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个头不高,身形臃肿的县丞挺着一个浑圆的大脑袋,口沫横飞。
比县丞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体型还算标准,小脸庞小眼睛的县尉眨着眼睛一边疯狂地点头,表示自己的敬仰之情同样如此;一边瞅准良机,等县丞换气的时候说上些是、对、极是、对极之类字眼或词汇。
身后一群小弟扬起花儿一样的笑脸冲着刘备献媚。以他们的资历,这场合还轮不到他们出声。
所谓不当官不知官威,刘备彻底惊呆了。怪不得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人拼着命地往上爬,这种受人奉承的感觉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刘备能!
“哎呀呀,客气客气,谬赞谬赞,日后还需诸位鼎力相助……”刘备丝毫不落下风。
在推掉县丞要为刘备接风洗尘未遂便要热心做媒、县尉要拜刘备为义父这样一番糖衣炮弹之后,连哄带赶地撵走了这些人,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缓过来气的刘备意识到:这样的一群官油子,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
第二日,关羽早早起来晨练,张飞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刘备召集县丞和县尉商议政事。
脑满肥肠的县丞先大致汇报了平原县的行政面积、户籍人数、风土人情以及各类土特产;县尉汇报了一番平原县内的所有登记在册的兵员数目和日常训练情况,着重强调了平原县的治安情况,自然是一堆好词,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等等。
“情况很好啊,这都是二位的功劳啊!”刘备打着哈哈,一副你好我也好的架势。
“一切都多刘县令英明领导!”县丞说道。
“对!对!对!县丞大人说得极是!”县尉附和道。
“我来的路上,发现平原县和高唐县交界处有一大片荒地,好像荒废了很久,这是怎么回事?”刘备问道。
“大人初到平原,竟然对平原事务了解得一清二楚,属下深感佩服,不愧是县令大人,我对您的敬仰之情……”县丞又开始了,县尉又在旁边鸡啄米似的不断点着脑袋。
“哦!那块荒地到底怎么回事呢?”刘备又问了一遍。
“不愧是县令大人,不辞劳苦一心为民,初来乍到就如此关心政务,此等精神当为我辈楷模,属下一定召集全县各行各业像大人学习......”县丞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口沫横飞,县尉继续点着脑袋。
“到底怎么回事!”刘备越听脸色越黑,终于控制不住怒火,手指几乎戳到县丞的胖脸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去你娘的吧,老子哪里有什么闲工夫听你们在这扯淡!别拿对付别人那一套来应付我,别以为老子初来乍到就会怕了你们这些地头蛇,惹急了老子把你们变成死蛇。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不要给几分面子,你们就不知道好歹!”
新官上任三把火,鬼才知道这货安的什么心思?
胖县丞一张胖脸上依旧堆着笑容,心里却把刘备列祖列宗问候个遍——这才来了不到两天,就敢给我下马威?好吧,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怨我心黑。
“大人冤枉下官了,倒不是下官故意欺瞒大人,实在是那块荒地情况特殊。”
“有什么特殊?”刘备阴沉着脸,冷冷问道。
“那块荒地的确在平原县境内,以前也有农户种过几茬庄稼,只是每年在收获的时候总会被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土匪打劫。一年辛苦,到头来白白便宜了土匪,所以久而久之再没人肯去耕种,慢慢这片地也就荒了。”胖县丞一张胖脸上满是折皱,看上去一脸人畜无害,却是要给刘备挖坑。
平原国的土匪岂是你一介白面书生能对付得了的?平原国十县,几乎每个县里都有一俩股常年为非作歹的土匪,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喊口号要清除匪患的县令们走马灯般地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见哪个县令能把这匪患治理好,如今既然你小子不上道,那就给你上上眼药,不让你撞南墙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为什么不出兵清缴?”
“回禀大人,这些土匪人数众多,平常的捕快根本就不是这些土匪的对手,国相大人也曾调集军队,结果次次都扑空。”胖县丞心里乐开了花——果不其然,这个新来的县令一听有土匪就想着要清剿,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县尉在一旁给县丞递着眼色,示意县丞不要抱着和刘备对着干的心思。活着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刘备具体什么来头,县尉并不清楚,只清楚面前这位在传言里排在幽州白马将军公孙瓒请功表第一位。
这就说明刘备和公孙瓒关系极为密切,并且上次平叛立了大功。县丞拿平原县的土匪吓唬敢和张举十几万叛军对着干的刘备,啧啧,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等等,传言中一夜间将叛军屠了个干净的两员猛将,一个黑脸红巾、一个红脸绿帽,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啊!昨天刘备身后两名大汉,黑脸的汉子红色头巾裹头,红脸汉子头上戴着绿色帽子。这可不就是传言中那俩个杀神吗?
可惜胖县丞并没有看到县尉递的眼色,鬼迷心窍地还想看刘备的笑话。
只是刘备的笑话那么容易看的吗?
刘备懒得去猜摸县丞到底有多少花花肠子,让别人头疼的土匪在刘备看来就是小菜一碟。
以往清剿土匪的行动每一次都扑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些土匪一定在官府中有内线。不过刘备不在乎,别人要动土匪还需要调集军队,刘备只需要从床上把张飞提溜起就可以,这个懒家伙,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让他活动活动吧!
第二日一大早,张飞死活赖在床上,任由刘备磨破嘴皮子就是不肯起床。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刘备在张飞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大哥,别闹好不好,再让我睡会。”张飞睡眼朦胧,转个身蒙着脑袋,不去听刘备如唐僧一般的碎碎念。
刘备摇头,有点无可奈何——张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兄弟,只是仗着在三人中最小,刘备和关羽都要让着他,所以偶尔偷偷懒、闹闹小性子,虽无伤大雅,倒也让刘备有些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