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辰看着她笑,忽而又换了问题:“你这样独自来见我,他知道吗?我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的大度了。”
风吹凉了面颊,云锦将双手藏在锦披里,看着柳丝在水里摇摆:“你明知他在这里,为何还要再问?我来见你不为别的,那张字条里只有两个字,若是我没会错意,你说的是有办法治恒儿的眼睛。”
“你没理解错。”齐佑辰笑吟吟的点头,却没有下文,摆明是故意吊她胃口。
按捺下不满,她追问:“人呢?”
“你急什么?就算人带来了,治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治好的。”齐佑辰一副优哉游哉的姿态,说出的话却令云锦皱眉。
“你!”轻吐了口气,压下恼怒。
齐佑辰见状却笑起来:“别生气,这有什么好急的?”
云锦默不作声。
齐佑辰叹口气,似妥协般的说:“这里又湿又冷,你如今可金贵,不能久站。你再不回去就该有人来找了。”
云锦面露迟疑:“你……”
“我很好奇,不知道恒儿长成什么模样了。”齐佑辰故意岔开话,先她一步朝紫苑而去,一切那么自然而随性,好像……当初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云锦怔愣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跟上。
当穿过小门,却见齐佑辰站在路中,微一错身才看见他对面的人,是齐啸天。想来也是,齐啸天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她一个人,定是在这里等,却没想到先迎来了齐佑辰。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沉寂。
云锦想着,带着宫女先回了惊岚院,让那两人独自呆着。
回到惊岚院,恒儿正在院中与宫女玩闹,听到脚步响,一回身就抱住她:“娘亲!”
“你怎么知道是我?”云锦轻笑,牵着他回房,想到一时半会儿齐啸天也不能回来,于是命宫女先摆早饭。
早饭后,一面陪着恒儿玩闹,一面等侯。
大约一个时辰后,齐啸天忽然从门外进来,附带着略显烦躁的话音:“全都下去,这院子里别留人!”
“是。”两个宫女摸不清状况,忙退下了。
“皇上?临渊?”云锦连喊了两声,可对方不但不回应,而且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床边面朝里躺了下去。
“父皇!”恒儿也在喊,结果相同。
云锦看的奇怪,正要去问,却见一抹蓝影从门外闪进来。不是齐佑辰是谁!若是没看错,在他的左脸上有些淤青。似乎被打了,对方下手还很重,可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就是恒儿?果然是大变样儿了。”齐佑辰将恒儿抱起来,见他不害怕,就笑着说:“恒儿,我是你皇叔,你喊声‘皇叔’,我就送件大大的礼物给你。”
恒儿两只小手在他的脸上乱摸,而后笑着就喊:“皇叔!”
“真乖!”齐佑辰夸赞着,对着有些呆愣的云锦一笑,指指自己的左脸,又朝床上的人示意。
云锦似乎明白了。
“皇叔皇叔,你送什么给我?”恒儿迭声追问。
“皇叔带你出去转转。”齐佑辰抱了恒儿就往外走,两步后又停住,笑着对皱眉的人说:“放心吧,不会带他走的,我可不会养孩子。”
看着他带恒儿去了院子里,云锦这才收回心,朝床上睡着的人走去。
想到方才齐佑辰的脸,以及对方的暗示,她已经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发生那些也在情理之中,而能让他有这样的反应……她也猜到了。定是他的情况比齐佑辰好不到哪儿去,估计是觉得丢了皇上的面子和尊严,又觉得心里的气还没散,这才独自躺着逃避。
眼珠儿一转,云锦轻声问道:“你们打架了?”
话刚出口,齐啸天猛然就坐了起来,张口欲说,又闭上,极为不悦的重哼了一声。
这时,云锦看到了他的右脸,也与齐佑辰一样的情况。在他嘴角的地方破了一点点,还有血痕,这副模样,看的她又好笑又心疼。
笑意尚在她眼中流转,齐啸天就已发觉,冷瞪她一眼作为警告。
云锦忙把笑意敛下,拿出绢帕擦拭他嘴角的血痕:“疼不疼?我去找点儿化瘀的药给你擦一下吧。”
齐啸天先是朝门外望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说:“算了,一点小伤,死不了。”
云锦也不坚持,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试探着问:“临渊,你们……”
齐啸天沉默的抿紧了唇,而后说:“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虽是血缘兄弟,可朕是皇上,对于公然的起兵谋反,朕也只能做这么多。再说……”嘴角忽而一挑,笑的几分快意,又有几分得意:“让他离的远远儿的更好,这样朕才能安心。他的心里一刻都不安分,不谋朕的江山了,就想拐朕的皇后,哼!朕岂能给他机会!”
只这一句话,云锦就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况。
什么事都无法算的太清楚,一切毕竟是发生了,不可能说不计较就一笔勾销,可也无法真的鱼死网破。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纠纠缠缠,理不清的,都是情。
“父皇!娘亲!”恒儿突然站在门口喊叫。
云锦走过去,但见他的手中抓着一对龙凤玉佩。熟悉的样式和装饰使她想了起来,这是那年在北山秋狩,齐佑辰狩猎拔得头筹,齐啸天奖赏的玉佩。一对龙凤岫玉!
再朝外望,院中已没了那抹蓝影。
“娘亲,皇叔送的!”恒儿抓着玉佩又说:“皇叔还教我念诗呢,要我念给娘亲听: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云锦微愣,与此同时听见屋内有人故意咳嗽。
对上她的目光,齐啸天指指脸颊,小声说:“找点儿药来,不然朕明天怎么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