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灯影渐暗，人语渐歇。
院中夏虫鸣叫，映着夜色更静，一道身影落在窗上，时而在屋内徘徊。少顷，人影移到门口，望着外面愁绪皱眉。
已是亥时半，人却还没回来，按照以往这个时间，恒儿早该睡了。
就在乱想之时，院外有了脚步声，寻望而去，进来的人正是齐啸天。恒儿被他抱在怀里，已经睡着了。
齐啸天迎着她的目光走到房中，将恒儿放到床上。
云锦让丫鬟打水，给恒儿擦脸擦脸，至始至终齐啸天站在一旁看着。做完一切，将床帐垂放，正视他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齐啸天表现的很平静，转身朝外走。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他一度因她异样平静的态度而生怒，可现在看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云锦跟在他身后走到外间，相互落座后，大约是思考着从何处讲起，有会儿短暂的沉默。
少顷，深吸了口气，云锦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闻言，齐啸天眼波微动，卷起了一抹不似笑的笑：“你说呢？”
云锦自嘲一笑，又问：“你愿意承认恒儿吗？你觉得他是你的儿子？”
“是！”这一点他回答的很肯定，接触到她微然讶异又带询问的目光，自信的说：“我相信你与齐佑辰早就关系不一般，也相信你与完颜肃曾私下会面，可依照你的性格，不会甘愿被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若不然，我岂不是最好的人选？我不管你与他们曾经或者现在存在怎样的瓜葛，总之，你曾是我的女人，就永远都是！”
霸气而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可这才是齐啸天，这样才真实。
沉默了好一阵，她又问：“你说，恒儿将来会不会走上齐佑辰的路？他会不会和齐佑辰一样的境遇？”
齐啸天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一番思索后，说：“并非只有皇后能抚养皇子。”
“哦？那你打算把他交给谁？”云锦问的很平静，心里翻滚的厉害。她早就想过，即使她回去后不死，也绝不可能抚养恒儿，恒儿一定会被交到别人手中。她不甘心，也不放心。
“琴妃如何？”看似商量的口吻从他嘴里吐出来，眼睛里闪烁着她没有察觉的邪气。
“琴妃……”云锦低了眼，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人选的安全度。
“你与琴妃关系不错，你也曾对她赞誉有加，恒儿交给她，你总该放心吧？”说话时，齐啸天的眼睛里闪动着笑。若说这是种顽劣的报复，那么他成功了，被她欺骗了那么多，如今终于让她也品尝到这种痛苦。的确有几分快意！
不知是他的话太真实，还是牵涉到恒儿让她丧失了往日的冷静，总之她心乱如麻。甚至……她在想，与其将来痛苦，倒不如求助完颜肃。想着又否决，对那个人已经亏欠太多，何苦再牵扯。
在她兀自纠结时，一只手将她的头轻轻抬了起来。
“锦儿，我们做个交易怎样？”齐啸天淡笑柔语，好似曾经恩宠的戏言。
“交易？”鹦鹉学舌般的重复他的话，当看到他眼中闪动着似曾熟悉的水光时，心猛地一缩，竟有些怕。
“你害怕？”轻易读懂她的心，齐啸天不容她躲，将她扯进怀里，居高临下的逼视：“你难道就一点儿不心动？想想看，只要点个头，恒儿还是你的。那些事对你来说一点儿不难，换得恒儿在身边，不值得吗？”
云锦抿紧了红唇，觉得他这是在报复，可是……她很心动。如他所说，只要她点头，恒儿就能待在身边，是很值得的。
“好！”她轻笑，紧接着眼波流转，眉眼间有了他所熟悉的妩媚：“你都不怕被怕昏君，我怕什么？能服侍皇上，是我的荣幸。”
齐啸天沉静了片刻，横腰将她抱起来，邪笑：“不仅是你的荣幸，更是你的专长！三年不见，让朕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退步了。做的不好，朕可是要‘罚’的！”
云锦听得明白，如今这个“罚”不再是亲昵的玩笑。现在，唯一能拿来惩罚自己的就是恒儿。
被他抱着走到相邻的房间，当身体接触床榻的一刻她紧张了。
看了眼立在床边的人，她别开眼，心剧烈的跳动，让她想到初次承恩时。抛开那些杂思，稳了稳心神，她直身跪在床上，为他宽衣。
这些事在以前做的熟练，可……或许是时隔太久，或许是心理作祟，十指总止不住打颤。暗暗咬牙咒骂自己的没出息，拼命的稳定情绪，终于将他的外衣褪除，完成了令人窒息的程序。
齐啸天一直静静的俯视，随着她的动作，垂躺的那绺青丝在她细白的颈间来回晃动，让他忽然分外想念曾经熟悉的蔷薇香。
伸手挑开那绺发丝，俯身埋首其间。熟悉的味道萦绕鼻间，令他忍不住紧紧的抱住她，一股热力涌上心头，仿佛到了这一刻，心底的不安才微微平息。
直到这一刻他仍坚信，他是西齐的王，他可以留住她。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允许她逃开，包括她曾犯下那些罪，他所经受的那些担忧痛苦，要让她一辈子慢慢儿的来偿还。
感觉灼烫的吻落在颈上，云锦微微发抖，似乎在寻找支撑，伸了双臂回抱他。
她再次想到了娘所说的话，却是在心内笑。那些话不该只说女人，男人也是如此。不管齐啸天出于什么原因追她回来，其中“爱”的成分总是有的。若是恒儿好，就罢了，若不好，就让所有的人一起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