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厨樵夫宫行沈统领这几天心里一直不安,他知道四姨太宋卿骆露在戴府里有事,就想等着戴家老爷出殡以后就来找四姨太宋卿骆露了解情况。原来,戴府里的大太太潘怡自老爷升天以后,就规定了十条内务管理制度,限制了二姨太秦氏不得擅离戴府,三姨太晓霞更不得离开西屋院子,四姨太也不得离开东屋院子。除了大太太潘怡,二太太秦氏可以去厨房调唤菜品外,三姨太四姨太每周有二次改善伙食的机会,但必须得戒了烟酒。
四姨太宋卿骆露极其嗜酒,而三姨太张美却是烟酒俱嗜,先是勉强忍受了几天,但终于忍受不了,去大太太房中求情,要宽限些烟酒供给。大太太潘怡沉下脸说:“现在戴府也没了老爷的朝俸,府里平日的花销全都依赖从前的积蓄库存,还有东西大街头上的十余间店铺租金收入,虽然乡下还有百十亩薄田,因年景不好,收成微薄,眼看日日花销只出不进,必然坐吃山空,又叫来赖总管把帐本数目一页一页翻给三四姨太太看,果然入不敷出!当然,这也是大太太潘怡早就同赖婆子暗中嘱咐过的,叫她另做一册帐本,好给二三四姨太瞧看的。
三姨太看了帐本,数字密密麻麻的瞧得眼花,又兼大烟瘾犯冲脑门,就晕倒在大太太房里。大太太一看,马上唤紫杏丫头同伺候三姨太的秋雾丫头一起扶携三姨太回去西屋里歇着。三姨太张美一回西屋,就倒在床上抽风不止,把紫杏秋雾都惊吓得叫了几声,又忙着给三姨太喂了几口热茶,见三姨太缓过劲来,紫杏才回去向大太太潘怡汇报去了。
四姨太宋卿骆露倒是十分平静,她同芳儿丫头回到东屋后,寻思自己反正也是从今生穿越而来,并没有财物的牵挂,说不定那天二厨樵夫宫行沈统领做官做烦了,随时作法又带她回到今生,所以也就不太看重这些。当然,酒瘾也会烦人,四姨太宋卿骆露就会叫了芳儿丫头去京城不远的禁卫军营宿之地,向她哥哥宋敢索要些酒。那宋敢也是嗜酒之人,知道酒瘾上头的感觉,也是叫军营里的后备校尉,抬了几大缸酒上了马车,给戴府东屋四姨太房里送去。所以,一连几天,四姨太宋卿骆露都是醉卧在东屋床上,出入东屋也是醉醺醺地东倒西歪,那芳儿丫头也是陪她饮了许多,主仆二人在东屋里摆上小桌对斟对饮,加上之前又认了干女儿的,一声娘啊一声女儿的,连院外的守更丫头藕儿和葱儿也都常常掩面偷笑不止。
给老爷守丧七七之日以后,自然到了该出殡的时候了。自戴老爷殡天后,停殓的房中天天烧香,烟气袅绕,整座戴府里氤氲了浓浓的烟香陈气,待赖总管发丧后几日,选了阴历单日,按照朝中殡臣的规矩,以二品大员等级,棺殓自然要采用虎雕的檀木官料,内棺的衬帛也是红绸抒垫底的,裹体的白绸布得有厚厚的两匹,将盛装的内龛裹得严严实实,末了,由大太太潘怡亲手将一颗拇指盖一般大的红宝石塞入老爷嘴中,两排引路灯盏各二十,举幡二十,白纸扎的车二十,白纸马二十,由二百余众举嶓撒花碎的,沿途诵念《金刚经》的,出殡仪式就在这天举行,跟随在殡车后面的,大太太潘怡,二太太秦氏,三太太张美和四太太宋卿骆露,都是由各自的随房丫头扶着,午时一到,却由总司号赖总管高声喊道:“戴老爷起灵!”便有三十二杠轿夫抬起棺殓,一行上千人浩浩荡荡朝着北邙山而行……