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岁月里,总有人能苦中作乐,面对挫折,拍拍身上的尘灰,继续抱着乐观的态度前行。
简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丑,虽然脾气坏,却仍然能给别人信心。
公孙瓒俯身,双手互握合于胸前,郑重拱手向简雍行礼,“蓟县危在旦夕,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日后有缘再见。”
面前这位不知名的将军不但救了自己性命,还向自己行礼,即使简雍在倨傲也不免有些动容。
简雍立刻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俯身还礼:“前路艰险,请君保重!只要我活着,平谷的大门永远会为你们敞开。如果蓟县已经落入叛军之手,那也是天意如此,非将军一己之力可以挽回。”
公孙瓒轻笑着点头,算是接纳简雍的善意。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简雍,这家伙不应该是刘备的谋士吗?怎么会跑到这平谷县做了县令?
简雍字宪和,幽州涿郡人,能言善辩,历史上记载简雍和刘备年少时就认识,关系还挺好,自刘备起义兵的时候就跟了刘备,算是刘备手下第一个谋士。
可惜了,如果简雍这家伙要是能早一点跟着刘备就好了,那样公孙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多得一个人才了。
带着一点小小的遗憾,公孙瓒辞别简雍,离开平谷城,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
马不停蹄!一路向西!
-------------------------------------------------
夜,幽州制所蓟县,城外,叛军营寨。
皎洁的月光下,张举正在帅帐外徘徊。
月光拉长了张举的身影,瘦长的影子更显得形单影只。
天气有些寒冷,张举伸手裹了裹紧衣裳。远处一队巡夜的士兵走过,自风中传来几声叹息,若有若无,却像根利剑般将张举的心刺痛。
张举向西远远望去,巍峨雄壮的蓟城依旧屹立在月色之下,张举突然兴起一阵挫败感。
在自己的筹谋之下,蓟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座孤城。勾结鲜卑人对张举来说是一步险棋,幽州连小儿都知道鲜卑人穷凶极恶,不足为信。而张举愣是为了一己之利,许诺只要鲜卑人能牵制着公孙瓒,将来事成之后,把右北平献给鲜卑。
照目前情况看,鲜卑人加上乌恒人已经如愿以偿的牵制住了公孙瓒,只是张举使尽蓟县经过了这么久还在刘虞手里。
造成今日的局面,一切还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当日张举兵临蓟县城下,第一时间张举就写了一封劝降信给刘虞。
一名张举的心腹带着劝降信被城墙上放下来的一个箩筐吊进了城里。
张举踌躇满志,满心欢喜地以为不消片刻,内无猛将,外无援助的蓟县就能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张举傻傻地等待着心腹的好消息,从清晨等到黄昏,却见不到心腹归来。
张举是个粗人,小时候在族中私塾读过几年书,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和刘虞一样都是文化人。
话说文化人之间应该讲规矩,所谓的规矩就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结果刘虞不按规矩出牌,不但不投降还扣押了张举负责传话的使者。
张举勃然大怒,派人在城前大骂刘虞不守规矩,给文化人丢脸、脸上抹黑。
而真正的文化人刘虞虽不是员悍将,但却是个能吏。
早在蓟县被围之前,从得到叛军起事的消息之初,刘虞就开始调集附近的军队备战,分发粮食安抚百姓,并且派出人手向各方求援。
刘虞在城墙上准备了许多大铁锅,铁锅的旁边是不计其数盛着清水的大缸、和无数的盆盆罐罐。四处还备着许多桶麻油。
张举写劝降信的同时刘虞还紧锣密鼓第组织民众往城墙上运送柴火,石头,滚木。
“白日做梦!什么狗屁使者,押下去!”刘虞看都不看,就把张举一晚上绞尽脑汁费尽力气才写就的劝降信撕成粉碎。转过头刘虞派人对叛军喊话说没有见到送信的使者,或许是使者一进临淄,感慨于都市的繁华,沉溺在都市的美好时光里,流连忘返。
刘虞的回复太过诡异,已经超出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其实刘虞也是拿张举开涮,没想到骨骼惊奇,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张举居然咬着牙又写了第二封。
提笔刚写了两句,张举突然记不起第一封信里都说了点什么,于是费劲脑汁回忆了一晚上,最后安慰自己反正第一封也没人看见,所以于黎明时分信马由缰异常奔放地写了下去:我张举武艺高强,手下兵强马壮,你肯定不是对手,与其到时候被攻破城门,大开杀戒、血流成河,不如你把蓟县献给我,将来我做了天子,到时候还封你做幽州刺史云云。
等张举写完,又找了另一个心腹,千叮咛万叮嘱:“这次你去可要早点回来,万万不能像前面那家伙一样一去不回!”
一语成谶,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张举在营中左等右等,从清晨到黄昏,还是不见人回来。
刘虞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张举难道是个傻子?转瞬便释然——不是傻子谁肯叛乱啊!
关押所谓的使者,撕信,刘虞扬长而去。
张举大怒,我真是太傻太天真,被刘虞玩的团团转,欺人太甚,一再欺骗我纯洁的心灵。
可怜张举手底下的心腹一见张举写东西,就脸色苍白、两股战战,生怕再被派去送信,害得张举写个日记都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张举实在怒火难消,找到那个曾在临淄城下大骂刘虞的大嗓门,下令:“你去,给我再好好把刘虞骂一次,怎么恶毒怎么来!”
大嗓门硬着头皮答应——这不是闹吗?能打过就打,打不过也不能骂人不是?骂人要是能打胜仗,就凭我这大嗓门、这骂人的功力,早就出人头地了,何至于现在还要在你手底下冒着被箭射成刺猬的危险混口饭吃?
哎!今日此去之后,全村人都要去自己家里吃饭了。大嗓门内心满是苦楚,正准备拍马去城墙下表演真人借箭,先用正面接箭,接满头满脸满身满腿之后转个身,然后再把后面结满,可是我他妈的又不是草船,我这一扎就流血,再扎就只好死给你们看!
大嗓门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张举忽然脑子转过弯来,他警惕地问了大嗓门一句:“你会不会也一去不回?”
大嗓门泪流满面,脑海中又浮现起一副自己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画面,哽咽道:“回估计是能回来,不过到时候是活人还是尸体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