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腾驶过夜色中的松城,微凉的空气扑在脸上。这个时候,地球特有的焦臭味竟然清淡了不少,颇有清爽之感。
道路两旁灯火迷蒙,黯青色的天空能看见半轮弯月。
“你准备怎么去查?”
等唐禾的情绪平复了,潭江峰问道。
“我也没想好……先去看看现场吧。”唐禾想了想,“也许有剩下的线索?”
“好嘞。”
这段路他轻车熟路,重新来到现场,夜色里的大楼黑漆漆的,宛若死去巨人的尸骸,窗户则是一个个眼窝。
“我们先去看摄像头,各个楼层应该都有,看有没有剩下的。”唐禾跳下车,向大厦跑去。
潭江峰锁车,快步跟上她:“恐怕够呛。”
“试试吧。”
整个过程主要发生在一到七楼,一共应该有十四个摄像头,两人一个个检查过来,发现全部损坏了。
“会不会真是你那个线人干的?”谭江枫忍不住说。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唐禾坚持,“我观察了近一个月……他一定不是个为了私利背叛的人。”
两人又沿着老手的路径,从上到下的走了一遍。这次潭江峰观察的仔细,的确能看出有两个人走过的痕迹。
”我们需要找到第二人不是他的证据,这样,队长和黄夫人就不会把罪名栽到他头上……否则他能藏一时,藏不了一辈子。”
潭江峰蹲在一滩血迹上,摸着地面说。
唐禾轻嗯了一声,道理她懂,但要如何找到证据?
“我们去佛爷的家看看吧。”潭江峰提议,“这里找不到什么了。”
这次是唐禾开车,她坐上驾驶位之后,卡丁车界面就自动消失了,恢复到她熟悉的操作界面。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潭江峰问。
“你看。”唐禾把手机丢给他。
潭江峰点开桌面上的视频,是一段偷拍。
画面上的老人摇着扇子,眼角眉梢都充满自然和放松,如果不是左脸上的一道刀疤,看起来像是颐养天年的富翁。
唐禾的声音在视频里响起:“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用我黑吃黑?”
老人怔了怔,很轻松笑了:”你看。“他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固定针头。
那种针头的另一端是固定在血管里的,是给长期注射药物的人用的。
”我活不了多久啦,之所以想离开,是要回趟老家,给我孙女找个地方,然后等死就好啦。”
唐禾开着车,幽幽的说:”我找到了他的主治医师,是真的。”
“我知道。”老人对着阳光,眯起眼睛,“我这辈子是罪无可恕啦,最后让我赎个罪,能让我孙女干干净净的走下去,也就够了。”
潭江峰其实并没全信,他上一个见过的老头把自己孙子当成了人肉炸弹,但他选择相信唐禾,相信一个记者的能力。
而且以黄夫人的行事风格,不会讲什么祸不及家人,他不希望老人的孙女受到基建局长儿子同样的悲惨遭遇。
辉腾在一个别墅群前停下。
两人按照线索来到佛爷的家前,这里应该已经被搜过了,拉着警戒线,遍地凌乱。
自然又是一无所获。
这时,唐禾的电话响了,竟然是阮照的,接通,传来他急促的声音:“唐禾,你找没找到证据呢!队长已经去和黄夫人对话了!”
“你怎么……”唐禾一怔,转瞬冷静下来,“我立刻去!”
她急匆匆往辉腾跑,潭江峰一把拉住,”你准备怎么做?你不会是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吧?!“
唐禾咬了下嘴唇,没说话。
”等我!“潭江峰说,”我刚刚好像想到线索了,帮我拖延时间,相信我!”
”好!“唐禾跺了跺脚,”我等你!”
……
潭江峰向现场跑去,以他的体质,短距离速度不逊色于车辆。
他的确想到了线索。
在治安局的”道世界“是办公室,在停车场的”道世界“是一辆大众,在街道的“道世界”是商业街……
“道世界”能复制现实物体!
那现场会不会有那晚的痕迹留下?
潭江峰冲回黑洞洞的大厦,跑到一楼的楼梯口,深吸了口气。
【观测】……开启!
微凉的感触汇聚在眉心,楼梯口出现了微微的扭曲,与此同时,潭江峰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步跨出,走入了迷雾中。
通明的灯火映入眼帘,地面光可鉴人,墙壁干净,崭新走廊里空无一人。
在“道世界”里,这条走廊还保持着最新的样子,未受时光摧残。
他用蛮力扯开一个个房门,崭新房间似乎凝固在时光里,主人刚刚离开,随时会回来。然而他没在其中找到有用线索。
最后,他拆下了楼道的摄像头。
这种老式天眼系统都有录像功能,他连接上手机,简单破译之后开始读取。
画面很多很杂……有明亮的楼宇,也有破败的走廊,似乎这栋楼建成之后,所有的画面都有所涉猎。
潭江峰直接调到最后。
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楼梯上行,他愣了愣,露出了笑容。
这两人正是他和唐禾!
再往后调一点,当两人离去后,他看到了一个人影紧跟着离去。他身材壮硕,显然绝非老人。
按照那人离开的速度算,他布置现场几乎没用多长时间,显然早有准备。
潭江峰暂停画面,把那人面孔放大,截了个图。
突然一阵眩晕感传入脑海,系统弹出了报警,【观测技能即将超出负担极限,即将随机损害肢体,是否继续?】
潭江峰一个激灵,想起了石亭的警告,赶紧关闭。
周围一阵模糊,“道世界”失去了观察,开始卷曲。等世界稳定了,他出现在了一楼摄像头下面。
系统里【观测】技能已经显示为红色,备注是【不建议24小时内重复使用】。
他握紧了手机……做证据这些还不够,但讲故事却已经够了——只要他能及时赶到。
反正大家都在讲故事,只要能达成目标,不差这一个。
夜色里,少年紧了紧身上衣服,撒开了长腿,大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