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松听见水鬼愁刘旭不肯放过延净,强忍住其羞辱自己的内心怒火,上前解围。
“刘帮主宽宏大量,何必强人所难。想来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傅说没有该剑谱,那定然是江湖讹传。而且武林帮派林立,门类众多,各有所长,哪里有什么天下第一。”
“哦,原来,诳语是出家人戒律,酒色就不是了。”刘旭将话音拖长,调侃到,“上次去成都,城内盛传延净小师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话说前几天还在成都酒楼里和岷山派小尼姑你来我往,怎么才几日就又和渭南堂千金有说有笑。”
延净一行人听罢,个个脸色铁青,气得发抖。
“闭嘴,你个大腹便便、獐头鼠目、满脑肥肠、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矮冬瓜、臭水鬼!”小芳一连串痛骂到。这次居然恰如其分,一个成语都没有说错。
张岩松右手一摆,阻止小芳说话,对刘旭躬身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刘帮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多积点口德为是。”
“哦,我知道了。”刘旭把声音拖得老长,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么维护着他,定然是想做第二个岳不群,通过把可爱女儿嫁给这小和尚,然后乘机将《壁尚剑诀》得到。真乖乖个好岳父!”刘旭哈哈大笑。(作者按,岳不群是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华山派掌门,以伪君子著称。)
“放你娘的屁!”张岩松青筋暴起,一脚踢向刘旭,脚尖直指其袒露圆滚腹部。
刘旭并不招架,仅将下摆站稳,待其脚尖离得自己将近一寸,左掌挥出,空中一拍,只向其脚背劈去,来势迅猛势如闪电。张岩松见状赶紧将脚尖收回,一个弹跳退后数步。
“鼎鼎大名渭南堂也不过如此嘛。”刘旭站在原地,笑看着张岩松戏谑到。
原来渭南堂镖局,起于陕西华阴县,祖传专营川陕走镖押运业务,张岩松因为为人仗义,豁达大度,善结交朋友,到他这代生意更是十分红火。渭南堂新近开辟了遂宁府的业务,所以张岩松此次南下入川一来为结识本地人脉,二来忙里偷闲带独生女儿游山玩水,权当消遣。
俗话说“和为贵”,商人更是将和气生财奉为圭臬。说到底做生意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赚钱,与他人打斗,自己可能受伤不说。即使一时半会儿赢了别人,万一他记恨在心,偷偷使坏,自己在明,别人在暗,谁能有多少精力放在生意这门赖以吃饭的本业之上,长久下去对手多了,关门倒闭不过迟早的事。商人精打算盘,成本收益一核算,所以从路摊小贩、客栈堂倌、酒楼老板无一不是脸上挂笑,一脸和气,宁肯吃点小亏也不轻易得罪人。
要说换做其他事情,张岩松顶多不搭理对方,被骂也就被骂了,谁不会挨骂呢,孔子孟子周游列国还不受人待见呢,管别人那么多干嘛,自己内心平静开心就好。偏偏水鬼愁说他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小和尚,这不是比骂人断子绝孙还狠毒吗。张幼竹母亲早早去世,张岩松仅有这一个独女,聪明伶俐、知书达理,两人相依为伴,张岩松一直将其奉为掌上明珠,什么好的不都给她,哪里受得了哪怕是别人半点言语的玷污。
如此一激,张岩松急转过身来,从腰间掏出祖传赤链算盘,对着刘旭方向,唰的一拨,一颗钢珠夺声而出。刘旭右手入肩,嗤的一声脱剑出鞘,对准射来的钢珠,剑面横摆挡了下来。不等反应,又是唰唰唰数声,钢珠如雨连番击来。
刘旭大喝一声,跳上房梁避了开去。那钢珠不停歇,直击过去,将数寸厚的砖墙,生生洞穿出几个孔。围观的众人一声惊叹,看到如此凶险异常,赶紧蜂拥着往客栈大门外跑去。刘旭绕过数根房梁,从张岩松头顶一跃纵下,趁新的钢珠还没射出,往张岩松咽喉刺去。张岩松翻转算盘,哐的一声将来剑挡住,右脚划个半弧,直扫刘旭下摆。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只听得张幼竹和小芳同时惊声尖叫。
“小师傅!”“小和尚!”
转头看去,只见一条鞭子从北面掷来,不偏不倚落在延净身上,绕了两圈,接着另一头用力,延净如同端午的粽子般绑着在空中画个抛物线便被拽了过去。
“杨百鞭,格老子占我便宜。”刘旭转身对着那人吼道。
“谁说《壁尚剑诀》只能你学不能我看了,哇嘎嘎嘎。”只见那人手持长鞭,头戴斗篷,嘴上留着人字胡,说话声音像只鸭子,一脸似笑非笑,。
“死鸭子,吃我两刀。”小芳见小和尚被人抓去,心里着急,拔出左右腰刀,双手用力挥舞,对着杨百鞭一阵狂砍。杨百鞭走路如蛇行,连连退后轻松避开,一不留神距离已拉得老远。
“我和小和尚聊聊。水鬼愁,你们慢慢玩,哇嘎嘎嘎。”杨百鞭对着刘旭说完,拉着延净转身就往客栈外跑。
张岩松见势,双手一个用力将刘旭抵在算盘上的剑推开,拔腿就往杨百鞭那奔去。说时迟那时快,刘旭早已又是一剑刺来直插进张岩松后腰,顿时鲜血直流。
刘旭不理会张岩松,一个健步赶紧向杨百鞭方向追赶。
“爹!”张幼竹一声痛哭,扑了过去,扯下客栈纱帐捂着其创口,泪流不止。张岩松对其摆摆头示意没事,随即挣脱开张幼竹双手,也朝杨百鞭方向追去。张幼竹和小芳提心吊胆,只得紧跟其后。
出得客栈,只见杨百鞭拉着延净,正朝西门方向发足狂奔。
“快放开小和尚。”刘旭在后面大声喝到,声音越来越近。杨百鞭尽管走得极快,终究侧旁带了个人,刘旭不比小芳,饶是轻功又好,一阵追赶,眼看只有丈余,刘旭一跃而起,斜踩上街边烧饼店招牌,借力向前弹去,下落之际一剑刺出,直指杨百鞭后背。
杨百鞭听风辨位,抛出手中长鞭,只听刺啦一声,长鞭如藤蔓将刺来的长剑死死缚住。待刘旭落地,两人各持一端僵持不下,唯有比拼内力。
“水鬼愁,不要坏我好事,哇嘎嘎嘎。”杨百鞭疾声说到,手上力道加重数成。
这杨百鞭以前是京城临安府衙金牌捕头,在追踪逃犯之时曾被刺伤过声带,所以说话情绪大或气喘时会不由自主的哇嘎嘎嘎,如同鸭子叫,加上自带一脸似笑非笑表情,让旁人搞不透他是在嘲笑还是在认真说话。据传在一次喝酒误事后其被临安府尹钱有为痛打一顿,逐出了衙门,之后干脆落草为寇,自立门户,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看来你今天是存心和我作对了。”刘旭心里一阵痛骂,不得不也强运内力作为抵抗。
张岩松见机不可失,一个腾跃而起,试图将延净抢夺过来。
刘旭见此气急败坏,大喝一声,索性丢下被鞭子缚住的手中长剑,在张岩松落地之前,当空反手一拳重重的锤在张岩松胸口,哇的一声,张岩松口吐鲜血,后背腰上剑伤也撕裂开来喷血不止。张岩松只觉得筋骨碎裂,再无法支撑,重重地从空中摔了下来。
“爹!”“老爷!”张幼竹和小芳各是一声痛哭。
延净赶紧蹲下,背起跌在身旁的张岩松,拔腿就往张幼竹方向舍命狂奔。
“哪里跑!”刘旭一个跃起,向延净扑去,眼看相差不过数寸,身体却再不能向前。但看其双腿被鞭子团团缚住。
“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哇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杨百鞭声音拖得老长,这次似乎确定无疑地是在发笑。
延净四人赶紧趁机逃跑,刚到巷尾,只见一个人影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