮的。
从扬扬的学校回来,文生一直都很开心。答应了扬扬要每天给他送饭,虽然从此每天都多了一件事,少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但是文生乐在其中。
为了让扬扬吃得好,每天就得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饭菜,这种压力转化为他学习菜谱、虚心请教后厨里厨师大哥们的动力。不知不觉间,什么回锅肉、酱鸭、京酱肉丝、东坡肘子,什么扬州炒饭、牛肉盖饭、咖喱饭、煲仔饭,各种菜系的家常饭菜他都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文生喜欢看扬扬一边吃饭一边夸他的样子;喜欢听扬扬讲学校里课堂上发生的各种有趣无趣的事情。这些原本都是与他无关的事情,因为认识了扬扬而变得和他似乎有了某种关系。他也喜欢看扬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生活着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觉得,这种生活仿佛也是他的,只不过扬扬现在正代替他过着。
9月下旬的一天,朱耀祖亲自来到后厨把一张菜单拿给大厨朱大昌,吩咐后厨按照菜单采买食材。朱耀祖离开后,朱大昌立刻就按职责分工把工作任务一一分派下去,要求所有后厨的工作人员全力以赴做好三天后的寿宴。
寿宴?文生心想: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局长或者主任要过50或者60大寿了?
下班以后,文生才从杨春旺嘴里得知了这次寿宴的真相。
“什么?给16岁的高中生办寿宴!这也太铺张了吧?”文生觉得太有点那啥了,钱多也不是这样花的。
“就是嘛!16岁的小屁孩办什么生日宴啊!我16岁生日那天我妈也就是比平时多炒了两个菜,早上起床的时候给我煮了一个鸡蛋。”杨春旺也觉得预定寿宴的那家人挺夸张的。
文生想来想去,完全想不起自己每年生日是怎么过的。打小就没了亲生父母,大爸家也没人重视他的生日,自己习惯成自然,觉得生日就是普通的日子没啥值得庆祝的。
“听说这个小屁孩是老板娘哥哥沈宗华的独生儿子。”杨春旺冷哼一声说道:“这些有钱人家就是讲究!投胎是个技术活啊!只怪我们没有好爹,这辈子都是打工的命。”
文生笑道:“你有爹有妈有哥有姐的人还不满足啊?这个沈宗华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杨春旺也笑起来,“现在不是流行吐槽吗?我就学着吐一下心里舒服点。沈宗华不是生意人,别个是政府官员,市财政局的副局长。”
“厉害呀!这一家子不是做生意就是当官的,有钱有势得很呐!”文生也禁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