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看不到一点光芒。
里面充满了潮湿和寒气,好像终年都见不到天日。
突然,石门缓缓推开,走进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
他虽然毫无表情,脸如冰霜,但长相颇为英俊。
他穿得比较单薄,走进这石洞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忽然点燃了一盏烛光。
然后他就看到了眼前那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
她虽然一身白衣如雪,头发却黑得发亮。
她伸出了她的手,可以明显看出她的双手细嫩光滑,没有一点瑕疵。
看来她很年轻。
他也年轻。
她背对着他,迟迟没说话,也没动。
他也是如此。
石洞里的寒气似乎越来越重,角落里时不时在滴着永远都不会停止的水。
这里的空气简直要让人窒息。
他本不愿到这里来。
可是他非来不可。
这一天迟早会来,他终究要面对。
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那女子忽然左手一扬,一件物事从她身前向后飞去。
那少年伸手接住。
原来是一把剑。
一把银得发亮的剑。
上面镶嵌了不少发亮的珍珠彩石和图案,看起来很珍贵。
那女子先开口了:“你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声音虽清脆动听,但掩饰不了那冷漠且无情的口气。
那少年也是同样的语气:“知道。”
“是什么?”
“报仇!”
那女子似乎感到满意,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道你的仇人在哪儿?”
“不知道。”
“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武功有多高?”
“不知道。”
“你可知道你的仇人现在的身份?”
“不知道。”
那女子的声音抬高了些:“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靠你自己去查。查到了,杀了他;查不到,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我知道!”
那女子迟疑许久,缓缓道:“你可知道你的仇人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本来对她的话不会有丝毫迟疑,现在却迟疑了许久,才慢慢地回答:“萧波!”
那少年走了。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望向他离去时的背影。
烛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的表情比他还要冷,她看来比他甚至还要无情。
可是此刻她的眼眶中却凝结出了泪光。
她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消失于黑暗中。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
这家饭馆的生意不算太好,也不算差。
女人的话一般是比较多的,花红双却不是如此。
她善于观察。
一走进这家饭馆,她就看到这里面有七八张桌子,其中有五张桌上是空的,另外三桌都摆着酒菜,正有客人在享用。
其中两桌每桌至少有三四个人,虽然两桌素不相识,但看得出他们都喜欢坐在中央这个位置。
还有一桌却只有一个少年人在用。
他选择的是最角落里的一桌。
那个位子通常都是这家饭馆生意好时,最后给客人用的。
看起来那少年人并不想引起人的注意。
可是花红双偏偏向他多望了几眼。
店小二很快赔笑着过来:“姑娘,您是要吃点什么?”
花红双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给我上两盘卤菜,再来一壶酒。”
她居然要酒下卤菜,这让店小二都感到有些惊讶。
可他还是答应了。
一般女子喝酒都是和自己的姐妹朋友一起时趁着高兴才会喝的,或者是这个女子极度伤心、难过,才会一个人喝闷酒。
花红双只有一个人,看来也没那么伤心、难过,竟要喝酒。
她身上还带着不少男子气概。
可是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朝最角落里的那少年瞧去。
她选择的位置也是那少年旁边的一桌。
她已看到那少年点的也是两盘卤菜,一壶酒。
他虽然喝了酒,脸色非但不红,反而像冰雪一样白。
他是不是从一生下来就是如此?
店小二很快就替花红双把菜端上来。
花红双不是先吃菜,是先喝酒。
看她的神情,貌似对这壶酒很满意。
她喝酒和吃菜的动作,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反倒像是一个多年流浪在外的浪子。
只是她的神情比较严峻,带着几分冷漠的气息。
她刚吃了几口,忽听脚步声响,就知道又有人进来了。
店小二刚要上前赔笑问候,却被人给推开。
花红双是侧对着店门,已知道来的不止一个人。
那几个人推开店小二,径直走到花红双身边。
花红双仍是不动声色,继续吃喝。
一个手持长剑,看来很有礼貌,躬身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花红双没有理睬。
持剑者道:“大小姐,请您别再为难属下了,快随我们回去,否则师父怪罪下来,属下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啊。”
花红双冷冷道:“她为什么自己不来找我?”
持剑者道:“这……”
花红双冷笑:“让我来说吧,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她心里想的只是如何练武,如何争夺天下第一,我在她眼中算得了什么?”
持剑者道:“大小姐,您误会师父了……”
花红双突然一拍桌子,道:“我误会她?若真是我误会她,她就不会在我爹死后坐上古城城主之位。她有野心,要争夺武林第一,为何要利用我爹的遗产?”
她的眼眶隐然有了泪水:“我爹生前不问世事,只想安享自己的余生,她作为我爹的妻子,没有恪守妇道,擅自习武,野心勃勃,如今还要企图利用我爹的势力,为非作歹,实现她自己的理想,我实在不明白。”
持剑者道:“大小姐……”
“好了,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是绝不会回去的。既然她有她的追求,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儿,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持剑者的神色有些严峻:“大小姐,来之前师父曾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倘若大小姐执意不回去,那我们只好动手了。”
花红双毫不畏惧:“好啊,尽管放马过来吧。”
那几个人虽然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出手了。
有两个人抓住了花红双的肩部。
花红双双手交叉,反抓那两人手爪,突然向前一扬,那两人一齐摔出了店门。
又有两人攻过来。
花红双闪避了两人几招后,一拳打在一人腹部,接着一拳打在另一人面门,两人皆倒地。
最后只剩那持剑者。
客栈里的客人都吓跑了,已顾不上吃喝和付账。
店小二也顾不得找人要钱,只希望这些打架的人不要在这儿打,以免打坏了桌椅。
只有最角落里的那少年稳如泰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持剑者拔出了剑,一剑刺向花红双的咽喉。
他当然不是真想要花红双的命,这一击他知道她一定能避开。
花红双避开了。
接着二人在原地斗了二十余招,旁边的桌椅被持剑者削掉了几处角块。
店小二只能看着,不敢上前。
持剑者的武功显然不比花红双低,况且又带着剑,花红双却是手无寸铁。
又过十余招,花红双被一脚踢倒,摔在一张长凳上,竟碎了长凳,倒在地上。
持剑者收剑道:“大小姐,得罪了!”
花红双已知自己不是对手,但仍不肯服输,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要站起来。
她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摸到了一把剑的剑柄。
这把剑本就放在这张桌上。
她想也不想,拔出了那把剑,登时整个屋子都被一道银光闪耀。
持剑者的眼睛似乎被这道银光刺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花红双已挥剑朝他击来。
他竖着自己的剑抵挡。
只听“锵”地一声响,自己手中的剑被击断。
他大吃一惊。
花红双也没想到这把剑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她刚才并没有用内力,只是单凭这一挥手的力道,就打断了持剑者的剑。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那少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闪身到了花红双身边,夺下了剑,收回鞘中。
原来刚才花红双正是倒在了那少年用桌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