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唱生日歌。”陶林边说边按下了打火机的按键。
“嚓嚓嚓——”三声齿轮摩擦的声音，打火机上先是溅起一阵火花，然后窜出一束橙红色的火苗。陶林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闪亮的火花在蜡烛上飞溅了起来。温热的火束照亮了客厅的一角，只有陶林给她唱歌，苏青跪在茶几前的木地板上，手撑着下巴，假装笑着看蜡烛油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落。她面带笑意，却眼含泪水。
到最后，也只有陶林一个人鼓掌。苏青闭了几秒眼睛，实际上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睁开眼睛，她吹灭了蜡烛。
“真好看……”苏青叹了一句。
“你父母选的蛋糕，肯定很和你的心意。”陶林说。
“蛋糕到了，人没到。”苏青又说。这时陶林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他皱了皱眉头，盯着苏青眼里的泪水看。
“我给你切蛋糕，我们一起吃。”陶林让自己忽略掉这尴尬的气氛，让这个两个人的生日继续进行下去。他的心一直砰砰砰地跳，他知道苏青的心情好，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陶林拿起了切蛋糕的塑料刀，正准备往精致的蛋糕上切下去，不过蛋糕的精美让他一时有些犹豫。正在这时，苏青那双白嫩的手伸向了蛋糕。
她被折腾地纤瘦的指节一弯，手掌直接扑上了蛋糕。
陶林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塑料刀呆愣愣地悬在了半空中。他没有说话，可是惊得半张着嘴，看苏青面无表情地用手抓起一大块蛋糕，往自己嘴里塞下去。
她一口一口吸着手上的奶油，小小的嘴张开，把蛋糕挤压进嘴里，一口接着一口，每一口都在狼吞虎咽。苏青没有表情，渐渐地眼眶里流出了泪水。
苏青的手开始颤抖，她开始边吃边带着呜咽。她想哭，可是哭声被蛋糕堵得死死的。
“苏青！”陶林喊了一声。
苏青没有停下，而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丢了魂一样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蛋糕。陶林的话她全当做了没有听见，仿佛这一刻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意志。
陶林丢下了手上的刀子，移开了苏青面前的蛋糕，然后他跪倒在了苏青的旁边，一把把抱住了苏青的肩膀。他有力的手把苏青的手紧紧地锁了起来，让她不能动弹，更不能往自己嘴里像疯了一样地塞下蛋糕。
陶林的下巴抵着苏青的头，他能感觉到苏青在颤抖，身体一阵凉一阵热。
苏青像要挣脱开陶林，可是她越是挣扎，陶林就越是用力，他闭着眼睛，不让自己看到苏青这样颓废而心酸的一幕。陶林只顾锁着苏青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发抖的苏青。
“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陶林用手摸着苏青的肩膀碎碎念着安慰着她。
一时间，他终于听到了苏青崩溃的哭声。
其实早在自己进门的一刻陶林就知道苏青想哭了，在这个阴沉沉的环境里，所有东西都是阴沉沉的，可是苏青一直憋着，一直不自在地假笑，一直憋到了现在。
苏青满嘴都是奶油，她大哭着，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手上的蛋糕沿着手臂滑落了下来，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是污渍，狼狈不堪。
她身体无力，所有的力气都在哭声上了。陶林一直扶着她，用力把她撑住，不至于让她瘫倒在地上。
陶林一直用手抚摸着苏青的肩膀，一直在她的耳边碎碎念着。
“没事，都会好的。”他说。
“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人不到，送蛋糕做什么！我都已经成这样了！他们还不回来！他们就为了他们的破生意，为了他们的破人情！我都病成这样了，他们还不回来看我！”苏青对着茶几上被她抓得乱七八糟的蛋糕，大声地哭诉道。
“我不知道……”陶林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有我在。”
“谁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只有他们的破钱是他们亲生的！”苏青继续喊到。
“我理解你，我明白这种心情……”陶林把她抱着，轻轻地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家里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苏青抽泣着，无助地看着满地的蛋糕屑，所有奶油的甜味在她看来都是苦的。
“可我们还在一起！”陶林大声地说，“就算是我们最亲的人把我们抛弃了，我们也依旧在一起，我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陶林那句话喝住了苏青，她一下忍住了抽泣，看着陶林那双深邃的眸子。
“我知道你一定对现在的我很厌倦了。”苏青苦笑了一声，“我砸自己的房间，我把自己卖进浴缸的冷水里，我想到自杀，想到崩溃，想到一切不好的事情……我连灯都不愿意打开。”
“我从来没有厌倦过你。”陶林说，“我只希望我能把你带会正轨，哪怕眼前是黑暗的一片，只要你还跟着我，只要你不自暴自弃。我想要的只有这些。我看着你的样子，只有心疼，从来没有过半分的厌倦和嫌弃。”
“他们都开始嫌弃我了不是吗？”苏青看着陶林的眼睛问，“没人来给我过生日了，没人管我有没有去学校了……连父母都不愿来陪我了。”
“父母不是不愿……只是他们不懂我们，他们的关心错了地方。”陶林不厌其烦地为苏青解释道，这也是他从来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自我的安慰，“他们以为一个精致的蛋糕一个精致的礼物能够让我们很满足了，以为他们的钱能够给我们带来无忧了……他们只不过是用他们的方法想了错的东西，他们没有嫌弃你，没有忘记你。”
“我快要忘记他们了……”苏青哽咽了一声。
“你别忘了我，我别忘了你，我们就能一起面对以后的一切，哪怕是死亡。”陶林郑重地说道。
“你爱我？！”苏青突然严肃，盯了陶林的眼睛很久，问着眼前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