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好像是有什么在飞速地靠近，沈鸢听到了落叶不寻常掉落的动静，但是现在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右手的掌心里握紧了尖利的石头，眼看驼背男人就要向她伸出手把她抱起来了，沈鸢低垂下眼睫，按耐住心中的厌恶。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红的人影从林间闪过，脚下轻功踏雪无痕，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寒光。
驼背男人的一只手碰到沈鸢的肩膀，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不加掩藏。
后颈突然发凉，驼背男人下意识地回头，暗红色的眼眸如修罗在世，剑刃的寒光从他的眼前划过，犹如一弯弦月。
但是下一刻，鲜血溅起，染红了所有人的视野。
驼背男人神情木讷地低下头，看到地上的断臂，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喉咙里发出惨叫。
卫衍眼中的杀意正浓，手中的短剑一剑扎进他的胸口。
“饶……饶命……”驼背男人跪了下来，脸上血泪混在一起。
原本还想过来的妇人此刻一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要逃走。
卫衍眼眸微动，拔出短剑，反手掷出，正中妇人的命门，她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沈鸢还没从卫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就见卫衍一把抓住驼背男人的喉咙，单手轻而易举地将人拎了起来，五指慢慢收紧，到最后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两只眼睛也因为窒息而翻白。
“卫衍。”沈鸢忍不住喊了一声，但还是慢了一步，驼背男人还是死在了卫衍手中。
但是起了杀心的卫衍哪有这么容易满足，暗红色的眼眸此刻一片艳丽的血色，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鸢。
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会觉得卫衍要继续杀人，哪怕是面对沈鸢，也会无法保持理智。
卫衍沾了血的手垂在身侧，五指伸张开来，又收缩起来，心里像是有两种人格在争执一般。
“卫衍。”沈鸢抬头看着卫衍，她知道卫衍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而她自己也是……
“卫衍，你还记得我吗？”沈鸢眼角微微弯起，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我是沈鸢，是你妻子啊。”
卫衍身躯一怔，血色瞳仁颜色似是暗了一些，他缓缓蹲下身子，与沈鸢平视。
脸上又沾了血又沾了灰的，沈鸢嫣然一笑，抬起右手，捏着袖子，帮他把脸一点点擦干净，“怎么弄得这么脏，你是去地上滚了几圈回来吗？”
擦到左眼角下的泪痣时，沈鸢微微用力，眼角下的泪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染成了血色，怎么擦都变不回原本的黑色。
沈鸢倾身，嘴唇贴在那颗泪痣上，柔软又温暖，和卫衍冷冰冰的体温截然相反。
卫衍垂着的手抬起，想要抱住沈鸢，想让这个吻一直延续着，但是又想起自己脏兮兮的手，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撇头躲开沈鸢的吻，沈鸢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的触碰，便只好收敛起来，“擦干净了。”
卫衍皱眉，摇了摇头，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伸出两只黑乎乎的手到沈鸢面前。
沈鸢一愣，“你这手……去干吗了……”
在沈鸢印象里，卫衍还是第一次把自己弄脏成这样，跟从乞丐窝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现在不应该在王宫里的吗？
卫衍似是听懂了沈鸢的话，张了张嘴，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啊啊……”
萧南山成为药人以后，花了百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说出几个字，而卫衍现在只能发出这样含糊不清的声音。
沈鸢眼里闪过泪光，唇角却扬着，“嗯嗯，我知道了，我给你擦干净，你乖乖别乱动就好。”
沈鸢左手还因为蟾蜍的毒而麻|痹着，所以她只能用右手去给卫衍擦手，动作异常困难。
忙活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完全擦干净，沈鸢只得叹口气，道：“暂时只能先这样了，我娘还没有找到，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卫衍很不满意，胸口涌上一阵烦躁。
沈鸢握着卫衍的手腕，忽地俯身，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他的掌心，然后抬眸对他笑着道：“不脏了的。”
心中的无名怒火灭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渴望，想要……再亲近一点。
卫衍想要爱沈鸢，却找不回以前的感觉，所以只能模仿着沈鸢的动作。
卫衍伸手抓住沈鸢两只手的手腕，沈鸢没有防备，一直藏在袖子下左手手背上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蟾蜍的毒不致命，只会带来麻|痹的效果，等一段时间毒性就会过，沈鸢对此并不担心。
卫衍死死盯着沈鸢手背上的伤口，被蛊虫侵蚀的心隐隐作痛。
他重新拥有了心疼的情绪，因为沈鸢。
手背上小小的伤口，比他在战场上被刀剑劈过还要痛。
明明已经不记得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但是此刻，卫衍想，大概是把一个人放在心尖尖上，怕她受委屈，怕她受伤，怕她哭……
在沈鸢的注视下，卫衍拉过她的左手，吻过她的手背。
舌尖轻轻舔净沈鸢手背上残留的血迹，顺着伤口，慢慢吸吮。
刺痛感让沈鸢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卫衍的舌尖很烫，沈鸢的耳根也跟着慢慢发烫。
卫衍在吸她的血，毒素也慢慢从她的体内分离了出去。
卫衍体内的毒蛊比蟾蜍的毒要强千百倍，哪怕是吸了带着毒素的血也不会有事。
毒素已经清楚干净，但是卫衍却有些不知足，应该说是体内的蛊虫因为沈鸢的血而躁动，驱使着卫衍继续吸血。
当初楚旭为了让蛊虫更易存活，便用的是沈鸢的血喂养而成的。
沈鸢能感觉到卫衍的牙已经抵在了她手背的皮肤上，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咬破她的皮肤。
“卫衍，我疼，你别吸了好不好？”
卫衍如梦初醒，他立刻松开了沈鸢的手，对她手上流血的伤口显得有些无措。
沈鸢立刻把左手手背上涌出的血擦干净，然后藏进袖子里，对卫衍道：“现在不疼了，你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