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怎么不说话？”高暄扯着他手臂来回摇，李昭阳身体僵直，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都跟谁学的？老这么突袭！”李昭阳打了高暄脑门一下。
“跟你啊！”高暄使出十足的力气打他手背，这人，这么认真的表白都没点回应嘛？
“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比较好。”李昭阳反抓住高暄，她以为他要……咳咳，结果，李昭阳只是把她往屋里推，还说：“好好做题啊！记得我刚才说的，晚安！”假装没看到高暄凌乱的表情，李昭阳带上了门，看看表，转身，下楼。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齐雨晴吃过外卖开始写稿，李为今天难得没应酬，坐在客厅看书，一看就是在等他。
“爸。”李昭阳走到李为旁边的单人沙发旁，放下书包，坐下。
“这两天怎么都回来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李为合上手中的书，问道。
“同学的事。”李昭阳看向茶几上的水果，右边啃了一半的苹果露出的果肉已经发黄了，绝对是亲妈干的。
“该帮的要帮，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安全，或者，让你舅接你一下，他近期应该都在咱本市工作。至于爸爸，很对不起，儿子，我明早的航班，要一周才能回来。”李昭阳的高智商一部分后天受齐雨生影响，再有就是李为的基因。知子莫若父，李为总觉得不是小事情，否则他儿子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低沉，严肃。
“我再想想。”李昭阳本来想说舅舅是来查案的，还要抽空陪女朋友，应该没那个时间，但，他突然想到，高暄家离他姥姥家不远，他或许可以直接住到那边。
“昭阳，你比爸爸聪明，一定要做正确的事，知道吗？”李为耽误了好几年才追回齐雨晴，到了儿子这儿，可不能重蹈覆辙。
“嗯，爸，我明白。”李昭阳拿起书包，“还有作业，我先上去了，爸你早点睡，明天赶飞机呢！”
等到儿子上楼，李为重新翻开未读完的一页，自然拿起那半个苹果，津津有味。
第二天一早，李昭阳和妈妈一起搬回了姥姥家。齐雨生没时间接他们，准舅妈自告奋勇说要在小姑子面前好好表现，结果车技太烂，追尾了。
李昭阳下车和无辜车主协商，齐雨晴和这个小姑子坐在车里大眼瞪大眼。
“好了。”李昭阳拉开车门坐进来，“前面商场有停车场，我们先去那儿等一会儿，我舅一会儿就来。”
“啊西，对不起啊雨晴，昭昭，我忘了，拿驾照之后我就上过两次路，这两年工作太忙了。”杨在在一头磕在方向盘上，懊悔又羞愧。早知道就不甩掉经纪人和助理那两个免费司机了，这下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没事。”李昭阳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摩挲着手表。
把车停进停车场，李昭阳再次看表，快到时间了。
“妈，带钱了吗？”
突然被提问的齐雨晴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嗯，知道了。”李昭阳转头看向杨在在，“舅妈，你带我妈先去商场逛一圈，等着我舅来。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帅气下车，头也不回。
杨在在已经被那句“舅妈”迷晕了，拉着一身睡衣睡裤的小姑子，戴上墨镜口罩，从第一家店开始扫荡，齐雨生到的时候两个女生的手已经快拿不过来了。
“怎么这么早来，我昨天在警局过的夜，接到昭阳电话吓了一跳。”齐雨生往嘴里塞了两颗口香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自家妹妹。
“你去问你外甥啊，急哄哄的，他爸前脚刚走就拉着我说要回娘家。”齐雨晴打着哈哈吐槽。
齐雨生打算回头再问，专心开车，一路平稳，两个女人睡得香甜。
李昭阳紧赶慢赶，总算在高暄刷牙洗脸时赶到。跑得太急，T恤被汗水浸湿一片，豆浆撒了几滴。
高暄一手拿着牙刷给李昭阳开门，看他气喘吁吁，还以为他被狗追了。“你怎么了？有人撵你吗？”说着扒着门往他身后看。
李昭阳没说话，他真的累坏了，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不同的早点，又爬六楼。把早餐递给她，换拖鞋，瘫坐在沙发上。“快去吃，对了，把你昨天做的题拿来给我看看。”
“你不吃吗？”高暄洗漱完，噔噔噔跑过来，一手拿着煎饺，一手拿着试卷。她昨晚把试卷上有疑问的地方都做了记号，方便他看。
李昭阳只接了题，高暄做口型：“啊～”硬被喂了三个煎饺，半杯豆浆。
“快去吃。”李昭阳赶人。高暄乖乖回到餐桌，嘬一口椰奶燕麦粥，咬一口煎饺，再喝一口紫菜汤。吃完饭，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李昭阳决定乘出租车，顺便腾出时间讲几道题。
“昨天几点睡的？”高暄一坐车上就犯困，李昭阳拿着试卷的手犹豫了。
“这题太难了！我抠了快一个小时了，就那最后两道题。”高暄把头倒在他身上，“怎么样？做对了吗？”
“现在听还是午休听？”李昭阳点点试卷，高暄一困就眼红带泪，他不太忍心。
“现在吧，午休肯定还有别的试卷的。”
“好，撑不住就和我说，嗯？”不再浪费时间，把试卷摊在两人腿上，李昭阳仔细讲解高暄马虎出错的地方。
司机师傅心中不是滋味，现在的零零后，谈恋爱都这么清新脱俗。
上午政治老师请假，连上三节数学课的结果就是高暄要死了。题太难，老师期待值过高，爬黑板总有她的份，还好李昭阳老给她弄什么拓展变式，思维能力还算迅速，要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中午高兴来电，接起电话就听见一阵哭嚎，高暄就知道，她哥这是无聊闲得慌，来找人解闷了。
“宝妹，中午吃的啥呀？”
“炒饭。”高暄刚刚光盘，接过李昭阳递过来的酸奶。
“就吃一盘炒饭能行吗？昭阳没意见啊？”
“早饭吃撑了，不怎么饿。”
“吃撑了？昭阳给你买啥了都？早餐一条街？”
“咳咳！”还真差不多，“哥，你这电话打的有重点吗？”
“有啊！问候我妹和我妹夫啊！”
高暄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徐赟端着餐盘过来冲他招手。
“哥，我和昭阳还有事，让徐赟和你说，他想你了。”徐赟坐到高暄旁边，被李昭阳硬拉起来，扯到他身旁。
高暄说：“我哥想你了。”手机给他。
徐赟眼睛放光，张嘴就没停下。“高兴！你怎么回事啊？走楼梯不好好走劈什么叉？”
“我……”
“哎呀，本来昨天想和昭阳一起去的，但我上周不是被扣分了吗？得做一个月的厕所清扫才能补回来，昨天回家天都黑了，我现在也是刚从厕所回来。对了！你知道吗？我昨天在厕所和保洁大爷聊了半天，我天！他简直是我知己！我们还留微信了！……”
高兴握着手机的手僵住，心想，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
下午自习李昭阳被主任叫走，放学后高暄坐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他。
“暄暄，走了。”李昭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冲她招手。
“今天主任找你干嘛呀？”高暄把书装进包里，快步跟上他。
“隔壁实验中学下周和我们有个交流活动，他想让我去。”
“只有你吗？”
“不是，还有理科实验班的几个，好像会有数学题互解比赛，理科占重头。”
“下周几啊？我们能去当观众吗？”
李昭阳摇头，“这个好像就是领导层装模作样的那种活动，除了我们几个学生，只有各种书记主任跟着。”
高暄的眼睛瞬间暗下去，“不是吧？我想看你比赛。”
“不是比赛不比赛的事，活动在下周四下午三点开始，还是去实验中学，我怕那天赶不上你放学。”李昭阳听到主任说出时间的那一刻就开口拒绝，但没办法，对面也有一个文科班第一，双方选手实力相当才公平。这也不是主任一句话就能改的。
“没事儿，我到时候就在教室坐着等你呗！”高暄显得无所谓，她其实心里想，万一他真回来晚，那她就去找他嘛！
“也行，但是，”李昭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她说：“不许一个人偷偷跑到实验中学吓我。”
心思被戳穿，高暄缩了缩脖子，说：“哦！”
时间过的很快，一周不过是转眼间。
高兴已经回家修养，高暄也不用每天医院家学校来回跑了。
这天是李昭阳“被迫”参加交流活动的一天，学校雇了一辆大巴，主任学生一齐往实验中学走。临走前，李昭阳去高暄班里告别，却被徐赟告知大山把她叫走了，他只好留了张便条在桌上。
“好好上课，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放学后如果不想等就让徐赟送你回家，注意安全。”高暄回来看到便条嘴巴都咧到后耳根了。
“嘿嘿！”徐赟贱兮兮凑过来，“放学我送你吗？”结果被高暄一拳打开，拒绝的明明白白。
放学铃声刚响起，李昭阳的微信就过来了。“走了吗？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领导发言发个没完。”附带一张不知哪位主任慷慨激昂的演讲图。
“我在教室等你。”想了想，又补充道：“好想吃麻辣烫。”
“换一个。”李昭阳秒回，高暄上次吃香辣鸡翅上火，起了一嘴泡，还胃疼，打那以后只要他在，辣的东西高暄就碰不到了。
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高暄又发：“那生煎可以吗？”
左等右等，李昭阳一直没回，高暄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她环顾四周，又起身到走廊转了转，已经没人了，只有保安大叔在挨个教室查看，她不能再等了。
“保安都开始检查了，你什么时候结束啊？”
“我从学校出来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好不好？”
还是没人回，她手机快没电了。
高暄站在校门旁边，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啊？”一位戴着眼镜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学校出来，看样子是老师。
“哦，我等同学。老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高暄笑着回答，身子却偷偷往后退，拉开安全距离。
男人扶了下眼镜，看到她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笑得和善，说：“我是去年新调来教初三的，同学你看着应该是高中的，没见过我也正常。”
“初三，那您应该对徐赟有印象，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学弟，华兴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一直和我说他有一个老师可帅了，八九不离十就是您了。”高暄留了个心眼儿，老师早就下班回家了，他出来这么晚，可疑。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男人说：“同学你戒心挺重啊！我可没教过叫云叫雨的。”
他这么直接说出来，高暄有点不好意思，但心中的疑虑已经消了大半。“对不起啊老师，我也是听学校的话，不能轻信陌生人。”
“没事，就该这样。天都快黑了，赶快回家吧同学。”男人抬手指指手表。
“嗯，老师再见！”高暄笑着挥手，转身，笑容僵在脸上，走的飞快。
刚才男人白衬衫袖口下，露出来一小截，纹身。
不停往前走，到最后，她简直要跑起来了。风声，耳边全是风声。
“高暄！”这声音就像一剂定心丸，高暄猛地停下，转头。
三步以外，是最熟悉也是此刻最想见到的人。高暄瞬间绷不住了，所有的恐惧都化作泪水涌出来。飞奔向他，不顾街上人来人往，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李昭阳在实验中学和他们的混混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被留在办公室谈了好久，等到有时间拿出手机来看，才发现高暄已经不在学校了。
“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李昭阳后来发消息，打电话，高暄都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高暄紧紧搂着李昭阳的腰。
觉察到不对劲，李昭阳也紧张起来，努力安抚高暄的情绪。
“我们去前面店里坐一会儿好不好？”
高暄还死死抓着他的衣服，跟着他，走进一家冰淇淋店。
听高暄抽抽搭搭说完刚才的经历，李昭阳的眉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明天放学，一起去见我舅舅吧！”
送高暄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到高兴拄着拐杖在张望。高兴今天着急坏了，打电话两个人都不接，好不容易等到李昭阳回复却被告知高暄今天可能遇到了那个罪犯。
“怎么样？没事吧？”高兴上下仔细打量了妹妹一遍，她眼还红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让人心疼。
“哥。”高暄委屈巴巴。
“好了，先回家吧，我和爸妈说你今天去图书馆查资料了。饭菜给你热着，快去吃。我等会儿上去。”
高暄真的被吓得不轻，这会儿都没想起来和李昭阳说再见，丢了魂儿一样上楼。
“明天放学我带她去见我舅，虽然不确定，但很大几率。”李昭阳扶着高兴在路边上坐下，“暄暄可能会对案情进展有帮助，如果……她真的遇上罪犯的话。”
“我觉得有点奇怪。”高兴摸摸下巴。
“他以前出现在学校门口的装束。”
“嗯，你不是说，因为一直是同一身运动服，所以才排查到的吗？”
“是，在车站，也是那身衣服，脸，也是他故意露的。”
“所以为什么今天他穿了西装衬衫？为什么要伪装？”
“不明白。”李昭阳摇头，我会告诉我舅的，他应该知道。
“昭阳，在抓到人之前，一步不离的跟着宝妹吧！”高兴抓着李昭阳的手，语气郑重严肃。
“恩，我会注意。”
……
第二天放学，高暄和李昭阳一出校门，就看到一辆黑色路虎在等着。
齐雨生同时在跟两个案子，小女友那边又出了点麻烦，忙得很。摇下车窗，冲两个孩子喊：“先上车！”
“去同源路。”李昭阳在后视镜里和齐雨生交换眼神。其实他们应该去警察局，但高暄太紧张了，搓衣角的动作已经把她完全暴露。
“我今天有急事，咱们就在路上聊了。”齐雨生成功明白了外甥的意思，并且同意了。接下来的话是对高暄说的。
“昨天昭阳已经和我把大致情况说了，但是，细节还是需要你来告诉我。”
“啊，好。”刚才李昭阳才告诉她强奸案的事，一时之间，又怕，又懵。
“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罪犯，用不着紧张。而且，如果有一天你犯了法，说不定我能让你逃走，和我外甥远走高飞。”齐雨生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别说高暄，李昭阳脸都僵住了。他总算知道自己以前说话多讨厌了。
“我今天在你们学校调了监控，是嫌疑人没错。”和高暄说完，齐雨生更确定了。
“能抓住他吗？”高暄下车时情绪不太好，李昭阳一边发微信安慰，一边问。
“实话说，抓人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齐雨生在红灯前停下，手指敲着方向盘。“但是，帮警察抓人，是我的强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